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好消息坏消息
张维贤走在宫墙之间，心头的疑惑和感慨同样多。
自打移宫之后，陛下登基，至今为止这是他第一次走这一段路。
那群文臣也只是把他英国公当成了一个工具人，拿来抢过来陛下之后，就一脚踹到一旁。
国公又怎么样？顶多算是一个型号比较大的工具人。
因此，近来他在朝堂上闪转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几乎都快要变成一个活牌位了。
每逢节气，赐下来好东西的时候从来没有少了他们家，可是朝堂大事他却根本没机会参与。
如果说在泰昌元年，张国公对于这种状况还有小小的怨言，那么到了天启元年，他对于朝堂文臣不让他掌权的事情就只有感激感谢了。
邹元标，左都御史，对官员来说除了皇帝和首辅就属他最大了，厉害吧？
倒了！
眼下朝堂动荡，就连都察院的左都御史都不一定能够保住自身，想到这里，张国公缩了缩脖子。
有些时候，当个活牌位其实也蛮好的！
只是今日的这些事情，却是有些不吉利了。
早晨朝会，他看着那群文官撕来撕去还觉得挺有意思的，突然便出来了一个人肉炸弹张应道。
以一己之力，成功搅动大半个朝堂官员。
其实到此为止，张维贤还是感觉和自己关系不大，毕竟自己只是个勋贵。
方从哲和李可灼要是真做了这种事，那张国公能亲自啐他们好几口，如果他们没有做，那张国公也可以夸赞夸赞他们。
顶多就是查案期间少听几回曲，少看几场戏，少喝几场酒。
可是谁能想到，陛下都溜了，这事情还能砸到自己脑袋上。
还没刚下朝，那个最近在京城权贵圈有很大流量的王盈小太监就迎过来了，说是陛下找。
“唉……”
张国公看着近在咫尺的书房，只能轻声叹息，却是不敢胡思乱想了。
“臣太子少傅张维贤参见吾皇！”
张国公扑噔一声跪在地上，咚一个响头磕出来，令得朱由校大吃一惊，几乎就要跑下来看看张国公脑袋有没有出血。
在朱由校听过的磕头声中，原本骆思恭第一，魏忠贤第二，魏公公倒不是因为声音不响，因为出血的观赏效果不佳，其余人等都是一个水准。
今天张维贤却硬生生磕出来一个超一流水准，自幼习武的将门果然不同！
“张爱卿免礼，快快免礼。”
朱由校连忙招呼张维贤起身，再看额头，果然毫发无损，只是有些发红。
“恭请陛下圣安！”
到底是有爵位在身的人，一套流程比文官们要熟练得多，起身便站在了一旁。
“张爱卿，今日朕唤你来，是有天大的好事给你。”
朱由校三两步走到张维贤和杨涟身前，声音中都透着喜悦。
张维贤黑溜溜的眼珠骨碌碌地转，心想能有什么好事？
“张爱卿既是武将勋贵世家，自然也知先祖英国公张玉，张辅，纵马破阵，单骑擒敌的神威，想必夜深人静时，张爱卿也不止一次想过统军练阵吧？”
张维贤下意识想说我不是我没有，可是心底里又有一丝躁动。
坦白说，有！
哪个男儿不想纵横沙场？更何况，他出身武将勋贵！
自幼他便是听先祖英勇事迹长大的，每个练武的清晨夜晚，想的也是冠军候岳武穆这样的角色。
直到长大了一些，有人告诉他，虽然你是武将世家，但是你不要当武将。
再长大一些，他也曾纵马京城长街上，也和一群伙伴家兵一起到处鬼混，设想自己就是先祖张玉，百骑逐万军。
只是岁月和现实慢慢告诉他，他确实当不了武将。
无论是那位稍稍有些瘸腿的皇帝，还是那位身姿消瘦目光忧郁的皇帝，他们都不让自己领兵。
可是面前这个雄姿英发的少年天子，却真真实实地在问自己，是否有效仿先祖的意愿！
“臣！”
张维贤单膝下跪，双手一拱，目光严肃。
“愿为陛下，舍生忘死！”
“好！”
朱由校赶紧过来扶起张维贤，满眼欢喜，开口道：“朕就知道，朕就知道，有此等忠臣良将，朕何愁大明不兴！”
张维贤也是热泪盈眶，抓着陛下的手不舍得放开，只是余光扫过一旁的杨涟，却是看出来一丝同情。
咦？
“来人，来人！”
门外的王盈听见朱由校呼唤，连忙走了进来，静候听旨。
“去内阁拟旨，加封张爱卿总督京营兵事，加封杨爱卿京营兵事监察，即日起，二位爱卿便赶赴京营，点数将士，清点军户，厘清军屯，挑选精兵一万，令成京营！”
张维贤脸都白了一些，他张嘴嗫嚅两声，看着朱由校高兴的脸庞，终究没说出来话。
他以为的统军，是要去九边统领一方边军！
谁知道让他统的，是京营这么一个烂透了的地方？
而且，还是要去做最得罪人的事情，清查军户军屯？
城中哪个官，哪个勋贵不从京营上吸点血？
就连张维贤自己都有！
这怎么查？
他本想推脱不能查，眼睛余光却下意识又扫到了杨涟。
还是查吧！
张维贤在心中斟酌片刻，还是查吧。
自己拿了这个官职，回头清查的时候还有机会操控一下力度。
如果真让杨涟自主发挥，万一给自己一身爵位官职都给薅夺了怎么办？
他可不是正常官！前两天就刚刚打下去一个左都御史！
杨涟还在心中盘算着这件事应该怎么做，应该怎么跟别人说，殊不知，他已经成了朝堂上的一件威慑性武器。
大家都这样觉得，他连邹元标都打了，他怎么可能还会给别人留什么情面？
而对于张维贤，就只能在心里叹气了。
好消息，终于可以统兵了。
坏消息，有可能要和满朝文武对着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