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有缘
那头黑熊是被人下了刺激性药物，又见了血，激发了骨子里的兽性，才会疯狂攻击人类。
好好地马戏团表演，死伤无数。
马戏团的主人是祁王，经此一事，祁王肯定难逃追责。
这分明是针对祁王所布下的死局。
为的就是让祁王失去圣心。
谁最希望祁王失去圣心，韩王。
自从道士入了宫，韩王老实待在府里，养精蓄锐。
花灯节都没见韩王出来逛，会主动去给祁王的马戏团送钱？
躲都来不及呢，哪有往上凑的道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件事和韩王绝对脱不了干系。
只可怜那些老百姓，一个个丢了性命。
不行，她得阻止这件事。
说干就干，苏纤纤直奔炼丹房，徒留彩鹮一个人风中凌乱。
乘风轩的丫鬟们眼睁睁看着她如风般冲进了炼丹房。
众人：“”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为自己摊上这么个脑子不正常的主子感到悲哀。
丫鬟冬雪：“咱们还是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给大公子吧。”
没多少会儿，冬雪回来了。
冬雪满脸无奈：“大公子被官家留住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下了朝，单独被叫走的叶子然满脸懵逼，差点没反应过来。
翰林院若有事宜，都是由他的上级面见官家商讨定案。
一个翰林院修撰，万万没有官家亲自召见的道理。
孔内监低着头，踩着急快的小步子。
两腿倒腾的快，但是步伐迈的小。
叶子然只需正常行走就能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拐弯穿过长廊，孔内监用蚊蝇般的声音，吐出三个字：“炼丹炉。”
三个字，价值千金！
叶子然眉心一跳，眸底暗光迅速划过。
解了惑，他恢复从前的淡定自若，亦步亦趋跟着孔内监来到了官家的宫殿。
年近五十的官家身穿简易白龙常袍，手中拨弄着龙纹玉佩。
那股帝王不怒自威的气势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
除了金榜题名，这是叶子然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官家。
“翰林院修撰，叶子然，见过官家。”
官家嘴角带笑：“朕的状元郎，风采一如往昔啊。”
“不敢。”
官家笑意更深：“叶爱卿过谦了。”
就连阁老面对他突然的召见，也会惶恐不安胆战心惊。
可是这位状元郎，如常青树般八风不动，淡然从容，面上看不出一丝丝的紧张窘迫。
不愧是叶家大郎，是个好孩子。
官家开门见山：“朕记得，你和你的大娘子，是在寺庙结的缘，你英雄救美，她芳心暗许，对否。”
要不是亲自体会了，从落水陷害，到跳湖逼婚，叶子然还真信以为真了。
叶子然拱拱手：“是啊，难为官家还记得。”
当然记得，毕竟也没有几家因为婚事被当朝参奏的了。
这小子还没金榜题名就惹得汴京城未出阁的姑娘们争相爱慕。
据说定下婚期的那天，无数小娘子芳心碎了一地。
其实他训斥叶子然的老子爹，也是被言官弄得下不来台了。
换位思考一下，如若是他的儿子被算计逼婚，他也许会做出比叶家更激进的手段。
有些事，身不由己，天子也不例外。
理解，不代表视而不见。
官家清了清嗓子：“朕听说，你们叶家抬了一个炼丹炉。”
叶子然垂下眼眸：“是，是下官的夫人，想要炼制一些养肝的药丸。”
官家浑浊的眼珠子，掠过试探的暗芒：“徐道长夜观天象，觉得修习仙丹一事，与你们叶家有缘。”
叶子然心底一个咯噔，大脑飞速旋转。
仙丹，只能和官家有缘！
抓住重点，思路就理清了。
他拱拱手，字正腔圆：“天下是陛下的天下，叶家是陛下的臣子。陛下是天下共主，只要陛下一声令下，天下皆为陛下所驱使，更何况小小的叶家。”
“当，义不容辞！”
说了跟没说一样。
这小子比朝堂上的老油条，逊色不了多少，都是打的一手好太极。
官家换个手把玩物件，充满威压的双眼却像是海水般铺天盖地而来。
气氛逐渐冷凝，众内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你啊你，以前倒是小瞧了你。”
官家轻笑道。
“陛下过誉了。”
叶子然暗暗松了口气。
这一关算是暂且过去了。
伴天子，行差踏错，万丈深渊。
看来这个炼丹炉是留不得了。
走出皇城，叶子然坐进轿子里。
他摘掉官帽，闭目沉思。
忽然，轿子落了地。
顺才弓着腰，对着窗口：“大公子，前面是祁王的马车。”
叶子然整理衣衫，重新戴上帽子。
下了轿，他对着马车拱手行礼。
马车的帘布，缓缓掀开。
祁王身穿紫色王袍，跳下马车。
“好巧，这不是叶家大郎吗。”
论才貌，诗词歌赋，韩王胜。
论为江山社稷之功，祁王甩韩王几条街。
明明他和韩王都是文人，合该亲近才是。
可他却始终觉得祁王更好相处一些。
许是韩王有股莫名的气质，让他感到不适。
不过这也不能代表他倾向于祁王。
叶家百年来都是保皇派，决不能毁掉祖宗多年来，在陛下心里建立的信任。
炼丹炉传到官家耳朵里，绝非偶然，就不知道这里面有谁的手笔了。
叶子然不慌不忙道：“恕下官无礼，家中娘子等着下官去抓药材。”
祁王：“哦，你娘子病了？”
叶子然恭敬的说：“没病，只是我家娘子略知医术，会炼制些养肝的药丸。”
“说来好笑，我家娘子医术都知之甚少，却传到官家耳朵里，说她也会炼制仙丹呢。”
祁王朗盛笑道：“是啊，一介女子，岂能和得天人指引的徐道长相比。”
“不过炼丹炉放家里，总会引人误会，要是朝臣认为你叶家也想炼制仙丹，可就不美了。”
叶子然低低的笑了起来，玩味扯着薄唇：“妇人家闲暇时间捣鼓的小玩意，何至于传扬开，朝臣都是栋梁之才，岂会跟着大字不识一个的小老百姓一样不明是非。”
祁王挑了挑剑眉，“君子无罪，怀璧其罪，本王只是善意的提醒，以后定不会再过问。”
“不过叶家大郎还是谨慎些好，免得日后出了什么事，伤了你我之间的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