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灾祸
“大哥怎么称呼？”凌烨上前握住男人的手。
“诶，这怎么使得，街坊邻居的，我这也没帮上什么忙！”
叶翎低头一瞧，凌烨给男人塞了两张一百的现金。
“没事没事，我这个做女婿的不孝顺，大晚上的，劳烦大哥了！”凌烨执意要给钱。
二人推脱了几个来回，中年男人不耐烦了起来：
“我说你这个年轻人，这个时候了，难道不该去看看老婆和丈母娘吗？跟我在这里较什么劲！”
男人说完甩着胳膊迈着腿头也不回地走了。
凌烨在原地呆愣了两秒，将钱从地上捡了起来，行动迟缓地塞进了口袋。
“爸怎么样了？”凌烨蹲下身问。
叶翎的妈妈只是摇头。
“妈……”叶翎也想说点什么，抚上她的手背。
“妈，别灰心，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我相信爸肯定会没事的，实在不行我打电话问问朋友，找国内顶尖的医生来……”凌烨说。
“没用的，人老了，这是命，每个人都有这一天的。”叶妈妈说。
“妈，你别难过了，凌烨说得对，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放弃。”叶翎说。
叶妈妈像是没听见他俩讲话一般，自顾自地说：
“这一天来得太快了，太快了，我都没有做好准备。
叶骞，你的心真狠啊，当初你说要工作，不能带我和叶翎走。
现在呢？为什么又抛下我一个人……”
叶妈妈絮絮叨叨地小声嘀咕，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妈，别这样，哭坏了身子爸醒了要心疼的。”叶翎边说边拿纸巾给老人擦眼泪。
“叶翎，你带妈回家休息，我在这里守着。”凌烨说。
“我……”叶翎心里记挂着乐乐，眼下又心疼她妈，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在这干哭也没用，赶紧回去！”凌烨突然吼了一句，叶翎愣愣地望了望他。
“听话，先回去，乐乐还在家呢，有消息我电话联系你。”凌烨缓和了一下语气。
叶翎扶着叶妈妈回了自己和凌烨的家。
还没进门，叶翎老远听见凌妈尖锐的声音：
“哎呀哎呀，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烦人！都说了不要哭了！还哭还哭！真是太讨厌了！别哭了！听见没有！我叫你别！哭！了！”
“啪”的一声，凌妈打上了乐乐的屁股。
哭闹声停滞了不到两秒，孩子哭得更凶了。
“妈！您干嘛呢？！孩子这么小，您怎么打人啊？”叶翎一把夺过凌妈怀里的婴儿。
凌妈没想到叶翎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亲家母，一时尴尬难当，涂满粉的脸用力挤出了一个丑陋的笑容：
“那个，我这不是吓唬他一下嘛，我也没带过孩子，谁知道他怎么了，哭个不停……”
叶翎压抑住心中的不悦，连拍带哄地抱着乐乐上了楼。
“亲家母，亲家公没事吧？”凌妈问。
叶妈妈没说话，两只异域风情的棕色瞳孔空洞无神。
“亲家母，亲家母？你怎么了？凌烨呢？怎么没见他回来？”凌妈拿手在叶妈妈眼前晃了晃。
“我以后不能来帮你做饭，照顾孙子了。”叶妈妈说着，飘也似的上了楼。
第二天，叶翎一大早出了门。
“妈，我出门买点东西，中午回来做饭，乐乐在摇篮里睡着，牛奶已经热好了，保温着在，待会儿他要是醒了您帮我喂一下，我尽快回来。”
“啊？又要我带孩子啊？”凌妈满脸愁容。
“就一会儿，家里冰箱里没菜了，米也没多少了，油……”叶翎说着。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过个日子真是麻烦死了，你赶紧去吧，早点回来，他要是又哭，我可拿他没办法。”凌妈不耐烦地催促道。
叶翎想起昨晚凌妈打孩子的事，心里有点膈应，奈何眼下一时半会儿实在分身乏术，本来想交代两句不要打孩子，抿了抿嘴唇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叶翎提着大包小袋的正出超市的门，手机突然响了。
“喂，妈，怎么了？我这就回来。”
“叶翎啊，乐乐不见了，呜呜呜……”凌妈泣不成声。
“什么？！”叶翎一惊。
“我带他出门逛了一下，一转眼就不见了，你快回来吧！”
叶翎气不打一出来：
“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孩子那么小，带出去做什么？！”
“我，我想着在家太闷了……”
“在哪？”叶翎不耐烦地问。
“啊？什么？”
“我问你现在在哪？！”叶翎没好气地说。
“我在……我在xx公园。”凌妈小声说。
凌烨此时正在大学里给学生们上课，手机设置的振动。一连挂断三次以后，凌烨总算拿起了手机。
“不好意思哈，我接个电话。”凌烨对学生说。
“怎么了？我上课呢。”凌烨接通了叶翎的电话。
“凌烨，凌烨，乐乐丢了。”叶翎的声音里带着少有的哭腔。
“什么？！”凌烨闻言眉头一蹙，手里的粉笔捏断了。
“我早上出去买菜，乐乐在家睡觉，我让妈帮我看一会儿，妈把孩子推到公园里去，一转眼乐乐就不见了，凌烨……”
“报警了吗？”凌烨问。
“报警了，你能回来一趟吗？我……”叶翎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好的，我马上回来，你先别急，你现在在哪？”凌烨说。
“我在公园里找乐乐。”叶翎说。
“我马上就回，等我。”凌烨说着朝领导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滴滴滴，滴——”
“前面的，堵那里干嘛呢？！没看到后面有车啊？大马路的又不是停车场！要亲要抱开个房去！”
凌烨正前方的中年男子叫骂道，接着是一阵更加尖锐刺耳的鸣笛。
凌烨伸头一看，原来是两个年轻人正依依不舍，男人在街边和女朋友拥吻，车门敞着，占用了通道。
“你们到底走不走啊？！我有急事！”凌烨心里记挂着乐乐，异常烦躁，也冲前面吼了一句。
“这年头谁没点急事啊？这么宽一条大马路，自己不会走？非得走我们这边？”
拥吻女朋友的年轻男人回过头对喷了一句。
“我说你小子是怎么回事？占道还有理了是吧？”中年男子开了车门走了出来。
“我怎么了？我耽搁几分钟了？”年轻男人也来了火气，两人几乎就要打起来。
“算了算了，宝贝，别生气。”年轻男人的女朋友一看形势不对，忙环住年轻男人，防止他打架。
年轻男人“哼”了一声，瞪大了眼睛从后备箱里提出了一大一小两个粉色旅行箱。中年男子以为前面的车总算能开走了，连忙上了自己的车。
“宝贝，我会想你的。”年轻男人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旁若无人地搂着女友亲昵。
“别这样，后面还有车呢，堵人家的路了。”
女生推了推男生，拉开车门推他进去。男人像是故意拖延时间不让路一般，箍着女生又是一顿亲亲抱抱。
“你他妈就是故意的吧！”凌烨前面的中年男子再一次推门而出，抬手举起拳头就要打人。
凌烨心急如焚，下了车三两步上前，一个箭步挡在了两人中间。
“各位，我儿子才几个月，被我妈弄丢了，我上班请了假出来找孩子，我和我老婆都快疯了，求求你们给我让条路行吗？”
凌烨不知道自己当时脸上是何种表情，只记得拳头和脸亲密接触的那一刹那，中年男子的神情是惊恐的，年轻男人的神色是惊讶的。
“你走吧，找孩子要紧。”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感谢。”
凌烨倒没觉得白白挨了一下有什么倒霉透顶，反而感谢这一拳打得很是时候。
凌烨彻底清醒了，他对他妈不再抱有任何希望。
可算赶到了派出所。
“警官，孩子有线索了吗？”凌烨问警官。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肿成这样？谁欺负你了吗？”凌妈上前要摸凌烨的脸。
“别碰我！”凌烨一把推开了凌妈，凌妈呆呆地退到了一边。
“暂时还不能立案。”
“为什么？！我儿子没了，光天化日的，就这么没了！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这还不能立案吗？那要怎样才能立案？被人绑架了才行吗？！”凌烨说着脖颈处青劲爆起。
“您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是……”
“能理解？你们怎么理解？你的孩子丢了吗？你用什么去理解我？”凌烨愤怒得像一头狮子。
“同志，我们办事都是有规定的，我们必须得按照规定来……”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
是，你们要按规定来，不然鸡毛蒜皮的事都来找你们，但你们考虑过我们做父母的感受吗？”凌烨几乎就要颤抖了起来。
“同志，你太激动了，冷静一下。”
“我老婆身体特别不好，三十多岁才生的孩子，将来我们再也不会有孩子了。
现在我儿子丢了，你们让我等24小时。你知道24小时是什么概念吗？天知道人贩子在24小时里会对我儿子做什么？！”凌烨说着，竟然涕泗横流了起来。
“凌烨啊，都是妈的错，怪妈不好，我不应该把乐乐带到公园里去的。”凌妈说道。
“你给我滚！现在就滚！”凌烨大声吼道。
“不滚是吧？好，乐乐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从今往后，我们断绝母子关系！”凌烨怒不可遏地说。
“同志，这就是你不对了，老年人在家带孩子本来就不容易……”
“你懂个屁！”凌烨吐出一句毫无教养的话，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