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各抒己见，悲观之影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丽子一个人的证词显得不够有力度，不能被众人信服。
大家还是乱糟糟吵成一团，各持己见。
“你懂什么啊？夫人可是无惨大人的妻子，他们当然是一伙的，和我们这样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你说呐！”
“就是、就是，对了，夫人和无惨大人一样，是有姓氏的，是贵族，我们却是只有名字的平民。”
“怎么会这样……”
“有人告诉过我，无惨大人是要吃小孩的？我们当中，会有一个人被端上桌子吃掉吗？”
“好可怕。”
“呜呜，我不要和无惨大人一起吃饭。”
石丸拍拍自己的胸膛，坚定地表示：“放心好了，我会保护你们的。”
“都说了青瓷不是……”
丽子的话语未落，就被其他人的声音盖过。
也太吵了。
明子瞥了茶茶姐一眼，觉得站在中间的她肯定是最受噪音困扰的。
自己站在边缘都要受不了，何况茶茶姐呢？
于是，她赶紧出声，试图制止：“你们都快安静点。我们可是无惨大人的侍女和仆人，无惨大人想要怎么对待我们，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呀。”
“才不对！我不要这样！”
“就是。我们给无惨大人做侍女做仆人，是因为这样我们可以活下去。”小藤平静地说。
“如果做了侍女仆人，结果还是要死的话，我们为什么要伺候他呢？难道是为了活得更跌宕起伏一些？”
“你在想什么呀？我们可是下仆——”
小藤阴阳怪气地打断了她的话：“当然是因为我们身为平民，是被无惨大人买下来，才有幸做仆人的。要不然，还没这个福气，早饿死冻死在外头了。哪怕被打死了，也要满口‘谢主子的赏’。”
“喂，你这个人不要打断别人说话！有意见，也先听完别人的发言。”
急什么呢？
明子看了一眼小藤，叹息般说：“稍微注意点。”
真是没办法，自己下次注意一点用词好了，她默默想。尽管明子本人并不觉得，这真相有哪里刺耳，无法忍受。
完全没必要满怀怨愤地诉说。
不说，说得好听点，就是不存在吗？
仆人卑下，主人高贵，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
孩子们吵不出一个统一的答案，扭头看向茶茶，等待她的建议。
但茶茶只是笑而不语。
他们互相看看，然后开始交换立场。
“其实，我觉得你们说的也对，确实没有什么不同的。大家都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要不，就邀请夫人一起来吃饭吧？这样也热闹。”
“不不不，是你们说得对。我们太欠考虑了，随随便便就想着邀请夫人，不够尊重。”
“还是你们想得好……”
“不对，是你们的主意更……”
“……”
双方扭扭捏捏了一阵，然后达成了共识，还是前往了茶茶为青瓷安排的房间。
“夫人，夫人，你在吗？”
孩子们鼓起勇气，向里面呼唤了一阵，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啊！大概是出去了。”丽子想到了什么，她曾被青瓷送了由草编成的小鸟，于是，她对青瓷最深的印象，也是如同一只飞翔小鸟的人。
丽子说：“茶茶姐不在的话，青瓷、夫人她很少待在房间里的。”
瓜太郎眉头一皱，抱怨道：“你怎么不早点说？！”
小蝶则白了他一眼，继续追问：“她一般是去哪里呢？”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树上、屋顶、溪边……”丽子苦恼地数着地点，“好像都可能。在那些地方，我都见过呢。”
“？？？”
“你说什么？没骗人吧？”
“贵族人家的小姐，不是应该就待在屋子里的吗？不止如此，我看她的穿着打扮和皮肤头发，都不够精致。她真的是哪家的小姐吗？感觉和人形的猛兽有点相像呢。”而且，还有蓝色的眼睛，是不是妖怪变的？
虽然怀疑，但小蝶没有把最后的问题问出口。
她忍了忍，转而又问：“真是奇怪。你们说，她会不会是别的身份……比如，杀手家族的大小姐之类的？”
提出了有关“夫人可能存在隐藏身份”问题的女孩苦思冥想，正等着集思广益。
不料，大家都对别的角度更有兴趣。
“我也想出去玩，你说，下次我能不能和夫人一起玩呢？我怕高，觉得爬树好难的，如果请教夫人，她会不会愿意教我？”
石丸想到了自己可以用作交换的技巧：“我可以教她打水漂，漂过河的那种。”
“大家一起去玩吧！”
“茶茶姐不是说让我们尽量别出门——”
小蝶眼睛一转，玩了个文字游戏：“好呀，邀请茶茶姐一起出门就好！这样就不是她说的‘我们’，而是我们说的‘我们’了。”
“唔，下次也一定能邀请到夫人。”
“还有茶茶姐。”明子补充道。茶茶姐很全能，她很期待一起出去玩联络感情的机会。
“这我当然知道，茶茶姐必须在的，你说的是废话——我可不用你提醒。”
“呵呵。”
“想吵架吗？！”
小蝶打圆场：“你们不要这么激动啦，快想想时间、地点，要带什么东西去，把事情定下来。如果单纯是为了吵架而吵架……”
“精力那么旺盛的的话，工作也麻烦多承担一点。”
工作啊。
双方哼了一声，谁也不服谁。
默契地休战。
静了半刻，大家又热闹地讨论起关于“去哪里玩比较好，带什么比较好”的问题，气氛十分欢快。
而茶茶，她只是安静地笑笑，并不参与谈论。
她望着这群孩子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场易碎的美梦，一场由她编织的、经不起风雨、随时可能会散去的幻梦。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无惨大人，唯有你递给我的这块“基石”，哪怕并非出自你的本意，是我大胆地自作主张，也必须承情。
不得不感谢你的虚弱和幸运。
否则，这短暂渺茫的美好，在这悲惨的世上，是没有片刻容身之所的。
茶茶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湖面上。
凝望那让她讨厌的、宁静的、镜子似的水面，径自出了神。
……水中的人影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