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留下流民
“有财哥，你乱说什么？！”吴瘸子顿时慌了神，他想不明白曲有财为什么要承认。
其他人也不理解，特别是曲有翠，她强忍着慌张，上前扯着曲有财的袖子，“有财哥，你糊涂啦！？”
“我没糊涂！”
曲有财将她的手撇下，上前两步到了村长和姜满缘跟前，像吴瘸子一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咋又跪一个。”村长别过身去，并不想受他这一拜。
同样的，姜满缘也望旁边走了几步，让岁数能给自己当爹的人拜，她害怕折寿。
曲有财刚要开始说话，吴瘸子就冲过来想制止曲有财，还没近身，被姜大郎一把抓住，同时宋天亮上前帮着姜大郎把人给制住了。
“给我老实点。”姜大郎难得一见的有了些狠劲。
那群逃难的人中还有想冲上来的，看到姜大郎身手如此爽利，一时间不敢再有动作。而曲有翠更是对姜大郎刚刚的的身手暗暗赞叹，再加上他高大的身形和周正的长相，顿时让她心里悸动了几分。
在这当头，曲有财已经将他们为何偷菜，如何伪装，以及今天为什么要下山自首的事说了出来。
“对不起，我们也是走投无路了才会出此下策。”
兰花村的人如此善良，让他良心上很是难受，再加上眼见着事情已经圆不下去，他便心一横，不如认了吧。
村长连叹了几声气，频频摇头，“你们真是十几亩地啊，就被你们祸害了唉”
姜大郎虽同情他们受战乱波及，但是这不是他们可以偷东西的理由，“村长，这些人怎么处置，要不要报官？”
“不，不能报官，求你们了。”曲有财对着兰花村人又磕了一个头，指着身后那群人中的张氏说道：“还有人怀着孕，蹲不得大狱啊。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你们。”
“怎么补偿？你们还能有钱？”村长问道。
曲有财顺势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没钱，但是我们有力气，可以帮你们开荒，只要管吃管住就行！”
“开荒？”村长心想，开荒的前三年官府不仅不收税，还给补贴，附近几个村子就兰花村地多人少，多少荒地都空着，若是有人把那些荒地开出来，到了明后年，村里的收成肯定能涨很多。
曲有财见村长没有直接拒绝，加大了音量朝所有人说道：“我们身上没钱，把我们送官也赔不出钱来。但是如果留我们开荒，补贴算村里的，前三年的收成也算村里的，只要管我们吃住就行。”
兰花村的人们，包括姜满缘，听到这话后便在心里算起了账。
每亩地每年官府发三百文补贴，十几个人开荒的话，两个月开出二十亩地不是问题，那么三年官府发的补贴一共是十八两银子。荒地开出来后第二年和第三年才有收成，按照稻产三百斤，每斤八文来算，收成换算成银子应该有九十六两。
短期收益就是一百一十四两，而十几个人三年的吃住最多用的了一半，这样看来倒是划算。
不过，这些人说的话是否值得信任就是问题了。
姜满缘刚想说话时，就有那脑子转得快的人先开了口：“如果都是丰年，我们还有些赚头，但要是遇上灾年，官府的补贴可不够你十几个人吃，到时候我们还得赔。”
此话一出，立刻就有人附和，“对啊，而且他们偷过东西，留在村里指不定还能做啥坏事。”
曲有财有些着急，向村长投去恳求的目光。
村长本来倾向于留他们开荒，但是见有反对的人，他也不能不考虑大家的想法，一时没了头绪。
他想到姜大郎告发此事的人，平日也很有主见，于是问他是什么看法。
姜大郎最是看不得偷鸡摸狗，目无法纪的事，本来是坚定得想要将人送进官府，但是联想到钱氏怀孕时辛苦的模样，又生了怜悯之心，沉思片刻后回答道：“不如就将这两个跪着的人送去见官。”
他说的正是曲有财和被制住的吴瘸子。
吴瘸子一听要见官，吓得不行，朝曲有财怒吼：“有财哥，你想想办法啊，当初我不肯走，是你劝我跟着你逃的！”
曲有财咬咬牙，“五年！五年的收成都归村里，若是遇到灾年就往后再加，灾了几年加几年。”
人们还是不满意：“你说的我们就信？别忘了你们刚刚还骗了我们！”
“我们要开兰花村的荒，必定要入兰花村的籍，到时候我们的籍贴就交给村长保管。”
曲有财算是把自己所有的砝码都交了出来。
这下没人反对了。
姜满缘朝刚刚反对的最厉害的那人望去，发现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健壮青年，他正一脸得意地同自己声旁的人说：“你看，我就说吧。”
她反应了过来，这人是故意呛声，好让偷菜那帮人“加价”。
“大哥，那人是谁？”
姜大郎朝姜满缘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回答道：“他叫吴大宝，算起来还是娘的远房侄子，他们一家早搬去镇上了，所以你怕是没见过，这回可能是回来走亲戚。”
“有几分头脑，既是走亲戚还能来帮忙抓贼，估计人也热心。”
姜满缘中肯地点评了两句，没想到却惹来一直没说话的吴氏的凝视，“闺女，你看上他了？”
“没有！怎么可能，我就是随口一说。”
“你别不好意思，跟娘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真没有。”
“真的没有？”任凭姜满缘反驳，吴氏还是不太相信。
“真的！”
吴氏看她目光坚定，不像骗人的样子，长呼了一口气，“那就好，他配不上我闺女。”
就在他们说话这会儿，村长已经让人把曲有财那群人带往祠堂。留他们下来是大事儿，光是今天在场的人同意还不行，必须要开大会才能决定。
当晚，村里各个姓氏的族长，各家辈分高的人全去了祠堂开会，最终把人留了下来，暂时安置到了村里一处荒废的草房里，等到官府过了他们的户籍再拨地给他们开荒、修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