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两人坐在京城最好的酒楼里，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柳妤星咬了口鸡腿，嘟囔着：“你说董老头为什么这么针对我？昨天被罚的只有我一个吗？”
陆商眯着眼睛想了想：“大约看你不顺眼吧。”
柳妤星一脸疑惑，自己应该没得罪过他才对，这理由是不是有点牵强？
“大约是因为远哥？”陆商看着柳妤星无甚表情，才继续说道，“大概觉得你们不……不般配吧。”
柳妤星：……
“远哥和清临哥是山长钟献先生最为得意的两个弟子，文武双全、才华横溢，在同龄孩子里出类拔萃。董先生一直属意于将自己女儿嫁给远哥……”陆商小心地挑选着措辞，“但是你又挡在前面，大概对你有些偏见，加上你几个月前那么一闹……”
“嘿，这说来说去不就是看不起我吗？”柳妤星扫光面前的盘子，再生气也不能浪费粮食，“谁稀罕。”
在这个身体里待久了，柳妤星越发的觉得原主黑化几乎是必然的，即使她从没做错过什么，只不过活得平凡普通，就有许多人不喜欢她、对她心怀恶意。
陆商不敢接话，忙叫来小二结账。
账单一出，柳妤星大吃一惊：“这饭菜金子做的吗？这么贵！”
陆商对于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啧啧嘴，掏出大锭银子丢给掌柜，面不改色地付了账，拖着柳妤星离开了酒楼。
“你这银子哪来的？就你平常这干啥啥不行，吃喝玩乐第一名的德性，你爹能给你这么多银子？”
陆商冲她神秘一笑：“你已经是我好兄弟了，那就带你去长长见识。”
柳妤星跟着他七拐八绕地走了一会，在京城主街上，一间店面装修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字画铺子前停了下来。
“怎么着？你可别告诉你还是隐藏书法大家。”柳妤星上下将陆商打量一遍，也没看出这个浑身散发的铁憨憨气质的纨绔公子哥有那么一丝丝的文人风骨。
陆商冲她摇了摇手指，神色自得的仿佛都要上天了：“我可不需要会劳什子的琴棋书画。这整间店铺都是我的。”
柳妤星确实被吓到了，她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不会是……是什么，那什么……你爹……的不义之财……吧……”
“瞎说什么呢？”陆商给了她一记眼刀，“这是我娘走前给我留的铺子，她担心我爹那个穷酸小官不能让我过好日子，偷偷给我开了间铺子，所以我爹要是知道了，肯定直接给我封了……”
说正一品太尉是穷酸小官，可以的，长见识了。
“敢问你母亲尊姓大名？”
“我娘啊，姓叶。”
这天下叶姓之人千万，但是最出名的只有那一家。
“叶家？或许是那个天下第一富的叶家？”
“对啊。”
好的，我闭嘴。确实穷酸！对于叶家来说，除了当今圣上，大概就没有不穷酸的了。
柳妤星的眼睛瞬时冒出亮光，看不出来陆商还是个金瓜啊。
这澧朝士农工商并没有明确尊卑之分，甚至因为经常与外商的往来贸易，商业蓬勃发展，国家获利良多，使得商人地位一度与军士齐平。
也就是只要你有钱，那你就是大爷！
“小陆公子，失敬失敬。是在下眼拙没看出小陆公子的稀世才情，小女子给您道歉了。”
陆商被柳妤星阿谀谄媚的嘴脸给狠狠震撼到了，半晌都没有开口。
柳妤星可不管陆商啥脸色，自顾自地走进了铺子。
柳妤星在铺子里逛了几圈，满意地点点头。这铺子不仅卖名家字画，还有许多江湖人士、落魄书生会将自己的作品送来请店铺代为出售，店铺赚的就是这个中间价。
就这一会，这铺子门庭若市、宾客盈门，看得出来生意应该是相当不错的。这陆商看不出来还有些经商的天分。
柳妤星心里如意算盘打地啪啪响，装作不以为意地挑起话题：“小陆公子还记得魏攸宁吧？那天给我们送馒头那个。”
陆商回想了一下：“那个小胖子啊，我知道啊。”
“你这人什么素质？”柳妤星不满意地“啧”了一声：“别叫人姑娘胖子！”
陆商“哼”了一声，不说话。
柳妤星看着他的小模样，这才想起自己是有事相求，又放软了态度：“魏姑娘找我买了几幅画，那天你也听到了吧。”
“你不会想在我这里卖你的画吧？”商人本性，陆商立刻察觉了柳妤星的意图。
柳妤星忙点了点头：“我这画将来必定畅销，我八你二啊。”
“看不出，你还能作画。”陆商有了点兴趣，“哦？是什么画？”
柳妤星环顾了四周，凑近陆商耳边小声说着。
陆商一听，脸色大变，立刻跳离柳妤星一米远：“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清临哥也就算了，这要是被远哥知道，他能扒了我的皮！”
“这大澧买卖美人像的又不在少数，又不犯法。”柳妤星勾着他的脖子，将他扒拉回来，“只不过名家不屑于画，一般人画得又不如我，我们把这条产业链发扬光大不好吗？”
陆商只是摇头，他对于周淮远的阴影远比柳妤星想的还要大。
柳妤星一副“你怎么这么不开窍”的表情说道：“你这每天都有无数人来卖画买画，这铺子他也不知道是你开的，到时候咬紧说不知道是谁卖的？他能拿你怎么样”
再说，这古代又没有肖像权，人家爱卖就卖，朝廷都不管，他管得着吗？
“不行不行，远哥可吓人了，比我爹都可怕。”陆商扯开她的手臂，和她保持距离，坚定地摇着头。
柳妤星噘着嘴，瞟了一眼陆商：“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把你偷偷开这间铺子的消息告诉你爹，告诉周淮远，我们两个鱼死网破。”
陆商烦躁地揉了揉脑袋：“你这个坏女人，你还是我的好兄弟吗？”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柳妤星冲他得意地眨眨眼：“这可是暴利，小陆公子，你等着感谢我吧~”
于是乎，柳妤星的美人像，就这么单方面的、强制性的出现在了陆商的书画铺子里。
陆商虽然吃喝玩乐样样精通，但是内心却意外单纯的像个小绵羊，柳妤星虽然爱财，但好歹良心没有完全泯灭。
靠着魏攸宁的小姐妹们不断宣传和陆商的字画铺，最近收入喜人，所以柳妤星斥巨资买了两只蛐蛐，拉上商陆去茶楼舒缓舒缓心情。
不得不说，小陆公子真是个简单的孩子，一看到斗蛐蛐，满脸的忧郁一扫而空，欢天喜地地加入其中，玩的不亦乐乎。
澧朝民风开放，京城又地处江南富庶之地，交通四通八达，南来北往的商家络绎不绝，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尤其是东市商铺林立，各种服务行业便也随之而繁荣兴盛起来。无论白天黑夜，各种教坊茶楼都热闹非常，常年灯火通明、笑语人声，连空气中都混杂着奢靡的香味。
周淮远和宋棠站在东市最大的茶楼前面，看着进进出出的人群，觉得自己的脑袋抽着疼。
宋棠跟着周淮远十四岁参军，习惯了塞北大漠的烟尘漫天、碎石乱走，这初回京里入目皆是奢华景象，还是让他一时半会无法适应：“公子，这是东市最后一间了，那探子回到东市，简直鱼入大海，完全失了踪迹。”
“总会有办法的，进去吧！”
说罢，抬脚进了茶楼。
茶楼里的小厮各个精明通透，远远地就看见有人进来，虽然看着面生，但这身着衣着打扮，必定不是普通人。
立刻迎上去，神色恭敬地将人请上了二楼雅间。
周淮远刚想询问一些关于探子的消息，就听见一楼大厅中央传来一阵阵欢呼声。
周淮远一眼就在其中找到了一袭青衣，蹲在正中的桌子上抱头呐喊的柳妤星。
“……”
周淮远在书院中相处下来，就发觉这个女子不一般，但是在如此场合，一个女子与一群大男人一起斗蛐蛐，虽说澧朝不拘泥于女子足不出户，但是这样在大庭广众和一群大男人混在一起，依旧显得过于孤雁出群。
他摇了摇头，正想离开，却看见她身边另一个熟悉的身影，眉头皱得更深了。
柳妤星今天的运气不太好，买的蛐蛐品质都不如大将军这样的极品，几番搏斗，最终败下阵来。
正抱着脑袋干嚎，就感觉陆商用力扯了扯自己，顺着他惊恐的目光看去，就看着周淮远站在二楼，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嘲讽是什么意思？
宋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恭敬地说道：“小陆少爷、柳姑娘，世子爷有请。”
柳妤星充耳不闻：“他请我就要去啊？得了吧，我可没兴趣和他打交道。”
陆商一把揪住她的衣角：“姐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敢不去，那我怎么办？”
柳妤星同情地看了他一会，自己欠他一个大人请，而且还是自己邀请他来的，先行离开确实有点太不够义气了。
柳妤星又抱着她惨败的蛐蛐嚎了一会，也没有兴趣再继续了。跟着陆商蔫蔫地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