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桂花糕。”柳妤星目不斜视，口中短短地蹦出一个词。
云夏熟练地拿起桂花糕，递到柳妤星的嘴边。
柳妤星盘着腿坐着软塌上，手里的笔一刻也没有停过，就着云夏的手，咬了口桂花糕。
“水。”柳妤星塞了满口的桂花糕，含含糊糊地说道。
云夏麻利地喂柳妤星喝下一口温水。
云秋领着商陆进门的时候，看见就是柳妤星埋头作画的样子。
“哟，这么努力啊！”商陆歪着脑袋看她作画，“还别说，你这画的比我见过许多自以为是的大师可强多了。”
商陆虽说是个京城纨绔，但是好歹经营了多年的字画铺，那也算是见识过许多名家大作，亦或是民间高手的作品。
柳妤星的画技或许不是最佳，但是比起那些精致到有些呆板的美人像，她笔下的人物线条简约流畅，却有着流光般的神采，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你怎么有空过来？周淮远没事吧？”柳妤星这卧床大半个月，也没来得及关心一下周淮远的伤势。
“他能有什么事。他在战场上受过的伤可比这个严重多了。”陆商耸耸肩说道，“他军务繁忙，就休息了一日。哪像你这般清闲。”
“陆公子，你劝劝小姐吧，她伤口这才刚愈合，也不愿意休息一会。”
“我伤的又不是手臂，还休息啥呀。人周淮远才休息了一日，我好歹还休息了大半个月，我还欠着一堆画呢。”
不得不说，颜至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他全力的一鞭抽到自己的背上，不得抽掉柳妤星半条命。加上陆商的名医、名贵药材以及各种补品不断，自己的伤也算是好的七七七八八了，这次的待遇比起在柳府，那可是强多了。
陆商无奈道：“你看看你，都掉钱眼里了。”
柳妤星嘴上随意地应着，手中的笔却不停：“我除了爱财也没啥喜好了，你们就满足我不行吗？”
云夏还想再劝，就听到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由远而近，云秋的声音急急地飘了过来：“小姐小姐，世子来看你了！！！小姐！”
柳妤星懒散的目光猛地一变，将手中的笔一甩，动作神速地跳下软塌，直冲梳妆台前，在面上唇上扑了点妝粉，脸上立刻变得面无血色，然后利落地滚上了床。而云夏默契地收起桌上的画和糕点，默默地站在了床边。
陆商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的操作，一时之间也没缓过神来，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
周淮远一进门就看到了面色苍白、卧床不起的柳妤星，还有似乎正在悄悄抹眼泪的云夏。
他眉头紧缩道：“已经调理了大半月了，怎会如此严重？”
云夏轻拭着眼角不存在的眼泪，说道：“世子爷也知道，我家小姐自幼体弱多病，那颜至护卫武功高强，内力深厚，挨上他的一鞭，加上惊吓过度，就一病不起了……”
陆商终于回过神来，看了看床上装死的柳妤星，又看看面不改色的云夏。
体弱多病？惊吓过度？方才那个生龙活虎的柳妤星难道只是自己的幻觉？
周淮远注意到他的存在，回过头看着他：“你也是来看柳姑娘的？我竟不知道你们关系如此密切。”
陆商下意识地看向周淮远身后的柳妤星，她已经悄咪咪地睁开了眼睛，冲着他比了个划破脖子的动作。
陆商忙收回视线，吞吞吐吐道：“额，对啊……听……听说她病得很重，就来……看看……”
柳妤星满意地闭上眼，给他举了个大拇指。
云夏又叹了口气：“这请大夫、拿药处处都要银子，小姐一贯节俭……”
陆商：原来我给的银子都不算是银子……
周淮远冲着门口的宋棠招招手，宋棠会意递上一包银子。
周淮远将银子放在桌上，说道：“柳姑娘的伤我而起，我定会负责到底，这是一点心意，如果还有需要尽管到王府寻我。”
听到钱袋落到桌子上的声音，柳妤星这才眉间微微一动，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睡眼朦胧的样子，仿佛是真的刚刚醒来。
厉害呀，柳妤星！这一天天的骗银子，你良心不会不安吗？陆商内心给柳妤星鼓了鼓掌。
“你醒啦，没事吧。”周淮远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休息一阵就好。”柳妤星扶了扶额，虚弱地说道，“世子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你如果身体抱恙，我还是改日再来。”周淮远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地说道。
“额。不用，我没事。”柳妤星虽然贪财，也还算敬业，这收了钱好歹要办点事。
周淮远见她坚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裹：“这是从那个小贼身上搜出来的，我们已经查过了，就是个惯偷，从小在东市长大，所有人都认识他，是北境探子的可能性不大。”
柳妤星打开包裹，里面就放着一个精巧的香囊还有一个看着非常眼熟的玉牌子。
香囊散发着柳妤星熟悉的味道，就是那天在黑衣人身上闻到的香味。但是更令人在意的是那块玉牌。
“这不是明雅的玉牌吗？”柳妤星举起玉牌。
“根据那个小贼招供，这是他从一个年轻人身上顺手摸的。”
这是每个明雅学子都拥有的玉牌，所用玉石并不值钱，但却是圣上特批，请宫廷匠人一块块亲手打造，学生们靠着玉牌出入书院，如若遗失需要匠人重新雕刻，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也会在卷宗上留下记录。
柳妤星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探子已经潜入明雅书院了？”
“这是最坏的可能。”周淮远疲倦地揉了揉眉心。
“你现在只要去查阅谁的玉牌丢失，不就能找到探子了吗？”
“不着急，我还有一事，需要柳姑娘帮忙。”
“你说说，我考虑考虑。”
“我已经派人查清，这香囊里的主要香料来自北洲一种特有的植物，叫做渡生花。这花香味很特殊，除了嗅觉异常灵敏之人，几乎闻不到这个香味。这香囊是亲人赠与上阵前的战士的守护符。我们从黑市采购了大量渡生花，试图复制这个香味，但是并没有成功，想请柳姑娘帮忙，大量制作这个香囊。”
“你制作这个想干什么？”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香味来自北洲，只要四处安排嗅觉灵敏之人埋伏于京城各处，能揪出几个是几个。”
柳妤星拿过香囊嗅了嗅。
在古代并没有像二十一世纪这样的精巧的制香工艺，大部分都是原材料经过加工，研磨成粉或者制作成香油来使用，香味也是屈指可数，更不用说什么前调后调了。
柳妤星一闻便知道里面的其他几种材料，剩下的就是不断调试计量。
“世子爷，这人工费材料费可不便宜，这赶制香囊也是劳神的活……”柳妤星眼睛亮亮地盯着周淮远。
周淮远别过头去不看她：“银子不是问题，捉到探子，再多给你五成。”
“好嘞，谢谢世子爷。”
“那书院内的探子就不管啦？”陆商不解地问道。
“我们暗中调查过，这几日并没有人去掌事先生处领取新的玉牌。所以我们根据那偷儿的描述，画出了探子的画像，会暗中寻找书院里可疑之人暂时不用打草惊蛇，待香囊之事被发现再做打算。”
周淮远对宋棠示意，打开一个画卷。
柳妤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画的什么啊。真的有人能长成这样吗？啊哈哈哈哈……”
“属下尽力了。”宋棠挠了挠脑袋，“这画师本就稀少，最近也不知怎么了，一个个都染上了伤寒，告病在家。”
“这人像比例都不对，哈哈哈哈……”柳妤星大笑不止。
“最近倒是出了一个画功了得的画师，专画美人像，画得最多的就是我家世子了，那真是活灵活现。”
周淮远面色猛地一沉，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混账若是被我逮到，一定要她好看。”
柳妤星看着周淮远青黑的脸色，不自禁地打了个冷颤，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这时候她是真的感觉不太好了。
所有人被她的动静吓了一跳，云夏忙给她倒了水来。
柳妤星灌下一大口水，拍着胸口顺了顺气。
“咦，这杯沿哪来的白色粉末？”宋棠无意间瞟到了柳妤星的水杯。。
这时候轮到陆商开始剧烈咳嗽了……
被周淮远一吓，差点忘记自己嘴巴上还扑着粉呢。
柳妤星一手打翻了云夏手中的杯子，一手拉过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这茶有毒，陆商快去给我请大夫！我一定是中毒了！”
陆商在旁边看得简直快要撅过去了。这真是个奇女子，这种低劣到窒息的谎话，她是怎么办到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出口的。
宋棠大惊失色：“柳姑娘，你没事吧！我现在就去给你请大夫！”
“不用！我自己会解决，你们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要休息了。”柳妤星的声音从被子里面传出，中气十足。
周淮远勾了勾嘴角，阻止了宋棠：“宋棠，这件事柳姑娘自己能解决，如若无事，在下就先告辞了。”
云夏已经放弃了挣扎，有气无力地说道：“世子爷慢走。”
周淮远又看了眼包裹着柳妤星的被子，带着宋棠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