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最终的决战（完）
“啊啊啊啊——”
巨大的疼痛和极致的恐惧让无惨陷入绝望。
天花板被打破了。
仅有竖起的墙壁和室内的家具还提供了一些庇护。
但它们也开始被一一清除。
远处还有连绵的火光，不像个好去处。
会死！
她要绝了我的路。
来不及生出彻骨的恨意，无惨开始向下挖掘，试图挖出地道来逃生。
但他从来没有干过这种活，不懂任何技巧，内心又慌乱，行动难免无措，一旁还有青瓷牵制，当然是成功不了的。
最终，他惨叫着消失在了阳光中。
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青色彼岸花在哪里？要不是缺了这一味药，我肯定不会有缺陷，落得这样的结局。都是他的错！
无惨的心里涌出源源不断的怒火、怨怼和恨意。
他想要让一个死人活过来，吐出秘密后再最为凄惨地死去。
可死神已在咫尺之间静候，不接受任何解释，没有留给他任何机会。
“为什么……”
我不甘心！
随着他灰飞烟灭，天地间霎时安静了下来。
青瓷环顾四周，有些地板和家具的碎片上，血迹没有随之消失，触目惊心的惨烈。它们依旧存在，想必是因为来源于人，而非鬼的残余。
燃烧的味道愈发近了。青瓷思考片刻，打算走到湖边。
万一那个……
总之，见势不妙了，她就跳水里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是其他人赶了过来。
她听见有人在喊：“夫人。”还有人大声呼吁：“不要唤她‘夫人’，就称呼‘青瓷’，那是她的名字。”
是谁？
好熟悉的感觉。
青瓷正要扭头去看，眼前的世界却在转瞬间天翻地覆。
欸？
坠倒于地，望着耀眼的艳阳，她试图抬起手臂，但手臂的影子没有出现在视野里。于是，她明白，自己已经尽力了。
青瓷的眼里溢出了泪水，面色则显得欢乐。
她满面笑意，在阳光下闪着虹色的幸福。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灵敏的直觉这么告诉青瓷。
因为，她得到了——
幸福。
是因为大仇得报，扼制威胁而感到痛快吗？旁观者在心里暗叹，并没有评述什么。
但事实上，哪有什么仇啊怨啊的？
那些东西即使存在过，也定格在过去，永远在过去，寸步不得前进，不堪一击，只能沦为幸福的养料。
青瓷并不在意其他人的所思所想。
她快乐的，是一切的阻挡物都消融在照常升起的太阳里，化作彩色的飞沫
至高的幸福在天空中留下了一闪而过的虚影。
笑脸形状的金色云朵，见证了全部。
……
同样忙碌了一晚的人们赶到青瓷身边。
“她没事吧？”
细心的胧找到了废墟中的盆和帕子，盛来干净的水，拿沾水的帕子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
然而，尘土和血迹被轻松拭去，某些印迹却牢牢扎根在青瓷的面容上。
“怎么擦不掉，不是哪里沾到的颜料吗？”对于她额角那块宛若斑纹一样的蓝色印记，他们面面相视，不知该怎么办。
好在她的呼吸平稳，看上去只是累得睡着了。这让他们松了口气。
应该没有大碍。
人们忘记了惨痛的损失，各种细枝末节，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庆幸感。
“太好了！”
“呜呜……大家……”
“活下来了。不要哭，我们可是活下来了，是大好事。哭什么哭？一滴眼泪都别掉！”
“谁敢掉一滴眼泪，谁就是小狗。”
“呜呜呜……我是小狗。汪汪。”
“也不必这样——喂，别拿我的衣服擦鼻涕啊啊啊！”他死命晃动那人的肩膀，把对方摇出波浪般的哭声，“你这个可恶的家伙。”
“这种时候就不要在意这种小事……”
说着，他们互相拥抱。
但在一片激动的混乱中，有两个人在看过情况，发现进展顺利后，就果断退出了拥挤地带。
他们远远地站着，没有加入围住青瓷，安静地祈祷、守护和等待的队伍，也没有加入互相拥抱，叫骂，哭成一团，倾诉心绪，发泄情感的行列。
与现场的氛围格格不入。
川见辉海询问：“你怎么知道，阳光是他的弱点的？”
“我不知道。”或者说不能确定，只是有所猜测而已。
“那你真敢说，也不怕误导我。万一那个不起作用，怎么办呢？”
“我可不想自己冒了这么大的风险，结果就是个笑话。”他眉眼间浮现戾气，“要是真的如此——”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是那样，我们怕不是都要去死了，也没什么可计较不计较的。”
胧语气平静地回答，没有任何被威胁的感觉。
“再说了，你完全可以直接逃走，而不是损人利己，为了自己的小算盘，就自顾自打断我的计划。”
“不是你自己选择留下吗？”
“即使刚好撞见了，你明明也不是不可以逃走的。”
“石丸那个石头脑袋，又不会帮我拦下无辜的逃生者。怎么，你那么聪明的脑袋，没有瞧出这点吗？”
胧直接忽视他语气中的挑衅之意。
至于内容，川见辉海说的倒是能算实话。
但是，要不是他瞅准了丽子的心态，用话术拉住了丽子，看她走不走？
多留一刻，都是没有自知之明的体现。
想到这里，胧皱了皱眉。
不爽。
那个让人心烦的家伙还在说：“那位夫人也是，哼哼，怎么会如此随便地相信别人的判断，一个不知名者的提示。”
“嘿，真不怕把自己带沟里。”
未必是相信了你给的提示，来自别人的判断。
可能她自己心里也有了猜测，只不过刚好撞上了而已。
旁人再说出口的话语，充其量不过是验证了一次，加深了这种相信。
没必要把自己当成发挥作用的唯一意志。
胧垂眸。
没有将这些揣度诉诸于口，懒得争辩。
“如果有机会剪除日后的大患，当时却没有选择采取行动，那一定会让人悔不当初，痛不欲生。”
没眼力的家伙依旧在叨逼叨。
“与其现在泄了心气，在往后的茫然中无所度日，惶惶不安，意志消沉，我更想赌一把。”
“还不如现在就拼命一搏，说不定能搏出一个光明未来。”
“不要等到了最后的时候……那时，都没有那个上赌桌的资格了。”
川见辉海舒展了一下筋骨，喜悦地说：“不管怎么样，我们最后还是赌赢了，所以，一切不必多提，胜利者的判断皆为正确。”
“——敬我们的胜利。”
说着，他伸出握拳的手，脸上露出意气风发的笑容。
胧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看在最后活下来了的面子上，勉强地击拳。
既然都选择对拳，没打算计较过去的纠纷，她干脆也说了一句庆贺的话：“敬光辉灿烂的明天。”
不过，川见辉海问了她，怎么知道阳光的奥秘。
胧觉得，自己也该问一个回去，打断一下他的思路。
说不定对方的废话就能少掉一点。
出于这种想法，胧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关于无惨弱点的猜测？”
“掩饰自己的出众，就和掩饰自己的愚蠢一样困难。”川见辉海耸耸肩，轻松地回答，“我早知道了。”
“什么？”
“我们这样的人，有着和常人不同的眼神，一种属于虎狼的，而不是牛羊的眼神。”
真是让人不爽的回答。
如同凶狠的虎狼，是一种赞美吗？
当成赞美，倒也没关系。
但显然，他已经不只是赞美的程度，而认为那就是完美了。
恍如隔世，胧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个死人的倒影。
算了，至少比“我们是同类”，“你身上有特殊的气味”要好。
而就在这时——
另外两人的身影向他们扑了过去。
石丸揽过辉海的肩，大力拍着他的背，像在捣衣；丽子抱住胧的腰，将脸埋在她的肩颈处，咯咯直笑。
他们感动地高呼：“我们活下来了！”一片死里逃生的狂喜。
游离于外的两人不免露出无奈的微笑。
真好。
敬此刻笑着的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