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骗子
凌烨抬头看了一眼那男的。
“我当然知道。”凌烨说。
“那就好，看清楚合同，输了可是要付出代价的。”金链男说。
凌烨的目光撇到了最后一栏：
“参赛者在参赛过程中遇到的一切突发状况及相应后果由本人自行承担。”
“对方是谁？什么时候开始？”凌烨问。
“这你不用操心，保持手机畅通，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吃过了晚饭再来找我。”
凌烨没说话，签完字撂下笔走了。
回到家，凌烨拉着叶翎要出门。
“干嘛呀？要去哪里？”叶翎有些不情愿。
“我借到钱了，乐乐就要回来了。”凌烨强颜欢笑道。
“真的？你找谁借的？这年头谁家一次性能拿那么多钱来啊？”叶翎有几分怀疑。
“你别管，我爸从前的一个世交，人很好。”凌烨说。
“我怎么没听你说过。”叶翎问。
“国外的，无儿无女，平时联系少，最近要回国，听说家里出了事，死活要帮忙。”
叶翎还在迟疑。
“不说这些了好不好，今天陪我好好吃个饭，等乐乐回来了你又得不理我了。”凌烨说。
叶翎见凌烨说得真像那么回事，一时间精神上也放松了些许，抬手摸了摸凌烨的头发。
“乐乐的醋你也吃，多大的人了？”
凌烨见叶翎已经快要信以为真，又补充了一句：
“本来就是，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自从生了乐乐，你都冷落我多久了？”
叶翎看凌烨已然胸有成竹，白了他一眼。
“走嘛走嘛，最近糟心事太多了，好久都没二人世界了。”凌烨拉着叶翎就要走。
“等乐乐回来了再说吧，我现在没心情。”叶翎说着掰开了凌烨牵着自己的手。
“那你晚上陪我喝一杯，我最近天天睡不好，头都要炸了。”凌烨说着拦腰搂住了叶翎，脑袋搁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等乐乐回来再……”
“嗯～不行，就要今天晚上，明天我要去机场接我爸的朋友，后天就要和jimmy谈判了，你必须给我壮壮胆。”凌烨说。
“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叶翎说。
“那怎么行？你不知道jimmy，不知道他会不会搞什么花招，万一伤着你了怎么办？”凌烨严词拒绝。
“那……他会不会伤着乐乐呀？”叶翎有几分紧张。
“应该不会，他要的是钱，不能拿乐乐怎么样。再说了，咱们不是报了警了么？你别担心。”凌烨安慰道。
“那好吧。”叶翎说。
两人随便下了点面条。
叶翎烧了水把面下了锅，凌烨拿出两个乘牛排的盘子，摆好刀叉后将面捞出来装了盘，又点缀了两朵西蓝花，点了蜡烛，往高脚杯里倒了酒，这才关上了家里的灯，面对面地坐了下来。
“老婆。”凌烨隔着桌子握着叶翎的手。
“怎么了？搞这么正式？”叶翎疲惫地挤出一个笑容。
“辛苦你了。”凌烨说，直直地望向叶翎的眼底。
“没事，过日子是这样的，你这段时间也累坏了吧？”叶翎说着抽出手，轻轻抚了抚凌烨的脸。
凌烨没接话，抬手抚上叶翎的手背摩挲了几下。
“叶翎，我爱你。”凌烨说。
“老夫老妻了还讲这些，不嫌肉麻啊？”叶翎说。
“我就是爱你嘛！”凌烨说着一把攥住叶翎的小臂，差点打翻了酒杯。
“哎呀，你松开我。”
“嗯～我不放。”凌烨说着起身，一只手撑在桌前，整个上半身前倾，一张脸差不多快要怼到叶翎跟前。
“干嘛？”叶翎问。
“你亲我一下。”凌烨指了指自己的侧脸。
叶翎一愣：“你喝多了？”
凌烨二话没说从餐桌后绕到叶翎这一侧，倏地一下扶住了叶翎的腰。
凌烨将自己的额头鼻尖和叶翎的抵在一起，命令式地说：“亲我。”
“我现在没心情。”叶翎说。
凌烨搂着叶翎，一双大手不安分地开始在叶翎后背上下抚摸。
“别这样。”叶翎说着推了推凌烨，对方不为所动。
“凌烨，凌……唔。”叶翎还想说什么，凌烨突然吻上了她的唇。
“你起开！”叶翎总算搡开了凌烨。
“儿子现在生死未卜，你怎么还有兴致干那事的？！”
“老婆……”
“人活着，特别是为人父母的人，不能凡事只图自己一时爽快，这道理你懂不懂的？”
“我……”
“凌烨，你到底有没有点担当，有没有一丝一毫的责任心啊？！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知道吗？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叶翎气不打一处来，机关枪似的一口气说了一堆。
凌烨被叶翎数落了一通，呆呆地立在墙角，半晌才吐出一句话：
“原来我在你心里，仍然是那个只会摇尾乞怜的小狗啊。”
叶翎听了这句话，自觉自己刚才确实话说得有点过了，但这些天心中的委屈烦闷淤积了太多，一时半会儿懒得哄凌烨。
“凌烨，有了孩子以后，孩子就是最重要的。什么爱情啊浪漫啊，说得天花乱坠的，有什么用呢？有情饮水饱吗？”叶翎问。
“所以，你不爱我了吗？”凌烨垂着眼皮问。
“过生活光有激情和爱是不够的。凌爸出事了以来，家里越来越难。
我不在乎那些，可乐乐以后怎么办呢？
往近了说吃喝拉撒生病上学，哪一样不需要花钱？
往远了说，万一孩子以后闯了祸要我们擦屁股，或者有出息了想深造，再或者要娶媳妇生孩子，我们拿什么去支持他呢？”
“说了半天，原来是嫌我没钱了啊。”
凌烨苦笑了一下，两眼无神地靠在了墙上，烛光跳跃，酒杯的影子投射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凌烨，我的意思是，我们现阶段得把主要精力放在看得见摸得着，实实在在的生活上。
家里目前正是需要开源节流的时候。等乐乐大一点，我也要出去工作。
我爸已经快不行了，全靠吸氧吊着。今后凌妈和我妈也有百年的那一天，将来需要花钱办事的时候还很多。
光靠你一个人，根本……”
“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嫌我是穷光蛋了吗？”凌烨说着，居然笑着流下了两行泪。
“你这人到底会不会听话啊？我都说了，今时不同往日，少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做派！
你今天非要出去吃饭，我看就根本没必要，还有这些酒，能不喝就不喝，以后都别买了……”
“叶翎，我还以为你跟她们不一样。”
凌烨接着说：
“我原以为，我们是一路人，你和我一样，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看来，这十几年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了。”
“凌烨！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你给我回来！”
凌烨没回头，自顾自地往前走。
叶翎跑上前去，两人拉扯了一番，叶翎不知怎么的被凌烨推倒在地。凌烨犹豫了片刻，竟然没有扶她，而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浓浓的暗夜里。
半小时后，叶翎让多日未归的凌妈给搀了回家。
“我知道你们都讨厌我。”凌妈说。
叶翎没说话，靠在沙发上静静地流着眼泪。
“我不给你们添麻烦，这些钱你们拿着，都给我孙子。”凌妈拿出一叠现金放在了茶几上。
叶翎瞟了瞟，仍是不言语。
“之前我跟姐妹一起买了点理财产品，没赚多少，还亏了。
这些是我藏的私房钱，我知道不够，但也只有这些了，你拿着。”凌妈说着把钱塞到了叶翎手中。
叶翎像是被人下了诅咒一般，忽然从沙发上弹跳起来，一掌将茶几上的钱拂了满地。
“你根本就不是穿书来的，我更不是。你们就是合起伙来在骗我！
骗我结婚，骗我生孩子，剥夺我的自由，让我丧失独立生存的能力，最后还要把我搞成个精神病！”
凌妈一听，吓得瑟瑟发抖：
“叶翎，你……你都知道了？凌烨告诉你的？”
“对啊！凌烨全告诉我了！”叶翎说着居高临下地俯视凌妈。
“对不起啊叶翎，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最看重名声了，可那时候你不认得人，还总神神叨叨说什么总裁副总裁的……”凌妈紧张地说。
“大中华区的副总裁。”叶翎说。
“是是是，你总说有个老先生是大中华区的副总裁，还说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他要侵犯你。”凌妈说。
“其实我和他根本没什么，对不对？”叶翎问。
“对对对，你和他没什么。你和别人有染那个事，是我编的，我给凌烨出的点子。”凌妈说。
叶翎闻言一愣，一阵穿心蚀骨的剧痛四散开来：
所以，一直以来，凌烨都在利用这个莫须有的罪名精神控制我吗？
我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就这么中了他给我下的套？
难怪jimmy电话说让我不要一叶障目的时候凌烨那么激动。
原来如此啊，亏我还自我谴责了这么久。
我什么都没做错，却被冤枉，背负着不属于我的罪名，翻来覆去地自责，反反复复地痛苦，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们却可以利用我的“罪名”欺骗我，打压我，控制我，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你们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故意用我的弱点道德绑架我，料到我一定会心怀愧疚，再让凌烨软硬兼施，这样你们就能稳操胜券，彻彻底底地驯化我。
我说得对吗？妈？”
叶翎把那一声“妈”喊得很重。
“是是是，啊，不是不是。凌烨是真心爱你的，馊主意是我出的。叶翎，妈求你了，别不理他，他离了你得发疯。”
“发疯？哈哈。您可别说发疯这事儿，也跟他无关，也是您一个人的主意。倘若真是这样，他什么事都为您马首是瞻，那他也太不是男人了。”
“凌烨是真的会发疯！
你缉毒回来在医院昏迷不醒的时候，他真被关到精神病院里去了！
我求求你，别因为这点小事不理他好吗？”
凌妈说着双手合十，不住作揖。
“小事？！你认为这是小事？”叶翎怒火中烧。
“叶翎，我求你了！我已经没有老公了，不能再没有儿子。我求求你了。”
凌妈说着，居然在叶翎跟前跪了下来。
“就你有儿子，为了儿子你能不择手段去设计牺牲别人。
那我呢？你当我是什么？我难道就不是个活生生的人了吗？
我被你全家伙同着骗婚，又冒着生命危险给你儿子生了个儿子，结果你自己把你亲孙子给弄丢了，现在居然还有脸来求我原谅？”
“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说的鬼话么？骗子！你们全家都是大骗子！”
叶翎说着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