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魔术
相比起陈年的纠结,同寝室的其他几个人反而各自有各自的一份潇洒。
对于杨明来说,本身他就是一个混不吝,在自己所熟的那片地界儿又是个头头一般的角色,再加上没有可担心的家室,心想与其回去还不如在这里谋求一份差事。
不管是给什么大户人家当差还是给什么人当差,总归是比自己原来一个地痞流氓要威风得多。
而卢子明,他则是想都不想地选择了逃。
开玩笑,家中良田美眷何顾流年,吃这苦干嘛?
可以说他不止自己写逃,还希望所有人都写逃。
而高哲,则是坚定不移地选择了战。
原因很简单,高哲的梦想是做官。
而刚才总教官提到了一句。
为了天子!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故事他听过不少,如今有这么一个机会在面前,就算再苦,他也认了!
而在这样纷乱的思绪当中,所有学员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总教官没有等多长时间,最后一人做完选择后,便直接走进屋中,拿出了黑箱子。
“见证自己今后命运了,是不是很期待?”
总教官玩笑一般说着,随手摇晃了摇晃黑箱子,示意一旁的教官拎过一块木板子,又拿着匕首,准备计数。
既然说了要这样做,那他们就要坚持绝对的公开、透明。
“当场投票,当场计数,可有谁持反对意见?”
众学员虽然总感觉总教官说话怪怪的,但基本都明白他的意思,并没有人反对,大家都静默地等待结果。
总教官又摇晃了几下后,打开了盖子,抽出了第一张纸。
“战!”
一道坚定的喊声舌绽春雷一般嘹亮,令不少学员都感觉自己浑身战栗一下。
战!
这是一个写在很多男人本能中的字眼,整个字都是方方正正有棱有角,唯一的一笔弯钩还是如刀锋一般的凌厉。
那位教官也不含糊,写上了正字的第一笔。
总教官又在众人或期待或担忧的目光中拿出了第二张。
“战!”
总教官翻过来给大家看,最前面的陈年清楚地看见,上面画了一个弯钩。
前排有些人忍俊不禁,这里的青年少年识字的不少,因此看见有人真画着钩,还感觉有些好笑。
而之后总教官唱票的速度,则快了不少。
只见那箱子里一张一张地被抽出,一张一张的战或钩被拿了出来。
直到三十多张,才第一次出现了逃。
一瞬间,众人的表情各异,有人表情解脱,有人表情凝重,有人则是一脸后悔。
而紧随其后地,便是四张逃。
此时陈年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怅然。
他填了逃,虽然这不是他真正的念头。
他不是不敢面对外敌,而是不愿意选择面对,似乎选择了逃,就可以永远生活在自己的小生活当中。
直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那个“逃”字多么羞耻。
他握紧拳头,开始担心。
所幸,之后又是一大批战或钩,直到过了许久才发现有四票什么也没写,总教官也不含糊,直接让人在黑板上重新开了一个结果。
弃权!
最终,总教官念完了所有的结果,将箱子给了一位教官,然后回头看着木板。
一百二十一票。
十一张逃或圈,一百一十张战或钩。
总教官忍不住笑了一声,开口道:“刚好九成。”
“那些个想要退出的学员,很抱歉你要跟着大家一起训练了,不过别太早感觉害怕或压抑,因为在这里,真不是一件坏事。”
总教官边说边笑,还拍了拍手,身边教官开始驱赶着这些人去食堂吃饭。
稍后就会有人给他们发真正的学员手册,其上面标注的,是未来九个月他们要做的一切东西。
比如每天的“隐藏与信息基础”“弓弩铳的射击实操”“战术训练”“队列体育练习”“文化基础”“思想观念”等等课程。
总教官给他们排的课很满,相信这将会是一屋子人难忘的回忆。
而等着所有人都离开了,总教官这才拿着箱子走到整个学院的大门处,在掏出来自己的进出令之后,门岗才开放了内侧大门,露出来一条长长的走廊。
朱由校行走在走廊当中,摘掉了面具,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操训服,直到从另一处大门走出来,才在王盈的服侍下穿上了一身青色的衣衫。
“皇爷,您可算出来了,奴婢真是担心的不行。”
“呵呵,担心什么啊?怕朕在里面离了你的视线?”
朱由校随口玩笑道,王盈也陪笑回应,只是内心却暗暗告诫自己。
皇爷不想说的事,以后不许再这样擅自开口!
回到乾清宫,朱由校很随意地躺在了榻上,让王盈把箱子里的纸都拿去烤一烤,再拿回来。
王盈接过那箱子,还有些纳闷,为什么这箱子上有两个开口,还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在上,一个在下,一个有纸,一个没有纸。
不过他并没有问什么,而是找了几个小太监,细细地在烛火下烤了烤那些纸之后,这才又都送到朱由校手上。
朱由校拿起这些真正的投票,开始啧啧咂嘴。
一个简单的魔术箱,加上传统的隐形字手艺,投票的结果便是他手中随便打扮的小姑娘。
而在点数完这些票之后,朱由校也是深深地叹一口气。
七十五票逃,一票弃权。
“倒也正常,毕竟整个学院对他们来说都还是一件陌生的事,能有这样的结果不奇怪。”
朱由校躺在床上,惬意地换了几个姿势,然后在心中细细琢磨着。
只希望在这一期的培训班结束的时候,他们能有一个崭新地态度和人生吧。
他心中想着,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在培训班外的事情,只能强忍着劳累,又把王盈给叫了进来。
“这几天魏忠贤和邹元标他们怎么又没声了?都忙着干什么呢?”
朱由校看似随意地开口,又把这一桩朝堂上的公案给掏了出来。
“皇爷,据奴婢所知啊……”
就在王盈开口的时刻,整个大明朝的版图几乎都听完了春的尾声,迎来了夏的前奏。
辽东。
数不尽的营帐开始被拆解,数不清的异族战士翻身上马,在那个强壮的汉子背后列队,向着南方,向着那几座雄伟的城池。
三月初四,辽东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