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后续番外之风波未平（4）
死人，总是让人怀念的。
“这么说可能有点，呃——残酷？冷血？但我觉得，茶茶姐会喜欢这个结局的。”
丽子白了胧一眼，道：“你自己喜欢，就直说‘我喜欢’，不要套上别人的名义，考虑他们的想法。”
她倒也不生气，哪怕这话并不顺耳。
因为在丽子心中，突逢巨变后，心情不稳，脾气一点就着，是很正常的。
这不是，她自己也未能完全控住情绪，哪还能强求别人？
不过，丽子表现得那么宽容明理，胧心里有点怪怪的，甚至觉得有点可惜。胧继续说：“我的想法吗？我觉得——”
“她疯了。”听上去像是指责，但胧又接着说，“我们都疯了。”
于是，便像是一种欣喜的赞誉。
相处多年，丽子早习惯了她时不时的神经过敏，说些丧气话的举动。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些话，说得真好，都是道理。”
丽子热烈地鼓掌，转移了话题。她的表情显得有些寂寥，仿佛在琢磨一道草稿要写满墙壁的大难题。
“你……”
胧正要询问，丽子就收起这种神情。
她露出了笑容，说：“我没事，真的。就是特别感谢你。”
“有些事情，我还是第一次仔细去琢磨。”
“越想，越觉得那些事情不对劲；但你不说，我恐怕还什么都不懂呢。读的书多，就是不一样。”
“真好。”
丽子的口吻中充满对博学者的羡慕。
好么？
或许吧。
胧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
妄想出某个不可能达成的美梦，是一种诅咒。
虚幻的美梦，除了衬托现实的丑恶，让自己想吐，感受到浓重的无奈，沉溺于自哀之情以外，毫无用处。
而就在胧内心里不断叹气的时候，不速之客来了。
“你什么意思？”
川见辉海大步朝她们走来，语带不满，明晃晃是在质问。
“没什么意思。”胧冷淡地问，“你知道怎样叫‘众望所归’吗？她比你适合，所以我支持她。”
“比我适合？”
川见辉海哼了两声，冷笑起来：“除了武力，她哪里比我强了？”
“她难道会考虑团体的事情，为其他人争取利益吗？”
“恐怕是只我行我素惯了，已经排斥群体的独狼——她只在意她自己！”
她也不需要别人。
一个不需要别人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他们？
“其他人，在她的眼中，恐怕只是她意识的衍生体，一个附属物，或者是空气和植物那样的东西。”
他讥笑地问：“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还是你心怀妄想？”
“再说了，夫人的优势，纯粹是依靠天赋……”
“不是轻易可再现的东西，别人就是练不到那么好。对一个首领来说，单是自己的武力强横，有什么用？”
胧简直忍不住用看傻瓜的眼神看他了。
怎么在这种基础的地方如此幼稚？
“如果正确就是答案，世界上早就一片祥和了。”
是。
在那些方面，他确实可以做得比她好。
“那又怎么了？”
这又不是什么独一无二的、了不得的优点？青瓷的强处本来也不是这个。真要比，就要长处短处一起比。
——就找到能打破对方绝对强势局面，刀刃般的钥匙。
川见辉海，或许可以成为替别人的指路和决策的人，他也十分乐意，态度更加积极。
但是，同样的，他也必须接受，“或许可以”只是“或许可以”，不是“肯定”。
否则，不过是小孩子在耍无赖一般的行为。
“……还以为你是个聪明人。”
“你——你——给我说清楚。”
难道想玩“不说明白，谁都别想从这离开，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的这一套？
幼稚。
胧拉着丽子，连白眼都懒得翻，转身就走。
川见辉海快步走了两下，后发先至，超过她们，拦在了前路上。
就那么一言不发地杵着挡路。
她们往左，想要绕开他继续前进，他就也跟着变换位置堵人。她们往右，往后，他也是如此作为。
无声地施压。
“当心我喊来你不想见的人。”
警告完，胧再度换了一个方向走。
川见辉海在心中衡量一下，忍了火气，深深鞠躬，艰难地开口：“请您指教，给条明路。”
“去死。”
胧停下脚步，冷静地告诉他：“别说是我在咒你。我可是认真地在提建议。”她的神色严肃，不像在开玩笑，也不像在发泄情绪。
“只有对死人来说，得到，或是得不到，才是种虚无，不需要心怀不甘地日思夜想。”
“凡是活着的人，又没有绝顶之力，则必须接受世事的安排。”
“不逆大势，不怨时局。”
她哼笑一声，走远去了。
一直安静地跟着胧的脚步，等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丽子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讨厌他吧？”
对于讨厌的人，胧一向沉默寡言得很。
可如果说是不讨厌的人，胧也不是会这种故意吊人胃口，没心没肺开玩笑的性格。这种近乎冷嘲热讽一样的说话风格……
好像也曾经出现过。
丽子想起来了。
明明那些事情也没过去很久，却仿佛被层层交叠的布裹着湿透，黏成一片。
真是奇怪。
“你们在这啊？快和我来，发生事情了！”正当丽子琢磨胧心思的时候，胡枝子急匆匆地跑来，拉着她们就要走。
“发生了什么？”
“欸。”胡枝子叹了口气，一边快走一边描述，“还不是那个赤松？”
“我一听他之前说的话，哎呦，那个味正的啊，啧啧。就知道肯定又是个刺头，一时半会儿磨不平的那种麻烦。这不——他果然去闹事了。”
胧皱了皱眉，心里有了预感。
丽子则在追问：“他闹了谁的事？”
青瓷。
胧暗暗在心里回答。
果不其然，胡枝子苦着脸回答：“是夫人。”
“他一开始说什么‘要是你那个时候在这里就好了’。瞧瞧这话，听上去不就是在指责吗？虽然……”
“总之，事情都过去了。成为现实，谁都改不了了，我们都知道的。”
“但赤松那个人不一样，他就不接受这个事实，越说越激动，觉得自己还占理了。
‘你怎么，就偏偏不在呢？
你在的话，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难道不悔恨吗？明明只要、只要……你为什么这么冷静，好像什么都没想过一样！’
他这么说。”
“而夫人，夫人回答说：‘那个时候我不在。’”
胡枝子想起了夫人那时候的神态表情。
是异常平静的。
大概只是在陈述现实。
不像自己一样，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避之不及，不敢深思，又对设想出的那个一切都没有发生的结局万般惋惜。
你没有想过那种可能吗？你没有怀念原来的生活？如果那个时候，我们……
再努力一点！再走运一点！结局可能就是完全不同的！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吧？
胡枝子心中百感交集，不禁也想问问。
发生的这一切，太没有道理了，让人想要深究，非得整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出来。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