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敬，府尊
单知府做梦也没想到升迁在即，半路杀出来一个西戎军。
不仅害得他连贬三级，成了七品知县，还被调出渝州城，去了苦寒之地任职。
单知府，如今是单知县，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带着全族人灰溜溜走了。
为啥要摸黑赶路。
主要是要脸，丢不起人。
偌大知府官邸空了下来。
按着规矩，本该由叶子然搬进知府官邸。
他嫌麻烦，又道住惯了，便把府邸让给了新上任的御史大人。
渝州官员人事调动不止三两位。
大到知府，防守尉，骁骑参领；
小到知县，通判，卫千总。
从上至下，均有调换。
这些或调或升的官员均第一时间带着礼物登上叶府大门。
叶子然不分官员大小，全都拒之门外。
不过三日后，全城大小官员均收到叶府派发出去的粽子宴邀请函。
时隔半年，李娘子张娘子再次见到苏纤纤，发现她们之间地位差别再一次拉开如深渊般难以填补的沟壑。
叶大人升为四品渝州知府。
苏纤纤为三品诰命夫人。
而她们的官人还是七品小官。
她们别说诰命，圣旨都没见到过。
苏纤纤坐在后厅主座，原先清澈好奇充满神秘的眸子，变得沉静威严不容侵犯。
这就是饱经磨难，否极泰来，久居上位者的成果。
而她本人却没有发现自身变化之处。
小丫鬟捧着装满粽子的碟盘，规规矩矩屈膝行礼，细声道：“夫人，这是主君包的粽子，让奴婢拿来与您瞧瞧。”
“主君问您，可还入眼，若入不了眼，他再重新包。”
苏纤纤瞅着棱角严实堪称粽子界标本的粽子，深度怀疑他是在凡尔赛。
不等她说话，屋子里的官眷们奉承的话，像是雪花一样洋洋洒洒落了下来。
就连那四品城门领夫人，也不免插两句话讨个巧。
苏纤纤面上笑容不变：“倒显得我挑剔，索性挑剔一回。快些拿到厨房蒸了，待本夫人吃了，才能评个好不好。”
她随意一句逗弄取笑话，一屋子官眷赏脸捻着手帕捂嘴轻笑。
苏纤纤又道：“他就是包的再好，这彩头也是不给他的，让他趁早歇了心思吧。”
旁厅包粽子的官家姑娘们闻言放下心来。
此次宴会彩头是一面巴掌大小的西洋镜。
西洋铜镜最早在汴京贩卖。
一经出售，火速风靡汴京。
更有公主也从市井间购买的传闻。
一人高的西洋镜价值万两。
半人高的西洋镜价值五千两。
铜盆那么大的西洋镜价值两百两。
碟子那么大的西洋镜价值一百两。
巴掌大的椭圆形西洋镜，最少也要五十两。
所以在座的姑娘们可谓是铆足了劲。
前厅。
叶子然一脸醉醺醺，斜靠在椅背上，以手支着额角，慵懒道：“孙大人吃醉了吧。”
“在下能有今天，均为官家所赐。”
“官家对在下恩重如山，只恨粉身碎骨不能报，又何来的不平之说。”
渝州指挥使，孙指挥使，如今官升一品，为护军参领，不日调京上任。
孙指挥使看着叶子然那双冷淡疏离的眸子，心情复杂。
他无声一笑：“是吃醉了，不胜酒力。酒足饭饱，本官先告辞了。”
叶子然踉跄起身，摇摇晃晃的身子，拱手一礼：“粗饭淡酒，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孙指挥使笑道：“尽兴矣。”
说罢，起身离开。
叶子然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面色不变拿起酒杯，漫不经心道：“当，满饮此杯。”
“敬，府尊！”
在座的官员，有十分之八异口同声吐出这句话。
剩下的十分之二，比如李县令张县令之类的官员，无措拿起酒杯，跟随众人一饮而尽。
宽大儒袍袖摆，尽数遮住叶子然冷冽之色。
除了姑娘们包的粽子，厨房准备了糯米饭，芭蕉叶糍粑，绿豆糕，糯米蛋。
考虑有些人不喜甜食，另配了些荤素菜搭配。
粽子宴没有出现差错，算是主宾尽欢。
叶子然强撑着身体送走宾客，踩棉花似的步伐走至念云院。
他推门而入，眼底酒色尽散，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疾不徐解开外间衣衫，随手扔到一边。
一路走，一路脱。
凉快了，方才作罢。
苏纤纤听到动静转动脑袋，紧接着就被男人白皙健壮的胸膛闪花了眼。
她羞的往下滑，惊呼道：“我洗澡呢，你先出去。”
叶子然喉咙深处发出低低闷笑：“你我夫妻，一起洗澡，天经地义。”
说罢，脱了靴子，挤了进去。
一个时辰以后，苏纤纤疲软无力趴在床上，由着叶子然涂抹药膏，按摩她浑身疲乏之地。
叶子然深不见底的眸子，浮现探究之色，开口道：“纤纤，你怎知西戎来犯。”
几月之前，她找人在各个村庄乡镇附近设下无数埋伏陷阱。
也是因为这些陷阱，才轻松俘虏五千西戎蛮夷。
天底下没有那么巧合的事情，除非她知道了些什么。
苏纤纤困顿欲睡，听完他的话，心虚一闪而过。
不过她深知多说多错，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所以她枕着胳膊，合上双眼，装作昏昏欲睡的样子。
瞧着她油盐不进，不肯张嘴，叶子然继续道：“换个问题，你买那么多粮食，作何用处。”
“或者你解释一下，那日西戎破城，你非要我拨兵两千，紧守码头，是何缘故。”
说起这个，苏纤纤也有些纳闷。
原先在梦中，不只是西戎蛮夷，还有乘船倭寇趁火打劫。
西戎，倭寇，分别从陆路，水路进犯，百姓民不聊生，全国粮食涨价。
她挖陷阱是为了埋伏西戎。
让叶子然拨兵，在码头一带集合埋伏是为了打杀倭寇。
购买粮草是为了战争之后，百姓不被饿死。
结果连倭寇的影子也没见着，也没闹饥荒。
苏纤纤一脸郁闷，尴尬道：“我做了个梦，梦见西戎，倭寇进犯渝州，粮食涨价，饿死不知多少老百姓。”
“梦就是梦，有时假，有时真。”
“好了，问完了赶紧睡会吧，我都困死了。”
叶子然意味不明，神色莫测。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