第117章 斗杀
京营最终还是死人了。
杨涟的京营虽然在训练强度上远不及新营，可是来这里的士子大多还是学的传统理学，本来就很抵制，再加上杨涟并没有区别对待，一时之间，受不了这劳累的人很多。
这些士子一开始以为，不过两三天，京城里自然会再来圣旨，把他们全部解放，谁知道三五天过去了，京城那边跟没这回事了一样。
一些人难免动了歪心思，有人夜间逃跑，被两个死心眼的小兵给揪住了，非要拉到杨涟那里，情急之下，那些士子便将那两个小兵给围殴至死。
如果究其本质，不过是两个士兵的死亡，可是事情的性质太过于恶劣。
杨涟张维贤挑选出来的这支军队本就是能战者敢战者，岂能忍受如此屈辱？
在自己的地盘上，被这么一群文配军给杀了兄弟，还要忍着？
当时那些士兵就把几个士子给捆了起来，绑在辕门下，直到杨涟板着脸过来处理这事情，
“先把人放下来！”
杨涟的脸都快成铁青色了，平心而论，除了没让这些士子们偷跑，他可以说是竭尽全力地供给一个好的环境了，可是这些没脸没皮的还是闹出来了这种事情。
“大人，他们的命是命！我们兄弟的命不是命吗？”
听见杨涟指令的那些士兵顿时哗然，其中带头的更是红着眼站了出来。
“忤逆上官，这是你作为官兵应该做的事情吗？”
杨涟毫不示弱，从他清查京营那一天起，别管这些大头兵被怂恿着做什么事情吓唬他，他都没有被吓到过。
毕竟连生死都不看在眼里，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张维贤大老远地就看见杨涟和人吵了起来，不敢怠慢，连忙跑过来，瞪着一双虎目，冲着那梗着脖子喊的士兵就是一脚。
“大胆！谁给你的胆子？！敢和杨大人喊叫？你疯了！”
那士兵虽然还瞪着眼睛，却没有再张口，而是对着张维贤跪了下来。
“总督，小的名叫郭五，死的那两个里有小的的兄弟，郭小七，我们兄弟都是您亲手选到京营里来的，结果我兄弟就让那几个畜生给弄死了，小的实在不服！”
张维贤面带愠怒，他当然知道自己这手下不会无缘无故闹事，肯定是那群书生找的是非。
可是当今天下，谁不知道一个书生比一个兵重要多少？这件事情双方的身份就注定了是一件找不到公道的事！
“天大的事，也不是你与杨大人争吵的理由！这是杨大人大度，要不然非拿了你的人头！要了你的小命！”
“小的不敢！”
郭五此时也冷静了一些，知道闹下去也只是搭进去一条人命，无奈低头，只是眼泪却没有停过。
杨涟沉默了很久，张维贤驱散了围在这里的士兵，只留下自己几个亲兵和郭五，这才走到杨涟身旁。
“杨大人，这事情？”
杨涟腮帮子鼓着，似乎咬牙切齿一般开口。
“先把他们放下来！”
“先放下来！”张维贤对自己那些亲兵下令，然后看了郭五一眼，又转过身。
“杨大人，这事情得好生处理，如今京营都是些精壮汉子，陛下又裁掉那么多人，炸营可不是闹着玩的！”
张维贤小声提醒道，正是多事之秋，这事情处理不好激发了矛盾，那可就大了！
“我知道！”
杨涟深呼吸一口，拿起一旁的鞭子，对着那几个放下来的书生就是一顿抽！
“杨大人！杨大人！哎呀，我们知错了啊杨大人……”
“杨大人别抽了……”
“杨涟！有种的你就抽死我！我倒要看看你怎样士林扬名……”
几个书生哪里遭受过这种待遇，偏偏刚才被绑了起来，刚放下来又浑身无力，根本站不起来，一时就像几个在泥水里打滚的蚯蚓一般。
“好啊！你还知道士林扬名！你不要老夫扬名，老夫倒是要让你扬名！”
杨涟毕竟上了年龄，没多大一会儿便气喘吁吁，开口道：“老夫以首善书院山长的名义，夺了你们几个的儒生身份，你们也配叫读书人？”
“当逃兵，本就可耻！郭小七提醒你们迷途知返，你们竟然恶向胆边生，反杀了人家！你们算什么读书人？算什么士子？”
杨涟气得把手里鞭子用力扔了出去，砸在几人身上，然后转身对着张维贤开口道。
“国公，把他们几个全部看管起来，我亲自上本请革掉他们的功名，斩杀在辕门，以儆效尤！”
张维贤大受震撼，可是看了看周围明显对杨涟好感度大幅提升的士兵，最终没有问出来那个问题，只是安排杨涟要他做的事情。
“杨大人！小的该死！小的竟以为杨大人……小的该死！”
跪在地上的郭五也是大受震撼，他原本以为这个公道在哪里都找不到了，所以才会闹事，只是一时心伤想求一死。
没想到杨涟竟然愿意给他一个公道！
他对着杨涟磕头，两只手在自己脸上来回抽着，涕泗横流。
“你也不要以为！本官替郭小七正名就是原谅你了！来人，把郭五拿下去，忤逆上官，杖三十！”
“小的心甘情愿！”
郭五站起身，自己跟着张维贤的亲兵走去，根本没有用得着别人押着，途径那些士子的时候，还不忘张牙舞爪地往他们那里吐一口痰。
几个士子则是一脸痴呆模样。
他们此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杨涟竟然要革掉我们的功名，并且杀了我们？
他……疯了么？
张维贤跟着杨涟走远了一些以后，也立刻拉住了杨涟，开口问道：
“你怎么了？你真要把那几个不成器的给杀掉？”
杨涟淡然道：“军营逃兵，斗杀同僚，无论如何都该杀了他们。”
“那你知道这事情的后果吗？你杀了他们，京城的官员们会怎么看待你……”
“国公，你我来京营点数兵马开始，还用得着在乎京城官员怎么看待你我吗？”
杨涟抬起头，灵魂拷问，然后直接离开。
张维贤愣在原地，脸色黯然。
确实，自己两人早就已经把能得罪的人给都得罪了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