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魏公公的心意
次日清晨,魏忠贤就赶忙来找朱由校。
此时正是朱由校习武的时候,自打开始按照骆思恭的方法打熬筋骨已经有了一个多月了,身上的肌肉线条渐渐开始明显,日常动作间也没有那种羸弱少年的模样了。
本来他朱由校所吃所用就是世间顶级,再加上太医院的膳补,骆思恭给的锻炼法子,这么久的时间如果没一点效果,朱由校才要觉得怀疑。
“魏大伴这些日子多繁忙啊?朕已经被抛到脑后咯!”
朱由校“抱怨”似的说出两句话,魏忠贤连忙一脸讪笑告罪:
“皇爷有所不知,在其位谋其事,皇爷让奴婢做司礼监的秉笔太监是信任奴婢,奴婢不把这差事做好了,那是该杀的罪过。
“不过,皇爷身边体己人本来就少,奴婢这一去,奴婢也知道皇爷心里不得劲儿,赶明儿个奴婢也学一学那道士法术,变出个三五个来,哪儿也不耽误。”
“哈哈哈,还是魏大伴会说话啊。”
朱由校朗声笑着,在愉快的笑声中结束了自己的晨练。
“大伴,朕看你拿着题本,上面是什么事啊?”
“皇爷,这是奴婢从司礼监拿过来的题本事情实在太大了,奴婢不敢耽搁,拿了就赶紧过来跟皇爷说。”
魏忠贤把头埋低,一脸忠贞体国的样子。
“嗯?”
“皇爷,辽东经略这个职位,不知道皇爷还记不记得?”
朱由校心说那这个题本我八成不用看了,大致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这应该就是赵文兴搅弄的那件事,帮助熊廷弼重返战场的题本。
“皇爷,奴婢今早看了,真是胸中激愤,怒不可遏,皇爷一定要答应奴婢,不要气坏了身子。”
魏忠贤先预防了一句,然后便开始念题本的内容。
听完了题本,朱由校都有些惊诧。
他原本以为这是要求起复熊廷弼的题本,并且已经考虑好了辽东经略换人的具体方式,那就是引导魏忠贤,把熊廷弼补上去,把袁应泰拉回来。
可是谁能料到,魏忠贤竟然一步到位了!
他的题本,不仅要求起复熊廷弼,内容大骂袁应泰不识军务,更是直接点明,当初革职就是由几个人主导的冤案!
朱由校还在担心魏忠贤和东林党走到一处,谁料到魏公公已经在发起总攻了,意大利炮都抬出来了!
魏忠贤所找寻到的这个人文笔还不错,在描述具体的事情之外还用了大量的修辞手法,魏忠贤眼看着面前的皇爷从震惊到震怒,最后直接把手里茶盏扔了出去。
“辽东军务,九边大事!就这样让一群小人来回拿捏!”
朱由校“气急败坏”,心中则是在想,这件事现在究竟是好是坏。
魏忠贤绝对羽翼未丰,这时候直接正面硬刚,多半是有被杨涟等人反复碾压的结果。
他知道,这把好像是东林党玩砸了,他们的示好之意,魏忠贤八成没有咂摸出来滋味。
如果这一场自己不推波助澜的话,以后说不定二者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阉党和东林党一起搞皇帝?朱由校想想都心惊!
虽然魏忠贤实力不够,但是朱由校也知道,自己只要给他加一把劲,现在去冲东林党的高地,也未尝不可。
“都察院!这都是吃干饭的吗!”
朱由校继续自己的愤怒表演,就连魏忠贤也连忙跪下,压着心中的欢喜,一脸惶恐。
“着熊廷弼,即刻还职,把那个袁应泰给抓回京城来!还有题本里的姚宗文那几个,全部抓起来!”
朱由校胸膛一起一伏地,仿佛过了好久才能平稳下来呼吸。
“大伴,你觉得这件事情该让谁审理?”
“陛下,这等罪官恶人,说不得朝堂上还有多少,奴婢以为,不如就叫我东厂把他们抓起来,奴婢亲自审,到时候若真有此事,奴婢给陛下出了这口恶气!”
魏忠贤略微抬眼,看着朱由校的态度。
如果朱由校仍旧愤恨不平,那这件事就可以着手,可以查。
如果朱由校不生气了,说实话,魏忠贤也知道,没有皇爷的支持,自己屁都不是!
“查!严查到底!”
朱由校拂袖而走,只剩下叩头在地却满心欢喜的魏忠贤。
没过多长时间,内阁那边便迎来了小太监王盈,传达朱由校的意思。
王盈刚说完,几个大人便依次有些震惊。
这怎么可以!
辽东经略,就因为一封折子,就要换人了,而且是从袁应泰再换回熊廷弼?
东林党那么长时间的努力,就都白费了?
眼看着王盈要离开,刘一燝没有多说什么,韩(han二声)爌却连忙拉住王盈,强行挤出来一点笑模样。
“公公,我能不能问些问题?”
“韩阁老请问。”
王盈也是头一次受这种礼遇,也连忙低头,别人之前想要叫住他,都是喝一声就行,谁给他面子?
“公公,陛下为何突然就有了这旨意让我们几个去安排?”
韩爌说着,也不忘回头看看自己的几位同僚。
“阁老,有些话呢,我不方便说,可是我也知道,阁老们都是一心为国……”
王盈一脸“为难”地把朱由校交代给他的东西,倒了个干净。
“起复熊廷弼的旨意,发往的是京城左近,今儿个早上,魏公公去见陛下了,我还听说,魏公公这些日子好像在京城边上买了二百亩田……”
王盈想到这里,不由得也感觉皇爷实在是太……机智了。
徐光启的二百亩农田,就是这样让朱由校从魏忠贤手里要出来了,而且还能再把这事给推回到魏忠贤身上,以此为魏忠贤贪墨的证据。
说完以后,王盈担心言多必失,也不多留,给几位瞠目结舌的大人道了个别,扭头便离开了这里。
而几位阁老在一顿愣神之后,还是韩爌最先回转过来。
韩阁老气得手直发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刘一燝看着眼前一番景象,嘴上也没有说什么,转身就要去拟旨。
“刘阁老,你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韩爌心急如焚,看着魏忠贤固然生气,可是看着刘一燝甚至没点怒火,他更生气了!
“虞臣(韩爌表字),我老了。”
刘一燝叹了口气,这句话一出来,屋子里的人别管再怎么生气,也只能赶紧说点吉利话。
“我请辞的本子已经递上去了,今后这朝政,也该是你们的事务了,你要对此事有什么异议,就赶紧去问问,没什么异议,我就动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