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阴郁的怒火突然炸开（5）
在那个时候杀了无惨，就能阻止一切了吗？
没用的。
那只会惹得产屋敷大怒，牵连更多人。
要是他们弄清楚犯人的身份，她和她身边的人都会死，或者生不如死。要是他们没找着，这个宅子里的所有人，都有陪葬的风险了。
真是让人羡慕，他们永远处于不败的局面，要么血赚，要么不亏。
而自己呢，像她一样的人，哪怕侥幸讨来了公道，也只是满身伤痕的惨状。
只有惨胜和惨败的区别。
小藤摇摇头，说：“没法一起生，一起死，也还不错。”
至少，能说一句“我无愧于她”，也不必担忧死后的相遇，会不会无颜见她。这么想着，小藤面色如常地说出这话。
但茶茶却怒形于色。
她一拳狠狠地砸在桌案上，震得茶水都溅出了。
“连一起活下去的可能，都不敢想吗？”茶茶质问小藤，口吻并不客气，刺人得很，“这个世界确实不够温柔，但已经到了你们避之不及的地步吗？对你来说，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命运，是残酷无情，没有半点可取之处的么？”
是的，这个世界残酷无情，没有半点可取之处，她问着别人，却在自己心里回答。
“……不许你这样说。”
萤，她啊，是感谢上天让自己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哪怕命运待她并不温柔。
谁都不能轻视她这份纯洁无暇的感恩之心！
于是，愤怒染上了小藤的面容。她大喊：“这是想就有用的事情吗？我还想萤死而复生，想无惨不牵连任何人地当场暴毙呢！”
“这些是想一想就可以做到吗？想有个屁用！”
“如果做不到的话，只是空想想，自我麻痹的那种烂样，还不如直接抛弃幻想！”
“至少这样，我可以自己选一个，选一个虽然糟糕，但相比之下没那么糟糕的结局……这就是最好的现实了。”
无知无觉中，小藤的眼泪滑落了眼眶。
“这就是、这已经是我努力过了。”
直到泪滴与桌面相触，发出声音，她低头一看水渍，手指摸上脸颊的湿润处，才发现了这个事实。
——我在哭？
原来，我还有眼泪的。
哦。
那就这样吧。
小藤的神色重新平静下来。
不过，等她不掉眼泪了，茶茶又开口说：“人死不能复生。但是，想不亲自动手，就让那个家伙死去的方法，是存在的。”
这话里隐藏着莫大的阴暗幽微，不禁让小藤的内心再起波澜。
“是什么？”兵不血刃的那个方法。
“这还不简单吗？我以为你能想到的。”茶茶诧异道，“每天悄悄告诉他：‘你脸色真差，看上去好像虚弱得要死了的样子。’”
什么嘛，真是想当然。小藤在内心评价道。
“每天？说这话之后，就会立刻被他叫来的人打死了。”发现茶茶露出了谜之微笑，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小藤皱了皱眉，问：“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不会以为，他是那种不计较别人言论的人吧？”
“当然不。”
“脚步声、呼吸声、哭泣的声音太吵，走动时掀起的风太大，说话不太注意高了音调，都有可能被他记恨——迫切送你去死的那种记恨法。”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容忍别人的议论，还是有关他最忌讳的事情呢？”
“那你还好意思说。”小藤不满地表示。
毫无可行性。
“你没注意过吗？”
茶茶微微一笑，自问自答到：“不少时候，那家伙的眼睛是废的，根本看不清人，耳朵也一样，分辨不出声音的区别。”
“水芹那个家伙告诉我，有些时候，他听见的声音会带着无数回响，嗡嗡嗡杂成一片。”
“你想想，如果刚好听进去了‘虚弱’、‘死亡’这样的字眼，就相当于一直有人在他耳边低语这些词呢——真吓人。”
“正常人也受不了的，假疯也得成真疯，何况是本就癫狂的他？”
“想要再隐蔽点的话，不直接跟他说，悄悄告诉所有照顾他，会和他打交道的人，让他们多顺着无惨大人一些，殷切一点，他想做些出格的事情也没关系，要表现得比以往所有时候都恭敬。”
“这样一来，大家就都会明白了。”
“大家都明白了，他本人也会被带着明白了。他接受不了的，可他表现得越是接受不了，越能让人们相信那件事。”
“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前往另一个世界。”
“你所说的话自然也成了事实，连撒谎都不能算，更别说杀人这等大事了。只是一份无瑕的、不合时宜的善心而已。”
茶茶抿了口水，平淡地说出了这些不妙的话语。
她的话让小藤不可置信：“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
“为什么会复杂？”茶茶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生存是很复杂的事情，要考虑到方方面面，每一方面都不能太差。”
“可死亡是它的反面，简单至极，只需要生命的一个方面低于了标准线，就能进行收割。”
死亡啊，死亡。
你如此轻松，又如此沉重。
她轻念着，垂下眼眸，仿佛就在凉水中看见了死神的倒影。
小藤微微有点意动，陷入了沉思。
仔细地考虑了一会儿，她发现，事实好像真的如此，成功的可能应该不低的。
所以，只要能避开其他人的耳目，或者，将他们拉拢到自己这边，装聋作哑，又或者，想个法子，毕竟，不知情者的行为，有时比刻意的行为更有用更可信……
就在小藤畅想起未来的时候，茶茶浇了一盆冷水上去。
“你要知道，无惨不需要清醒，认不出猜不到犯人也没关系。反正他认为谁是犯人，谁就得是。”
“他可不必和我们讲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道理。”
“他要一切遵循他的意志而转动。”
这样的话，就不单单要注意保密，不被发现自己幕后黑手的身份，还要有点运气，不能被他随机点到。
运气……
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词语。
尤其是必须把性命寄托在这个所谓的运气身上的时候，它就更讨厌了。小藤想着。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