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新婚下
昨日的缝被子还没有做完，上午陈青竹做完家务就开始缝两人的大被子。缝好新的被子后，又把旧被子拆下来，一样的也是只有一床被套才能用了。
看着颜色合适，陈青竹把不能用的那套被套用剪刀剪开，把没有补丁的地方剪下来成一块一块的，用来做成鞋子面。
把另外一床被套洗干净后，陈青竹去忙活其他事情了。
之前家里没有女人拾掇，到处都是脏乱，那灶台上都有一层灰了，还是昨日做饭的时候才擦干净的，还有那柜子里的碗，摸着都是一层油。
家里没有皂角，陈青竹就用草灰水，先从两个小家伙的房间开始打扫，里里外外都擦了一遍，看起来干净了许多。
又把院子里收拾了一番，把院子里乱哄哄的柴堆放整齐。
余天鸿和妮妮见了，也不玩了，跑上帮忙。两个人小，就两根两根拿，放到陈青竹起好的柴堆上。
等把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弄干净了，天色也不早了，出去了一整天的余天茂也回来了。
看到他回来，陈青竹气不打一处来，家里这么多事都是自己一个人做，他也不知道帮忙，还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出去了。
就是天鸿和妮妮两个人也知道不去玩，在家帮忙搭把手。
余天茂也不是瞎子，自然也看出来陈青竹生气，不过自己出去也是正事。
陈青竹气他出门不打招呼还一去就是一天，余天茂一直解释自己出去是正事，见陈青竹不说话，余天茂也不解释了，衣袖一甩就出了厨房。
还是妮妮看出了不对劲，跑到余天茂面前，拉着他衣服的下摆。
“大哥，你坏。”说着指着院子里的洗干净的被子和重新码过的柴堆，“你看今天嫂嫂洗了被子，收拾了院子，可是你都不在家，而且嫂嫂找了你许久都不见人。”
余天茂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觉得今日回来这家和往常有什么不一样，原来是她重新收拾过。
和妮妮说了两句话后，又重新回到灶房，过去挨着陈青竹。
陈青竹面无表情看他一眼，也不理他。余天茂主动坐到灶房前帮着烧火，看了眼在切菜的陈青竹。
“今天我出门你还在睡觉就没告诉你……”
“哦，你的意思是我今日睡懒觉了？”
“不是这个意思。”
余天茂愣了会儿，读了那么多书，也没有哪一本书里面有讲媳妇故意曲解自己的意思时该怎么办。
“我是说，我以后有事一定提前告诉你。”余天茂给灶房加了一根柴火，“我今日是去镇上书铺接活儿去了，辛苦娘子一个人打扫家里，我保证下次不会了。”
见余天茂认认真真地道歉，陈青竹倒也有些不好意思。
见她羞赧，余天茂跳过这茬继续说：“我和书铺掌柜的说好了，抄写一本书二十文钱，日后我们家也多一个进项。”
“会不会耽误你读书？”
余天茂心头一暖，这么长时间以来，所有人都劝自己别念书了，老老实实地回家种田，还是第一次有人问自己会不会耽误自己念书。
“不会，抄写书也当是复习了。”余天茂解释说道，心里想着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媳妇儿过上好生活。
陈青竹见他看自己的眼神炽热，瞪他一眼把他赶出了厨房。
一家人吃过晚饭就早早地歇着了，若是太晚，家里没有油灯，可就得摸黑了。
“媳妇儿，今日回门，你还不起来？”余天茂一早就起来收拾好了自己，只等陈青竹了，奈何往日起得早的她，今日赖在床上。
陈青竹斜眼看她一眼，翻身朝里面，她就不信，他心里不清楚自己娘家的那些事儿。
余天茂摸摸鼻子：“你再不想回去，今日回门也是要去的，难不成你想让村里的唾沫星子淹死你，淹死我？”
陈青竹心里无奈只好爬起来，捡起昨晚被余天茂扔到床尾的衣服穿好，再出去洗漱。早饭吃的就是余天茂煮得粥，就着两块咸菜。
“你莫不是脑子发烧了？准备这么多回门礼？”陈青竹看着桌子上的回门礼，实在不能忍，“你瞅瞅自家孩子瘦成什么样了，还把好东西往外拿。”
余天茂有心想说那是你娘家不算外人，不过一想到陈老二，还是算了。
陈青竹把鸡蛋捡出来：“家里没鸡，你哪里来的鸡蛋？”
“我找隔壁王二叔买的。”
“你哪里来的钱？”
如果记得没错，成亲那晚他可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给了自己，而家里的钱都是自己放着的。莫不是这人还偷偷藏着钱？
“不用钱。”
“你哄鬼呢，不用钱能买鸡蛋。”陈青竹还就不信了。
“嫂嫂，是真的，哥哥教王二叔家的三山哥写字。一个字换一个鸡蛋。”余天鸿说道。
王二叔家要好一些，他家里三个劳动力都在镇上做苦力挣钱，有些想把家里最聪明的老三送去念书，可奈何一家人挣得钱根本不够一年的束脩。
于是，余天茂有时就成了王三山的先生，有时候一个字换一个鸡蛋，有时候一篇文章换米。
原来这就是为什么余天茂穷，却也没有缺过米吃。
“既然这样，为何你不正经收学生？”陈青竹问，夫子一年的束脩也是可以养活一家人的。
余天茂摇摇头：“我什么功名都没有，收学生又要束脩，谁愿意把花那么多钱把孩子教给一个看不到未来的夫子？”
见余天茂落寞下去，陈青竹心里也有些许不好受，主动握住他的手。
“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陈青竹点点头，把鸡蛋拿出来，让余天鸿拿去灶房里放着然后凶余天茂：“他家养着鸡，做什么拿鸡蛋去。”
得，变脸比变天还快。
妮妮见哥哥被凶了，在一旁捂着嘴偷笑，见余天茂看过来，立马放下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站在那儿。
“妮妮，你和二哥好好在家玩，要是饿了就去厨房拿红薯吃。”
小孩子本就饿得快，又整天跑来跑去的，所以陈青竹每日都在灶房煮好了红薯放在锅里。
见妮妮点头，两人才提着东西往陈老二家去。
“好大一个稀客，干脆别回来了。”陈老二坐在院子里编竹筐，见两人走进来，讽刺道。
“你当我想回来？”
“都没糖，大姐，大姐夫你们也太抠了，当初二姐夫来都给我们带了糖的。”陈大栓翻着陈青竹手腕上挎着的篮子。
余天茂不可见的皱皱眉，陈青竹啪的一声打掉他的手，陈大栓一向有些怕这个大姐。
陈老二还没来得及说话，刘氏就着急跑过来拉着陈大栓的手看：“你弟弟小不懂事，打他做什么。”
陈青竹看着快有刘氏高的陈大栓，突然有些想念在家的小叔子和小姑子两个人，人家那才是小，怎么就那么懂事呢？
看着这糟心的一家子娘家人，陈青竹也没心情留下来，把东西放下后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余天茂就要走。
陈老二面子上挂不住，要是两人就这样饭也不吃的出了他的门，那明日自己就得被村子的人给笑话死，这死丫头就是成心的。
虽说村子里每日都是吃两顿饭，不过，出嫁女儿回门，无论如何都是会吃顿中午饭的，甭管家里有多穷，不然就是没脸面，连一顿饭也舍不得招待新女婿。
“给老子回来，吃了饭再走。”
陈青竹怕村里人笑话余天茂，最终还是回去等着吃中午饭。
通常回门的中午饭都是六个菜，就是用咸菜也得凑齐六个，陈青竹看着桌子上的四个菜，脸上更不好看。
再一看余天茂，还是那个样子，也不生气也不高兴，一脸平静的坐在凳子上，仿佛没有看见刘氏的尴尬。
陈老二平日里是有千不好万不好，但回门饭这种关乎自己面子的事情还是办得很到位的，这明显就是刘氏一个人干的事情。
“你抠抠搜搜什么？老子是缺你的吃还是你的穿，你这个老贱人。”
刘氏见陈老二当着女婿的面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留，饭都没吃就去了院子里，她还不是想着大女儿有钱在身上，看着娘家穷她不得接济接济嘛。
余天茂见陈青竹没有出去请刘氏回来的想法，也坐着纹丝不动，等着陈老二动了筷子，也跟着吃饭。
现在算是真正明白为啥陈青竹当初要跑出去了。任谁遇到这种爹娘也不想在家多呆吧，也幸好自己媳妇儿没有长偏，不然自己可没地儿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