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继续头铁
经过消毒的丝线，轻巧打了个结。
各处伤口清洗干净，确定没有血渍，苏纤纤又再三检验，才放下心来。
算他命大，遇到了她，否则这条命肯定得交代了。
真不知该说他幸运还是不幸。
苏纤纤难掩疲惫，活动了下肩胛骨。
多年不操刀，冷不丁做了两个多小时的手术，累得够呛。
苏纤纤摊开满是鲜血的双手，认命推开门，嗓音沙哑：“来人，打盆水来。”
直到铜盆端到她跟前，她才掀起眸子，正撞进叶子然那双充满怜惜的狭长眸子里。
苏纤纤一呆：“怎么是你。”
叶子然随手将盆里的血水倒在院子里。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将她被汗水打湿，散落在脸颊的鬓发别在耳朵边。
“累了吧，先喝点茶水。”
顺才闻言，赶忙把快要烧干的水壶提了起来。
小镊子，揪了把从家里带过来的君山银针，动作麻利沏泡了杯香喷喷的茶水。
彩鹮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肴，点心，水果，逐个端出来，摆放在长廊下的小桌几上。
两个小厮架着太师椅，落到苏纤纤脚边。
做工精致的鸡翅木筷子，递到她跟前。
就这服务也是没谁了。
苏纤纤也不矜持，喝了口香喷喷的茶水，麻溜执起筷子。
一阵风卷残云，她满足摸着肚皮，打了个饱嗝。
太医们：当他们是空气吗。
两口子的良心不会痛吗。
叶子然贴心送上锦缎帕子，以及她心爱的团扇。
苏纤纤熟练捏起帕子，慢条斯理擦拭嘴角，完了扔到一边，拿着扇子摇了摇风。
没空调的日子，简直不要太考验人性。
两口子像是看不到他们这些人，饭后又吃起了水果。
直到孔内监进了院，俩人才想到皇帝还在书房等候结果呢。
众人望着苏纤纤的背影，钦佩万千。
见了那么多血，竟然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吃的下饭。
要是苏纤纤知道他们内心所想，一定会告诉他们那些年，她在热带雨林操刀的刺激经历。
小意思啦，她可是创造医院操刀时间最长的特殊专家。
有时候苏纤纤觉得莫名其妙来到古代，是老天爷的特意安排，不然怎么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书房耶，小金库耶。
是时候让皇帝开开眼了。
苏纤纤对着皇帝屈膝行完礼，惊讶道：“原来贵妃娘娘也在，是臣妇眼拙了，贵妃娘娘妆安。”
皇帝：该不会常贵妃把人给得罪了吧。
常贵妃：“”
凭啥光针对本宫。
皇帝轻咳一声：“无妨，常大人怎么样了。”
常贵妃阴阳怪气道：“叶夫人，希望从你这张巧嘴里，能听到些好消息。官家如此器重你，你可不能让官家失望啊。”
皇帝：实锤了。
没等苏纤纤回嘴，叶子然施施然拱手，直接开炮：“贵妃娘娘此言差矣。”
“古人云，人命至重，贵于千金，一方济之，德踰于此。若有疾危来救者，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奸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普同一等。”
“这是每个从医者遵守的理念。”
“我家娘子就是知晓这个道理，才没有袖手旁观。”
叶子然双手朝天拱手：“主动请旨，求得是心安。”
“不管官家如何器重，我家娘子始终坚守初心，坚守本分。尽力而为，问心无愧。”
“比起那些自私自利，看病先看人的医者，不知高出多少倍。”
叶子然轻蔑一笑，甩袖侧身，不屑为伍的姿态，讥嘲道：“贵妃娘娘将我家娘子的品行，看的未免太低了些。”
常贵妃:“本宫说什么了，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顶撞本宫！”
皇帝：他头铁，缠龙柱都敢撞。
叶子然又道：“太医院的太医都扬言常大人命悬一线，我家娘子大罗神仙转世不成。”
“贵妃娘娘亲自给了陛下希望，若是我家娘子并没有救下常大人，该当死罪吗！”
“官家雷霆之怒，谁来承担。”
“难道贵妃娘娘不是将我家娘子绑在道德的火刑架上吗！”
“如此，天下人都该袖手旁观才好。”
常贵妃真真忍不住了。
从早上到下午，她不是在被怼的途中就是在被怼的路上。
一个小小的五品官都敢骑在她头上，明目张胆的挤兑她了。
不拿出点威势，当她是要死了不成。
常贵妃：“就算是本宫失言，你顶撞本宫是事实。”
莫说一个贵妃，便是皇后有错，他们叶家也是有资格上奏天子，这就是开国功勋世家的底气。
叶子然面无表情，刻板道：“贵妃娘娘！请慎言！”
“臣就事论事，忠言逆耳啊。”
言下之意就是指责她胡搅蛮缠了。
常贵妃喘着粗气，直咬后槽牙。
事到如今，常贵妃也明白了，靠她的嘴皮子很难赢得过这两口子，但是她可以搬救兵啊。
常贵妃转身两眼泪汪汪，对着官家跺了跺脚。
“官家，叶大人出言不逊，您都看在眼里了，您可要为妾做主啊！”
苏纤纤上前一步，却被叶子然挪动身躯挡了回去。
叶子然从容不迫：“臣不知哪里得罪了贵妃娘娘。”
“臣，请辞官。”
卧槽，玩那么大吗。
苏纤纤瞪大双眼，手指戳了戳他硬挺的后背。
叶子然眼底闪过一抹暗芒，转瞬即逝。
他正义凌然道：“但在臣辞官前，请官家听臣一言。”
“帝者，生物之主，兴益之宗，乃是至高无上的主宰者，万万百姓的天父。”
“天父何等尊贵，怎可轻易踏入下臣之家。”
“南有瘟疫，北有灾情，都等着官家拿出决策，万万不可耽于情，重于色。”
叶子然双眸清冷，视线再一次转向贵妃。
“祖宗家令，后宫嫔妃不得干政，贵妃乃是嫔妃之首，当予以表率，请贵妃娘娘谨守家令，修其妃妾之德。”
常贵妃冷着脸：“本宫何错之有！”
叶子然昂首挺胸，朗声道：“不管臣犯下何等错，身为贵妃，妄自评判官家的朝臣，那是犯了祖宗律令。”
“其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