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暗渡陈仓,阳奉阴违
——当时鬼魅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位,肯定就是死神。
产屋敷无惨万分相信这点。
毫无疑问。
首先,产屋敷家族的大庄园,不是外来人可以入侵的。
就算有些身手出众的人,他们可以做到好了。
但除了他本人,没有任何目击者看到了陌生的人或形迹可疑的人,这正常吗?怎么能是凡人的手段?
更别提那种吓人一跳,突然冒出头的方式。
对方所说的,阴气森森的话语,以及异于常人的蓝眼睛,也是明显的证明。
此外,还有一点佐证。
——那夜照顾他的侍女,都没有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产屋敷无惨只是让管事的给她们一点教训,并没有下达弄死两人的命令。
谁让培养新的合格的贴身侍女,也是很麻烦的呢?
只要两人醒悟,明白了他的宽宏大量,然后变得更加听话能干,产屋敷无惨也是能够宽容她们的过错。
总之,按理说,她们不该死的。
肯定是死神动的手。
没带走自己,就要带走将死之人身边的人凑数。
他想:自己身边,可不能留命硬的。要是死神一刀下去,觉得手感不好,不高兴了,指不定又兜兜转转要来收割他。
这种情况不能出现,必须避免。
“滚!”
“扔掉!砸碎它!”
“把那个东西弄走!”
“就是你在搞乱,对不对?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之后的几天,产屋敷无惨显得格外的暴躁,让这座宅子中的其他人也坐立难安。
“是你!你也看不得我好,想让我——”产屋敷无惨略过了那个“死”字,怀疑的眼神刮过每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人的脸颊,“吗?”
“这……”冤枉啊!
原本的总管乐秋意外身亡,惠美自认为可以上位,离那个位置只差一步
她跪在地上,恭敬地俯身行礼。
心中迫切。
惠美也很想完成主人的命令,满足主人的诉求,然后得到主人的赏识。但是,她猜不准他的心思,所做的应对措施不让他满意。
因为产屋敷无惨完全没有明说,自己要达到什么目的。
他是怕自己提到关联词,就会再度引来——
死神。
产屋敷无惨恼怒地盯着眼前的侍女,不满地想:怎么这么蠢,连这么简单的暗示都悟不出?把蓝色都去掉。
废物至极。
不过,这家里似乎也有不那么废物的人。
他大发脾气的次日,醒来后,发现屋里带蓝色的物品,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来往的侍女侍童们,也不会穿戴这种颜色的衣饰。
但产屋敷无惨并没有刻意询问,关于这位解决了他烦恼的人,也没有赐给对方应得的奖赏。
那是仆人们该做的。
不过,好歹他的状态平和了不少,这让其他人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茶茶。”
惠美复杂地念出对手的名字,不甘地说道:“这一次是你赢了,我认输,可我不会轻易放弃的,我认为我比你更适合那个位置。”
“我知道你一直是个执着的人。”
茶茶温和地笑着。
“在照顾无惨大人这方面,我还有很多要向你学习,请将全部的精力放在无惨大人的身上,让我们看看你的能力吧。”
她又说:“顺便一提,没必要对那些孩子们太苛刻了……”
他们只是想寻个生路,不要动不动就要求他们,将自己的一切献给伟大的主人。
伟大的主人。
伟大的产屋敷无惨。
呵。
茶茶在心中哂笑。
“那是当然的,还用你说。”惠美看不出她微笑面孔下的讥嘲,“至于,宽容对待其他人——你还是不要太大意了。”
惠美好心地告诫道:“你稍稍对他们好点,松了链子,那些泥巴人就敢造反的。”
“对他们严酷,是不得不如此,这样对大家都好。”
“就像前几天负责守夜的那两个侍女,居然敢在照顾无惨大人的时候,都睡着了。”
“来叫人,也不知道留一个在那边守着,万一……真是没规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无惨大人又有天意庇护,说不准会酿出大祸来。”
“要是真的那样了,让她们再死上一百次,都不够还的。”
“——你说得对。”
从茶茶的脸上,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要是真如你所说,松开了链子,底下的人就敢将上面的家伙毫不留情地吞噬殆尽,那就好了。
那才好啊。
只可惜,在那种人上人和他们的走狗眼里,不把自己活生生饿死一般地供奉他们,已经是叛逆,总是夸大其词。
“但是现在,毕竟是我更能做主,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惠美脸色一变,她觉得自己被恩将仇报了。好意指点,换来的却是以势压人。
“……我知道了。”
惠美咬紧牙齿,将气愤收在体内,憋屈地应道。
“无惨大人?”
喂药的侍女,玉子,被他狠狠地打中手。
精致的药碗跌落在铺上,没碎,也没砸到谁。但里面的东西却都洒在了被子上,浪费一空。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我这就去重新……”
“拿开。”
“啊?”
产屋敷无惨今天格外的暴躁:“我叫你把碗拿走,扔掉,砸碎,埋进土里,反正不要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废物!蠢货!听不懂人话吗?”
刚才,他在碗上看见了一抹蓝色。
可仔细打量,那抹蓝就消失不见了。环视周围,也尽是明亮温暖的色调。
真是奇怪。
只能认为是某种预兆。
玉子面露苦涩,轻声试探道:“这个……”
“你是要违抗我?”
“对不起,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这就处理掉。”
她没有多话,去解释自己犹豫的原因。玉子知道,主人对自己这样的下仆的内心,完全不感兴趣。
因为产屋敷无惨根本没有掩饰过。
哪怕一点点的装模作样,都不曾有过。
他的心思,全放在自己宝贵而纤细的生命上,从未在意别人。
而且,玉子其实也只是觉得,这么好看的瓷碗白白扔了,怪可惜的。她工作十辈子攒的钱,都不见得能买下这一个碗。
这样的精品,却被它的主人毫不怜惜地抛弃了。
不止如此,对方的态度,还仿佛在处理看不顺眼的垃圾一样。
她抱着碗离开。
却没有按照产屋敷无惨的吩咐,将它毁掉,而是小心翼翼地藏到了一个地方。
没人知道,就是没有发生。
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