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借贷
凌烨还是去报了警，但号码在境外，短时间内基本无法解决。
从前万事不求人的时候，凌烨从未觉得人活着会如此艰难。
他不待见自己的亲生父母，却并未觉得有多痛苦。
由于家境富裕，人长得俊朗，智商还远超常人，凌烨前二十多年的人生基本上一帆风顺得一塌糊涂。
非要说有什么不幸的话，最大的挫折只在于叶翎。
凌烨从7岁起，满心满眼就只有叶翎：
叶翎总是忙，叶翎把他当弟弟，叶翎抑郁了，叶翎受了重伤，叶翎失忆了，叶翎病情反复，叶翎不爱他。
在凌云进监狱里去之前的二十多年里，凌烨因为心高气傲，一直和他爸不对付。
自从跳级保送一路硕博早早迈入就业大军领了第一份薪水以后，凌烨就更看不起他爸为了拉拢他而施舍给他的那些小恩小惠。
后来和叶翎在一起了，凌烨为了方便和叶翎谈恋爱，这才极其不经常地利用父子关系找他爹“通融”过几次，讨了一丁点儿鸡毛蒜皮都算不上的好处。
叶翎怀孕以后，凌烨作为别人口中的“小凌董”，陪着他爸去喝酒应酬，虽然认识了一些朋友，但毕竟不熟，又都是酒肉之交。
以利相交，利尽则散。
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去帮助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人，跟何况还是没有任何担保的借钱。
凌烨无望地挨家挨户地打电话，登门拜访，腆着脸讲着儿子的不幸遭遇。结果可想而知，除了向楠老黑一家出手相助，其他人全都关门谢客，有的还落井下石。
凌家的谈资已经够多了，多得足以供人嘲笑消遣好一阵子了，因此不需要当事人亲自诉说了。
现在，凌烨身为一朵曾经不可一世的凌霄花，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毫无倚仗的孤苦。
生活，无论看起来多么浪漫幸福，身在其中的人终究是一地鸡毛，特别是穷困潦倒的时候，这种感受更是清晰明了。
凌烨正颓丧地在车里吸着烟，他最近学会了吸烟，手机突然响了。
“喂，哪位？”凌烨问。
“凌烨，我是谢柠。”
“哦，谢师姐啊，有什么事吗？”凌烨压抑住内心的不耐烦，问道。
“你家里的事，我听说了，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不必了吧，我还有事。”凌烨说着要挂电话。
“等等，你先别挂，我老公有个朋友，或许能帮到你。”
凌烨一听谢柠已经结婚了，又听说能帮到自己，问道：
“什么时候见面？地址发给我。”
“晚上8点，xx酒吧。”对方说。
“好。”凌烨答应道。
晚上，凌烨瞒着叶翎来到了约定地点。
“谢师姐。”凌烨主动上前和谢柠握了手。
“坐吧。”谢柠招呼道。
“喝点什么？”谢柠问。
“不用了，我们直接谈事吧。”凌烨说。
谢柠自己叫了杯酒，倾身往凌烨跟前挪了挪，凌烨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
“过来点儿，我又不会吃了你。”谢柠笑着说。
“我不太习惯这种环境。”凌烨有些尴尬地说。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们富家公子哥都是这里的常客呢？”谢柠接过酒杯喝了两口。
“谢师姐，要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凌烨起身要离开。
“等等，那么着急干嘛呀？我说了要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谢柠说。
凌烨听了这话又坐了下来。
“凌烨，你知道，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吧？”谢柠冷不丁问。
“啊？这个，谢师姐关照，我当然清楚。”凌烨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是关照，是爱，我爱你，凌烨。”谢柠晃着酒杯，似笑非笑地说。
“啊哈哈，师姐少喝点吧，都开始说胡话了。”凌烨打着哈哈说。
“凌烨，读书那会儿，我嫉妒你，处处挤兑你，和你争奖学金，跟你抢荣誉，你不恨我吧？”
“怎么会呢？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师姐不说我都忘了。”凌烨按捺住内心的不耐烦说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甚至还很讨厌我，要不是家里出了事急需用钱，你也不会在这里听我讲这些。
以前我以为自己只是嫉妒你家境好还聪明，所以处处针对你。后来在汪教授的研讨会上，我见到了叶翎，我又觉得自己可能是爱慕虚荣，所以才心里难受。
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是好胜心让我想要战胜叶翎，我怎么会喜欢一个从不拿我当回事的男人呢？我发誓，我谢柠这辈子一定要找个疼我爱我还超级有钱的老公。
但直到我也嫁入了所谓的豪门，直到你都当了爸爸，我还是没法停止对你的爱。”
“师姐，我真得走了。”凌烨压根不想在这里听这个女人自说自话，抬腿要走。
“凌烨，我老公死了，我有钱了，我能帮你。”谢柠慌忙拉住凌烨。
“死了？”凌烨吃惊地回过头。
谢柠略有尴尬地避开了凌烨的眼神：“嗯，死了。”
“节哀顺变吧。”凌烨甩开谢柠的手仍是要走。
“我不爱他，我一丁点儿都不爱他，熬了这么多年，我终于自由了。”谢柠站起身说。
“这些和我无关。”凌烨冷冷地说。
“当然有关，你不是需要钱吗？我有。”
“所以师姐的意思是，想让我抛妻弃子去卖身？做你的专属小白脸？”凌烨冷笑了一声。
“凌烨，我当你是个男人，好好跟你商量，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我怎么不识好歹了？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凌烨说着出了酒吧。
“凌烨！你现在已经不是凌氏集团的少爷了！你没钱了！你在求我！你凭什么这么跟我讲话？”谢柠追出门，大声喊道。
凌烨缓缓回头：“我求你了吗？我求你什么了？”
“叶翎到底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豁出命去给她当牛做马？她不过是个假脸假胸的充气娃娃罢了！”谢柠歇斯底里了起来。
“你他妈的再说一句？！”凌烨一把拎起谢柠的衣领，拳头悬在了半空中，眼眶通红。
谢柠从未见过凌烨这幅模样，怵怵地没敢说话。
“算了，你滚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凌烨说着迈着长腿上了车。
谢柠如梦初醒，望着凌烨远去的身影，跟在车后哭喊着：
“凌烨！凌烨！你要是喜欢，我也可以去整的！你喜欢什么样，我就整成什么样。”
凌烨一句也没听到。
“尝试着喜欢我一下，真的有那么难吗？”谢柠满脸泪痕地蹲了下来。
回到家，凌烨整理了一下情绪，将车开进了车库。
“老婆，我回来了。”凌烨强打笑容拥住了叶翎。
叶翎没说话，轻轻掰开了凌烨的手，自顾自地上床睡觉了。
“叶翎。”
凌烨洗漱完毕，见叶翎背对着自己，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凌烨。”叶翎打破了宁静。
“嗯？”凌烨应道。
叶翎翻了个身面对着凌烨。
“jimmy今天又打电话来了，还寄了件乐乐的衣服。凌烨，你说他会不会……”叶翎说着哭了起来。
“不会的不会的，你别瞎想。”凌烨拍了拍叶翎的后背。
“我们还剩几天？”叶翎问。
“三天，你别操心了，我会赎回乐乐的。”凌烨故作轻松地说。
“真的吗？”
“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相信我好不好？”
凌烨轻轻拨开叶翎额前的碎发，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嗯。”叶翎说着环住凌烨的腰身，将脸埋在他的身前。
“睡吧睡吧，别累坏了身子。”凌烨安抚道。
第二天，凌烨开车出门，撕下了一张张贴已久的“牛皮鲜”。凌烨打通了小广告上的电话。
“喂，对，借钱。”凌烨说。
“约个地方见个面吧。”对方说。
“好。”
“要多少？”一个戴着金项链的花臂大汉问。
“你们有多少？”凌烨问。
“哈哈哈哈，老子干这一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跟老子讲话。”男人猛吸了一口烟，又将雾气吐在了凌烨脸上，凌烨没有躲。
“哥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是个亡命之徒，你丫的要是没事，现在可以滚了。”男人说着又吸了一口烟。
“我要这个数，三天内。”凌烨淡定地说。
“钱我有的是，但得你亲自去赚。”男人说。
“怎么赚？”凌烨问。
“我认识你，你以前搞过赛车比赛是吧？”
凌烨一滞：他怎么知道的？他还知道什么？他不会和jimmy是一伙的吧？
“别紧张，我这人呢也没别的爱好，除了钱就爱搞刺激。”花臂男说。
“你想让我做什么？”凌烨问。
“很简单，你再给我赢个奖杯回来，我就把钱借给你。”
凌烨犹豫了片刻，说：“我要得很急。”
男人一哂：“我要得更急，就明天了，你要不先吃点好的补补身子？”
“好，我答应你。”凌烨说，“你先付百分之十的押金给我。”
“哈哈哈哈，你小子挺有胆，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诓我。”
“你们干这一行的，还怕我跑了？”凌烨说。
“那倒没错。行吧，先给你预支百分之十。”男人说。
“来吧，把合同签了。”男人招呼小弟递过来了一张纸。
“只有一张？不是应该一式两份吗？”凌烨问。
“你还真当自己是来谈判来了？你小子有几条命？”男人问。
“什么意思？”
“明天的比赛可不是什么正经比赛，这你应该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