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地震
翘着腿，摆着脚，手抱在后脑勺，躺在草地上面看着天空，雅楠一幅悠悠闲闲，吊儿郎当的样子。
“卫清，我感觉学堂一点都不适合我。”
“怎么不适合了？”卫清端正坐在草地上问道
“在学堂里面吃饭，每个人都看猴一样看我。你也知道我容易肚子饿，但是一节课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我饿的头晕眼花，就偷吃了点东西，结果次次被训斥。”
“夫子的才华是都不错，可是有些问题明明可以有其他解答,她们有时却只把一种解答奉为唯一的正确，我就说了其他解答，与夫子们争论。”雅楠说道这些心情异常的郁闷。
“好了，我不说这些烦心事了，我走之后，你过的咋样。”
卫清面带微笑的说道：“你走了我还是每天来姜家吃饭，姜叔和姜婶都对我很好，我白吃饭会有点不好意思，我就在你家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就好。”
“对了卫清，你相信这里会发生灾难吗？类似旱灾，洪灾之类的。”
“不知道，我没有想过。”
“哎~~，不知道为啥，我总认为我在有生之年这个地方会发生大灾，这种安逸的日子过不了多久。”雅楠忧心道
卫清觉得雅楠想的太远了，认为雅楠说的这些都是她的想象，不太可信。
“卫清，这两天我都在家，你就在我家住吧，反正你家里人现在也不太管你。”
“好啊，其实你这几天不在的时候，有两天姜叔都让我住在你家里面。”
雅楠有些惊讶的说道：“卫清，你这么厉害，我才走几天，你就俘获了我阿父的欢心了。”
卫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天晚上也许是雅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破天荒的没有梦到俞舒的事情，而是梦到了一幅大地摇晃，成片的房屋在这样的摇晃中倒塌的场景。
暗色的天空，只有一轮弯月照亮大地，这里到处都是人们的哭嚎声，破败的房屋，破碎的瓦砾，被倒塌房子压住的人们。
“有没有人啊·~~~,救救我的父亲，他被压在底下了”
“谁来帮我的女儿……”
“阿母”
“弟弟”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在求助，哭嚎，神色惶惶的人。
雅楠流着冷汗惊醒来，胸口的位置止不住的心悸，那副场面太真实了，真实的不像梦。
实在心悸，雅楠匆匆穿鞋下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
响亮的敲门声在姜家父母的房门前响起。
“阿父，阿母。快起来”
“快起来”
这会儿正是人们好眠的时候，姜父黑着脸打开了房门。
“姜雅楠，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我和你母亲都被吵醒了。”
雅楠找不到合适的敲门理由，就只好说：“阿父，阿母，你们先把蜡烛点燃吧，我现在先去找三姐和卫清，待会儿再和你们聊。”
“雅楠，别去再吵你三姐了，雅楠……”
雅楠没有理会父亲的话，跑去将三姐和卫清都吵醒了。
院子里面，大家都脸色不好的看着雅楠，目光齐齐盯着她，想听她说半夜吵醒她们的理由。
还没有等雅楠开口说话，村子里面的狗就齐齐开始狂吠起来，雅楠家晚上围在院子里面的鸡鸭也开始不停的扑腾着翅膀。
就一会儿时间，地面开始剧烈摇晃起来，堂屋两边挂的新年红灯笼也向两边摇摆，房屋开始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姜家人此时站都站不稳，只能相互搀扶在一起，摇晃的太厉害，房屋的瓦片哗啦哗啦的开始不停的往下落，墙壁也开始垮塌。
就这样，姜家人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的房屋在摇晃中垮塌了一大半。
过了好一会儿，摇晃停止了，姜家父母才反应过来。
“地龙翻身了，这么晚的时间地龙翻身，老天爷这是不给人活路啊。”姜李郎悲切的说道。
姜母倒是顾不得悲伤，立马说道：“赶快去姜棠的妻家，看看棠棠有没有事，再去看看村里面有谁需要帮忙。”
“卫清，你不用跟着我们，先回去看看你父亲。”雅楠急声说道
听到这话，卫清掉头就往继母家里走。
村里有两户人家盖了砖瓦房，一户是姜汇家，另一户就是唐宣玉家了。村里其他户人家都是盖的泥巴茅草房，如果不是直接被横梁砸到，估计也受不了什么大伤。
伴随着月亮的柔和的光，姜家人看到了已经完全垮塌的唐家瓦房。
“棠棠”
“二哥”
废墟里面传来了呼救声和痛呼声。姜家人循着这个声音开始清理瓦砾和砖头，抬起压着的木头，最终救出了毫发无伤的姜棠和伤了腿的唐宣玉。
“我父亲还在东屋，求你们救救她。”被救唐宣玉痛哭流涕的对姜家父母说道。
搬砖瓦，抬木头
花费了半个多时辰救出了气息奄奄的唐父。
唐家人都救出来了，姜家人则继续去村里帮忙。
从半夜到天蒙蒙亮，人们又断断续续经历了两三场余震，那些在地龙中没有受到太多伤害的人都跑出来救援，在午时救出了村上全部需要救的人。
姜家人回到家的时候又累又饿，特别是雅楠，她在这次援救中花费了大力气，现在已经饿的两眼昏花。
姜家父母赶忙去挖出了厨房的锅碗瓢盆，粮食和盐等，开始做饭。
吃完饭的雅楠才算真的活了过来。
“对了，雅楠，你为何将我们半夜叫起来。”姜母困惑的问道
雅楠也实话实说:“我在夜里梦到了地龙翻身，到处都是一片凄惨的景象，我被吓醒过来，但是依旧心悸个不停，害怕真的会发生什么事情，就把大家都叫了起来。”
“也是奇怪，当你们都聚在院子里面的时候，我突然就不心悸了。然后就真的地震了。”
姜父听到这话严肃的对雅楠说道：“雅楠，以后你梦到地龙翻身的事情就不要说了，知道吗！”
“还有维业，你刚刚听到的也不准对外说一个字，昨天发生的事情都埋在心里。”
雅楠和维业都点点头表示答应，而听到姜李郎一席话的姜汇也赞同的点点头。
姜家父母一开始听到雅楠说的话，他们是非常庆幸的，可是转念一想，这件事却不能和别人说，不然可能会给家里惹祸。有些人不会在意，认为这只是开玩笑；但有些人可能会想，这场灾难是不是雅楠带过来的，从而把他们的怒气和怨气迁怒给他们家。
“我在多做些饼子，大家都带上，我们一会儿出发去镇里，去看看你大哥家和你外祖母家。”
饼子做好以后，姜家四人就驾着毫发无伤的牛车，急匆匆的往镇上赶去。
到了镇上，他们才知道村子里面的景象和镇上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姜家父母原先认为镇上的房屋比村里的屋子结实好多，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但是看到这一片又一片倒塌的房屋，哭泣呼救的人们，就开始揪心起来。
“完了，我大儿子怎么办，我母亲他们又怎么办啊”姜父开始痛苦悲戚的捂着心口。
“先去大儿子家，他家离这条路近，我们先去看看他家情况。”姜母道
纪家药铺
药铺从前面来看也垮塌了大半，姜家父母看到这情况更忧心了，匆匆跨过废墟，去到药铺的后院。
姜桃此时正抱着孩子，蹲在废墟边上，挑选那些还完好的瓦片和砖头。而她的妻主蹲在一片清理过的空地上给她昏迷的父亲和母亲头上扎针。
姜桃看见了进来的父母，“父亲，母亲，你们来了。”
姜桃有些惊喜。
“你们还好吗，有没有人还没有救出来的。”姜母问道
“没有了，都救出来了。我女儿每天半夜都喜欢哭，我和妻主都半夜起来哄她，这次我们被她又闹醒了，还没哄一会儿，就地震了。我和妻主都及时跑了出来，但是妻主的父母却被埋在了废墟下，两个老人被救出来后，一直都在昏迷。”
姜桃的语气有庆幸也有伤心。
“你们应该还没有吃饭吧，这两个饼你拿着。在这里我们暂时帮不上忙了，就先去你外祖母家里看看。”姜李郎说道
姜家人也没有去打扰急于救治父母的纪平，直接离开了纪家药铺。
学堂
姜家到了学堂里后，人都被连夜救出来了，不过李家人的情况要比唐家和纪家的情况严重的多。
姜李郎有两个姐姐，一个弟弟和妹妹。李家三姐妹都在学堂里面管理一些杂事，所以三姐妹都住在学堂附近。
地震后，姜李郎的大姐没事，二姐被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三妹也被横梁砸到了胸口受了重伤，如果没有大夫及时医治，估计也难逃一死。还有姜家三姐妹的孩子，也有有死亡和受伤的。
雅楠的外祖母听到家里伤亡消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可是为了重伤的三女，她还是拖着疲累的身体在镇上到处找大夫，大夫的药铺也垮塌了，大夫也要救自己的亲人，她找了镇上所有的药铺和医馆的大夫，都没有人愿意来救她的三女儿。
李皖同此时木木的跪坐在三女儿的旁边，毫无生气。姜李郎看见这一幕，忍不住靠在姜汇的肩头痛哭。
雅楠看到这儿后，飞快的往大哥家跑去，她希望纪平姐姐的父母没有大碍，现在已经醒了，那样纪平姐姐也许会腾出手救一下小姑母。
雅楠注定要失望了，纪平的母亲醒来了，纪平的父亲却伤的太严重迟迟没有醒来，现在纪平正在为父亲焦心，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救一个她不熟的亲戚。
雅楠落寞的向学堂方向走去，却在中途被人拉走去救依旧埋在废墟下的人。
“小妹妹……我们是……前两年…搬过来的，没有亲戚，我的亲人都被埋…在这下面了，你能帮忙…帮帮忙…捡捡瓦片和砖头，大恩大德…我会记…一辈子的。”一位面色仓惶的老父亲哽咽的求助道
他将雅楠带到路旁一个垮塌严重的屋舍前，这里还有两个人在帮他，是他之前求助的路人。
他们四个人开始清理，这片地区是受灾严重的地方，地震的时候发生了地陷，将这一片的人们埋得更深。
这位父亲应该晚上一直在挖掘他得亲人，不然手里不会布满伤痕，实在埋得太深，他才去求助能腾出手帮助他的人。
在四人得不懈努力下，挖出了他孩子们住的房间，四个孩子活下来的却只有两个，他悲切得抱住逝去得孩子哭泣。过了一会儿忍着悲伤继续挖他得妻主，他的妻主活了下来，手却被砸断了。
雅楠回去的一路上都有人求助，她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大地，头脑恍惚，已经忘记刚刚出来要做什么了，就只是一直在帮助救人。
‘救人~~’
‘救人~~’
雅楠再次回到学堂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她的身体晃晃悠悠的，脑子也是混乱恍惚的，当姜父看到她冲过来拥抱住她的时候，雅楠一瞬间感到了安心，随即晕倒在了父亲的怀里。
“帮帮我”
“帮帮我”
一群人正面露期待的等着雅楠的帮助，突然那群人变得面目狰狞了起来，开始质问起她，为何不先帮她（他）。
雅楠被吓醒了。
此时已经是月上中天了，周围还是有翻动瓦砾的声音，雅楠感到一阵一阵的饥饿感袭来。
姜父一直在注意雅楠的情况，看见她醒了，急急走过来。
“阿父，我饿…”
“我知道，我给南南留了好多饼，这里还有水。”
雅楠开始大口咀嚼食物，她饿惨了。
吃着吃着，雅楠开始无声哭泣起来。
或许是因为惨烈的景象，也或许是因为她没能让纪平姐过来救小姑母。
“阿父，小姑母…还好吗？”
姜父心疼的摸摸雅楠的头
“别担心了，你的小姑母已经被纪平给救了，只要能熬过这段时间，也算捡回了一条命。”
“可是我去的时候，纪平姐正在救他的父亲，坚决不过来救小姑母。”
“所以啊~，她不过来救，我们就将你小姑母抬过去救治了”
“好了，南南，吃完休息一会儿就再睡一觉吧，镇上还有许多没有被救出来的人，我们还要呆在镇子上面几天，再救些人出来。”
雅楠乖乖的点了点头。
在镇子的这几天，幸存的人们都自发组织起救人的队伍，前面两三天还好，幸存的人还比较多，但是越到后面，幸存的人越少。
其中有一家外乡人，一家子全部都被埋了，没人出来求救，等第七天发现他们的时候，全家人都死了。
在灾难发生的第十一天，才陆续有朝廷的人前来救援，他们救人已经错过黄金时间了，挖出来的就只有一具一具的尸体。他们此时最主要的工作就算安置灾民，帮助灾民重建家园。
姜家人看见有朝廷过来救助了，就在灾难发生的第十二天匆匆赶回了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