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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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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留香瞧了一眼银票,又瞧了一眼霜浓。

    霜浓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他又瞧了一眼银票,又瞧了一眼霜浓。

    霜浓的脸上还是冷冰冰的,好似她在做什么非常正常的事情一样。

    楚留香捏着那张五百两的银票,表情微妙得要命。

    他摸了摸鼻子、又摸了摸鼻子,终于忍不住问:“你以前找别的人,也会给五百两么?”

    霜浓歪了歪头。

    这当然不是的,她只是觉得……

    她只是觉得,这个叫阿楚的男人,实在是有那么一点意思,她实在是忍不住想要做出这种过分的事情,来瞧一瞧他的反应。

    他的反应果然也很有趣,有点不可置信,不停地摸鼻子眨眼睛,好像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样。在确定自己真的真的没有看错的时候……阿楚居然笑了。

    有点无奈地笑了。

    大多数男人都是很难接受这种侮辱的,这倒不是说他们不喜欢钱,不想要钱。他们的自尊心大得要命,又脆弱的要命,靠女人掏钱养活的时候,还总不希望别人说他们是吃软饭的,总希望把这软饭吃的硬一点,女人掏着钱,还得顾忌他们的自尊,否则他们就会恼羞成怒,做出可怕的事情来。

    宁阴镇地处极北之地,霜浓盘踞在此,这里还藏着许多其他的女鬼,这些可怜的女鬼之中有一位,曾是一位很有钱的寡妇,只因看上了一个秀才,出钱给这秀才读书,后来发现这秀才竟然另有他人,于是一气之下不再供给他金钱,被那恼羞成怒的秀才杀害了。

    至于被当做伎女一般的对待,那更是会另他们暴跳如雷的事情。

    在这些人的眼中,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奉上自己的身子,还送钱给我花,那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竟敢把我当做廉价的伎女一样对待,那你就是该死、该死、真该死!

    这阿楚却是个全然不同的人。

    他的脾气好似真的很好,要被打一巴掌,那也无奈的、乖乖地闭着眼准备受了,他英俊得要命,偏偏嘴巴甜得像是蜜一样,而且,霜浓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的武功一定很好,因为即使在这样冰冷的冬天里,在漏着北风的屋子里,他身上也暖洋洋的,充斥着深厚的内力与炙热的阳气。

    霜浓的性子很奇怪。

    阿楚的性子这样的好,她就偏偏想要试一试去激怒他,想看一看他会不会为这种事而生气。

    阿楚却没有生气。

    他只是有点……囧?感觉有点不可置信,又好气又好笑的。

    霜浓:感觉不爽jpg

    阿楚问她:你对别的男人也这样么?

    霜浓就冷淡地瞧着他,慢慢道:“不。”

    阿楚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好像很喜欢摸自己的鼻子,霜浓总觉得一个人类的鼻子不应该这样被摸,再摸下去,可能要秃噜皮。

    北方的冬天本来就很容易秃噜皮的。

    阿楚双手抱胸,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问:“那你为什么独独给我五百两。”

    霜浓冷淡的外表之下,那颗想要看他生气的心又蠢蠢欲动起来。

    她缓缓地

    开口,缓缓地道:“别人不值这个价,你很值。”

    楚留香再一次:“…………”

    然后,他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开怀极了,简直要把他的肚子都给笑破了。

    霜浓冷冷地盯着他,忽然站起了身,转身要离开。

    她走起路来也是轻飘飘的,好似不是在走,而是在飘动。

    但是这叫阿楚的男人的动作,竟是如此的敏捷,只一个眨眼的瞬间,他就已经不在榻上了,反而挡在了霜浓的面前。

    这屋子里并不暖和,他身上精赤,就这么大剌剌地站在霜浓的面前,却一点儿也不在意,脸上还露出了懒洋洋地笑容。

    他的确是个很英俊的家伙,不仅脸很英俊,身子也很强壮,每一块肌肉都紧实有力,背很宽阔,像是雕塑一般,有一种令人移不开眼的力与美。霜浓虽然并算不得很矮,但在这阿楚的面前,却好似突然显得有几分娇小玲珑了,他一伸手,就能拦住她要走的脚步似得。

    霜浓脸下一沉:“你要拦我?”

    阿楚叹气道:“你要走,自然是谁也拦不住的,我还没觉得我同你有了这种关系,就有了管你的权利,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情。”

    霜浓道:“什么?”

    阿楚勾唇一笑,道:“外头实在是冷得很,你为什么不披上件厚衣裳呢?”

    说着,他的手就顺手拎起了那一件厚重的大氅,轻轻地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是个很有服务精神的男人,把大氅披在她身上之后,还垂下了头,相当认真细心地给她系上了带子,顺手把系带打成了一个小蝴蝶的样式。

    霜浓:o-o

    楚留香一抬眼,就看到了霜浓的小表情。

    他的大氅是黑色的,又比霜浓要大上整整一圈,把她整个人都紧紧地裹在了里头,配上她这一双睁得圆溜溜的大眼睛……

    刚才像雪鸮,现在像偷穿了雕鸮羽毛的雪鸮在发呆。

    这位霜浓姑娘,个性上还真的是挺有趣的嘛……

    楚留香的心又痒痒起来,又伸手想要去抚一抚她的青丝,却被恢复了冷淡的霜浓一侧头,躲开了。

    他一点儿也不生气,十分自然地又缩回了手,倚在门框上对着准备要出门的霜浓说:“你明晚还来么?”

    这台词……

    真的很像花娘对恩客。

    他却一点儿都没有自觉,还侧着头瞧霜浓,霜浓那张欺霜赛雪般的脸僵硬了一瞬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楚留香微笑,似乎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霜浓却冷冷地道:“我要是你,我一定远远地离开这里,明天一早就走。”

    楚留香眯了眯眼。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什么,直接问:“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么?”

    霜浓理都没理会他,直接出去了。

    这里当然会发生事情。

    宁阴镇,乃是霜浓选好的地方。

    这里是极北之地,常年被冰雪覆盖,镇上居民很少,许多人都已离开了这里,空置多年的房屋连成了排,这里的位置又很奇妙,白天短暂、黑夜漫长,阴气在这里汇聚,许多鬼魂无意识之间漂浮在了这里,

    使这里变成了一个鬼气森森的地方。

    这里就是霜浓选择的绝佳地点。

    复仇的绝佳地点。

    十五年前,大商人李悦来被发现使用御鬼残页,豢养厉鬼,排除异己,犯下累累罪行,被七十余家武林人士一齐逼到了绝路。

    自然,李悦来的岁月,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到头了。

    但是,李悦来是怎么得到的御鬼残页呢?那些他所豢养的厉鬼,又是怎么来的呢?这些问题在江湖上,却一直都没有一个答案。

    霜浓知道答案。

    答案就是,与御鬼残页一同现世的,其实还有一份炼鬼残页,这两样东西,要一齐使用才行。

    炼鬼,顾名思义,就是把人炼成鬼。

    取极阴命格的人,将他们豢养在一处,并已极其残忍的手段杀害,使他们的怨气久久不散,终成厉鬼,又因为他们的名字已经被记载在了御鬼残页之上,所以他们将会永生永世都被这御鬼残页所禁锢,必须听从残页主人的命令。

    炼鬼残页,也在李悦来的手中。

    不,不仅仅是李悦来,那个时候,乃是十几个江湖人士一齐得到的这东西,这十几个江湖人士来自五湖四海,有双刀邓家的人,有慕容世家的人等等,李悦来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人。

    这十几个人因缘际会之下得到了这两样东西,便动起了炼鬼的心思。

    然而,炼鬼是一件工作量很大,极其困难的事情,仅凭个人是绝对无法完成的,而这十几个江湖人士之中,大部分都是独行侠,仅有的几个世家出身的人,却也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家里。

    比如说慕容世家的那个公子。

    他家中父母都是难得的清正之人,从不肯参与江湖上的那些腌臜龌龊之事,也正因为如此,昔日光辉的慕容家门楣也渐渐地黯淡下去,昔日名震江湖的慕容世家,也渐渐地要沦为二流世家了。这位慕容家的少爷并不想看着家族没落下来,因此决定参与炼鬼之事。

    双刀邓家也是一样的情况。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结果就是,霜浓和许多其他无辜的人一起,在这场人为的惨剧之中丧生了,并且,她全家都被这群丧心病狂的江湖人士灭口了。

    后来的事情,她也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她只记得,鬼被炼成之后,她们的名字都被写在了御鬼残页之上。

    那群江

    湖人士,也由此爆发了一场巨大的内讧。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肝胆相照的好朋友,只是因为利益而联结在一起,也因为分赃的不均而彻底闹掰,十几个江湖人士开始了你杀我我杀你的日常游戏,最终,始终没什么存在感、一直伏低做小、武功平平的李悦来忽然出击,出其不意地夺走了御鬼残页,逃跑了。

    得到了御鬼残页之后的李悦来变得出奇的强大,鬼神之力,的确是可以让凡人震颤的。

    十几个江湖人士,自己内讧死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有四五个死在了李悦来的阴狠追杀之下,最终幸存活下来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慕容世家的公子。

    一个,是双刀邓家的继承人。

    这两位都是江湖豪门之中的人,又相当的能认清形式,见李悦来获得厉鬼之力的事实已定,就放弃了再得到御鬼残页的念头,躲回了家中,不在与李悦来争斗,李悦来虽然想要赶尽杀绝,但是这江湖上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需要他赶尽杀绝的。

    况且,这两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然后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李悦来成了大富商,豪气冲天,但身上却背着许多不明不白的离奇命案,最终因为杀的人太多,引起了反噬,让七十多家江湖门派一齐调查,引起了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恶战。

    霜浓就是在那个时候跑掉的。

    她不仅找机会跑了,还设计抢走了御鬼残页,导致李悦来被杀。

    用炼鬼的法子所制作出来的鬼的名字被记录在御鬼残页之上后,会与这薄薄的残页产生一种非常紧密的联系,如果残页被毁,那么鬼就会灰飞烟灭,万劫不复。

    至于炼鬼残页……

    已经被霜浓给毁掉了,她不希望再有利益熏心的人得到这可怕的东西,再使得无辜的人去惨死。

    而至于从前还活着的那些恶人……

    霜浓永远不会原谅他们。

    当年慕容世家的那位公子,如今已是名满天下的慕容轻侯,今天白天的时候,那个锦衣华服的少年剑客,就是他最小的儿子慕容博。

    慕容博样貌英俊、人模狗样,却是个倒胃口的家伙,砍掉他一条手臂,霜浓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双刀邓家当年的那个人,却已经病死了,如今的邓老二,正是那人的第二个儿子。

    祸不及家人?那是不可能的。更不要说,这邓老二与当年的那个双刀邓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听见这御鬼残页的事情,立刻眼巴巴地就跑过来了,利益熏心,死了才好。

    御鬼残页,就是霜浓将这些人都引诱到宁阴镇的一个诱饵。

    而现在只差一个人,她的计划就可以接着进行了。

    这个人就是……慕容轻侯。

    他最真爱的老来子慕容博,被砍下了一条手臂,他一定已经坐不住了吧。

    至于阿楚……

    霜浓的表情变了一点,不自觉地用牙齿咬住了下唇,好似有点烦恼。

    这个人一看就很麻烦。

    他对御鬼残页好像感兴趣、又好像不敢兴趣,他身上有一种奇怪的特质,只要用危险的东西去引诱他,他就会兴奋得连瞳孔都缩紧,像是一只在捉老鼠的猫儿似得。

    更令人烦躁的是,这人的武功看起来很高,他想凑的热闹,想必是一定能凑得上的。

    霜浓:不爽jpg

    那怎么办呢……?

    这个人还真的是有一点麻烦。

    还有那句:你明晚还来么?

    他勾唇笑着,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一双桃花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瞧,好似是个浊世佳公子,可他偏偏身上什么都没有,蜂蜜色的皮肤看起来甜蜜得要命,好似在引诱人去咬一口似得。

    霜浓:去你x的蜂蜜小饼……淦!

    她决定了,把这个人吓走。

    他不怕人,总不至于……不怕鬼吧。

    阴森森的鬼屋里,这个冷白色的冰雪美人伸出手指,打了个响指,身边便忽然多出了几个漂浮的影子。

    霜浓斟酌着道:“我要你们去杀一个

    人,但不能真的杀。”

    众鬼魂:“…………”

    这是在干什么,为难人……呸,为难鬼么?

    第二天一早,阿楚……楚留香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情况很不妙。

    托这个冰冷却可爱的美人的福,他这一夜睡得还很不错来着,在睡梦之中,他也忍不住去想,明天晚上她会不会再来?

    然后,一睁眼,他就看到了自己床上被用血写满了字。

    字写的是“我们老大叫你快滚!”

    楚留香:“…………”

    虽然看着是血,但没有血腥味。

    楚留香面不改色地掀开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慢悠悠地把衣服穿起来,然后看见自己桌子上放着一条蜜藕和红糖做的断臂。

    之所以能一眼看出是蜜藕,那是因为这条断臂做的不太真实。

    楚留香:“…………”

    他面不改色地过去,拿起了那条蜜藕,然后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然后他就听见,这间屋子的镜子里有声音。

    楚留香伸出了舌头,把自己薄唇上沾着的红糖慢慢地舔干净,然后下一瞬,他就已出现在了铜镜旁边。

    这是一面打磨得不太光滑的铜镜。

    这是自然的,这间客栈连糊窗户的绵纸都不肯换,又怎么会有光可鉴人的铜镜可以使用呢?

    但是再模糊的铜镜里,一个人也绝不会变成两个人。

    一个男人的旁边,也绝不会凭空出现一个满脸是血的女人。

    楚留香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紧紧地盯着那面铜镜,一双总是柔和如春风般的眼睛里,此刻也已被震惊所代替了。

    这是什么?

    他一动不动,也确定自己身边根本没有人,可这一面铜镜之中,他的身边,却有一个头发蓬乱、看不清脸、满脸是血的女人。

    楚留香皱了皱眉,想到了什么。

    御鬼残页。

    他一直认为,这只是一个传说。

    江湖上神乎其神的宝贝太多了,但其中大多数,都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更何况,李悦来已经死去十多年了,他那时的事情实在蹊跷,被传的神乎其神也没什么不可能……

    但……

    现在,他的观念却已经被完全的颠覆了。

    他

    昨晚的确睡得很沉、睡得很满足。

    但如果有一个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他的屋子,在他的榻上用血来写字……他要是这都发现不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盗帅虽然算不上天下第一高手,但也的确算得上是顶尖中的顶尖了,天底下能旁若无人地进了盗帅的屋子,还留下这种玩笑,却不惊动楚留香……不是楚留香自夸,这还真的不太可能。

    除非……进来的根本不是人。

    楚留香紧紧地盯着面前的那面镜子。

    忽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的头皮一阵发麻,细细密密的颤栗已顺着他的脊背从脊骨一直爬到尾椎骨,像是一条冰冷而黏腻的蛇一样的缠住了他。

    但是他不讨厌。

    刹那之间,楚留香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浑身的肌肉也已绷紧了,他那只稳定而有力的手,以一种非常小的幅度活动了一下,发出几声清晰的骨节活动的声音。

    楚留香紧紧地盯着镜子里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鬼?),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丝微笑,他的手捏住了镜子,好似在想着不能让这个不明的鬼神消失掉一样。

    他缓缓开口,道:“你是谁?”

    镜子里满脸是血的女人缓缓地抬起头来,露出一副惊恐的面容。

    “啊啊啊啊这个人好可怕他居然直接吃手臂啊啊啊啊!!!”

    她尖叫着,从镜子里“咻”的一声消失了。

    楚留香:“…………”

    楚留香歪了歪头,感觉自己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惊吓计划完全失败,霜浓铁青着脸在训人(鬼?)

    “你到底在做什么?是谁让你用蜜藕和红糖去做手臂吓人的?你就不能找一条真的人手?什么?你说你胆小?你xxx的怎么这么没用!”

    “还有你!什么叫‘我老大叫你快滚’你是不是不会恐吓人?应该写‘再不走鲨你全家!!’蠢驴!”

    众鬼魂一声不吭,听冷冰冰的老大用超级好听的声音骂出很难听的粗鄙之语。

    骂完之后,她气呼呼地把鬼都赶跑了,觉得这件事还是得自己亲自来。

    只等夜幕降临。

    鬼魂是害怕白日的,在白日,鬼魂虽然也可以显形、行动如常,但会变得很虚弱,只有当夜幕降临之后,该回归的力量才会回归,这也是厉鬼的一个弱点,当年李悦来利用厉鬼杀人,全部都是在午夜,而那七十多家江湖人士,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能成功把李悦来逼到绝境。

    鬼与人本就是不同的。

    鬼是不愿意回归虚无的亡灵,这个世界的一切其实都很排斥它们。

    霜浓的脸显得冷冰冰的。

    她只想先把这个叫阿楚的祸害给赶跑,然后再等待诸葛轻侯来到宁阴镇,到时候……她的计划就可以实施了。

    但……她没想到的是,诸葛轻侯已经来了。

    诸葛轻侯,四十多年前,他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如今,却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但他虽然是个老人,这江湖上却仍然没有人敢小看他。

    慕容博是他的老来子,在家里极其的受宠,因此也养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御鬼残页的事情,他知道是真的。鬼神之力,事到如今,他也想要。

    但他不可能派自己不成器的小儿子替他来!这慕容博不过是偷听到了他与心腹的对话,偷偷地带着自己的人,擅自来到了宁阴镇!

    而慕容轻侯,自然也早就出发了。

    霜浓思考得还不够缜密,她见来的是慕容博,便以为这是慕容轻侯派来的先锋军,所以她设计砍断了慕容博的一条手臂,好刺激慕容轻侯亲自出动。

    但她没想到的是,慕容轻侯竟来得如此之快!

    而且他早有准备!

    今天是一个鬼魂最讨厌的大晴天,阳光如金子一般的灿烂,落在皑皑的白雪之上,闪烁出了一种晶莹剔透的光芒。

    宁阴镇的白天虽然很短暂,但却也不是没有白天。

    慕容轻侯骑着一匹神骏的马,已冲进了宁阴镇之中,他的身

    后,跟着数十个用剑的好手,皆是劲装疾服、腰悬利剑。

    还有一个……穿着袈裟的僧人。

    慕容博一行人自然已经得到了消息,他们昨晚也住在那间客栈里,慕容博身上带着上好的金疮药,所以他虽然断了手臂,却没丢了性命,只是脸色灰败地躺在榻上,他丢了一条手臂,痛得几乎无法自拔,虚弱得要命,又发起了高烧,躺在榻上哼哼唧唧,不住地说着胡话。

    慕容轻侯脸色铁青的进来了。

    邓老二已逃了,他毕竟是双刀邓家的人,仅凭慕容博手底下那几个人,还抓不到他。

    慕容轻侯死死地盯着躺在榻上的爱子,整个人周身的气质好似也已变成了一柄利剑,他许久都没有开口,半晌,才冷冷地道:“怎么回事,说清楚。”

    他不觉得邓老二敢剁掉他儿子的手臂。

    慕容轻侯既然发问,就一定要有人去回答,从小伴着慕容博长大的义子慕容秀战战兢兢地开口,把昨天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道来了。

    冰雪般的美人、视若无睹的高傲态度,感觉自己被侮辱了的少爷,还有忽然冲出来发疯的邓老二。

    慕容轻侯的神色微动:“美人?”

    慕容秀战战兢兢道:“侯爷……那、那女人对少爷的态度实在恶劣得很,少爷丢了手臂,少说她也有一半的责任,还请侯爷让属下将功折罪,将那贱人捉拿回来,任由侯爷处置。”

    一个女人,公开的去下一个男人的面子,在这群人看来,好像就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过。

    慕容轻侯神色冰冷地盯着慕容秀。

    这目光就好似一柄无机质、无感情的剑。

    慕容秀的背,已不受控制地沁出了一层冷汗。

    慕容轻侯冷冰冰地道:“少爷要来,你为何不劝?”

    慕容秀声音发抖:“属下该死。”

    慕容轻侯继续问:“少爷要女人,你为何不替他找来?”

    慕容秀整个人都好似已开始发抖。

    慕容轻侯又一次问:“少爷被邓老二砍断手臂,你为何不用自己的手臂去挡?!”

    慕容秀忽然就瘫在了地上,脸色惨白惨白,他吓得发疯,片刻之后,他瘫倒的地上,已多了一滩水。

    慕容轻侯挥了挥手,对自己的心腹道:“拖出去。”

    拖出去的意思,自然就是拖出去

    处死。

    两个冷面的剑客应声而出,一人抄起慕容秀的一只手臂往外拖去,慕容秀腿软得像是面条一样,却忽然大声喊道:“侯爷!侯爷!你不能杀我!你不能杀我!我为慕容家立过功、我为慕容家流过血!!”

    他没有喊很长时候,因为那两个冷面剑客一个抓着他的头发令他昂起头来,另一个抽|出剑,眼睛都不眨一下,抹了慕容秀的脖子。

    滚烫的热血,就撒在了洁白的雪地上。

    慕容秀没了声息,被拖去埋了。

    慕容轻侯站在屋子里,久久无声,半晌才道:“智秀大师。”

    人群之中,那个披着袈裟的老年僧人双手合十,默念道:“阿弥陀佛。”

    慕容轻侯道:“智秀大师以为如何?”

    智秀大师道:“厉鬼作祟。”

    慕容轻侯又道:“能找到她么?”

    智秀大师道:“隐有感知,侯爷可还带着桃木剑?”

    慕容轻侯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丝残酷的微笑。

    片刻之后,慕容轻侯、智秀大师,连带着十个劲装疾服的剑客,就骑着白马冲了出去,他们的腰间,都别着两把剑。

    一把杀人用的,一把杀鬼用的。

    慕容轻侯的排场和动静都这么大,楚留香若是没注意到,那他就不是楚留香了。

    在慕容轻侯骑着白马疾驰进宁阴镇的深处之后,楚留香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凌空一个翻身,跃上了屋顶,在重重屋檐之上疾掠而过,不废吹灰之力,就追赶上了慕容轻侯一行人。

    这一行人以那智秀大师打头,径直穿过了宁阴镇,来到镇中心的一座古宅前。

    不过,他们并没有直接进去,慕容轻侯只一挥手,手下的人便从腰间的鱼皮袋之中,一人掏出了数十枚霹雳弹,朝那古宅之中丢去,那霹雳弹乃是江南霹雳门的暗器,里头藏着火||药,触地便炸,百余枚霹雳弹落入宅中,只听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宅内硝烟四起,片刻之后,硝烟被北风吹散,躲在暗处的楚留香这才看见,原来他们投掷霹雳弹,竟是冲着屋顶的瓦片去的。

    这屋子常年无人居住,屋顶的瓦片实在脆弱,又怎么顶得住这凶猛的火云霹雳弹呢?消散的硝烟之中,瓦片已碎了一地。慕容轻侯又一挥手,一个手下一踩马背借力,已凌空跃起了丈,又稳稳地落在马背之上,那匹可怜的马儿一声嘶鸣,随即又被拉住缰绳。

    那手下道:“侯爷,用于遮挡阳光的瓦片已全碎了!”

    慕容轻侯道:“嗯。”

    他又是一个挥手,众手下已翻身下马,冲了进去。

    慕容轻侯与智秀大师站在最后,智秀大师双手合十,慕容轻侯负手而立,慢慢地走了进去。

    而这不大的古宅之中,自然已是毫无藏身之处了。

    院子里本有一支腊梅正在怒放,但在这样集中又残暴的火力之下,饶是大罗金仙,恐怕也难以成活吧!

    但,慕容轻侯进门之后却发现,这支腊梅,竟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连一片花瓣都没有落在地上,连一点霹雳弹爆炸的硝烟也没沾染上。

    因为腊梅之上,有一把被撑开的油纸伞。

    是这油纸伞挡住了霹雳弹的威力。

    可……一柄油纸伞,又怎么能挡住江南霹雳门的暗器呢?

    除非是……鬼神之力。

    这也的确是鬼神之力在作祟。

    这油纸伞之下,没有人在撑伞。

    这竟是一柄自己漂浮在空中的油纸伞!

    而院子的正中心,还有另一把油纸伞被撑开。

    这柄油纸伞之下,站着一个人。

    一个亭亭玉立的女人。

    这女人的皮肤欺霜赛雪,如冰雕玉琢,完美得几乎没有任何缺点,她的那张脸也很完美,任何一个男人,只肖的被她瞧上一眼,就再也看不上别的女人了。

    但,这艳若桃李般的美人,却冷若冰霜。

    她一袭白衣,撑着油纸伞,亭亭立在宅院之中,缓缓地抬起头来,冷冰冰地盯着面前这抖擞的老人。

    她自然就是霜浓。

    而这老人,自然也就是慕容轻侯。

    霜浓早已不记得慕容轻侯长什么样子了,但他身上那种污浊的血,浑浊恶心的味道,却还是让霜浓一眼就认出了这老人。

    她缓缓开口道:“慕容家的狗东西。”

    慕容轻侯也冷冷地盯着她。

    他道:“是你作祟,伤了我儿子?”

    霜浓冷冷道:“我要在你面前,剁掉他的另一条胳膊,和条腿。”

    慕容轻侯冷笑道:“区区鬼物,不服从主人,竟敢造反。”

    霜浓继续道:“去死吧,狗东西。”

    她虽然这么说着,脸色却是铁青的。

    她没有想到,这慕容轻侯,似乎早就猜到有鬼物在其中作祟,于是带了个会法术的老秃驴……还有这么多,桃木剑。

    鬼物在白天虚弱,饶是她,也必须站在伞下,才能感觉好上一些,桃木剑最克鬼物,这青天白日的,她怕是……并没有能力能力克这么多柄桃木剑。

    一种疯狂地恨意,已从霜浓的心中涌出,她缓缓地抬起了手,这满院子的人,就只觉得一种彻骨的阴寒包围了他们的全身,手持桃木剑的剑客们的脚上,也已慢慢地爬上了如菟丝子般的冰霜。

    智秀大师喝道:“这鬼物在作乱,速速将其收服!”

    刹那之间,数十个剑客便已组成了剑阵,将霜浓团团围住,霜浓最怕桃木剑,桃木剑离她八丈远的时候,她就只觉得头疼欲裂,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正在这时,一个人忽然凌空跃进了这剑阵之中。

    这人以绝佳的轻功与弹指神通名震江湖,只见他飞身跃进剑阵之中,一只手已搂住了霜浓纤细的腰肢,将她牢牢地送入了自己的怀中,另一只手舒展片刻,他伸出了两根有力而指节分明的手指,脚下步伐滑得飞快,只听“咔嚓”、“咔嚓”的声音连响十下,十把桃木剑的剑身都已落在了地上。

    此人竟在片刻之间,连着撅断了十把用以杀死厉鬼的桃木剑!

    十个剑客不死心,又手持短剑的攻来,只听又是十声闷响,十个剑客的手腕都被敲了一遍,十把桃木断剑,也全都掉在了地上。

    慕容轻侯的脸色已经铁青铁青!

    他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生吞了一只癞□□:“楚留香。”

    来者自然是楚留香

    。

    他追着慕容轻侯一行来了这里,又力克十位剑术高手,竟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只用一只胳膊,把美人牢牢地锁在自己怀中。

    他勾唇一笑,温柔地瞧着霜浓,叹气道:“我真的很想让你今晚再来,所以自作主张来找你,你可别怪我献殷勤献得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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