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照顾
当天，翁涵喻比正常下班时间早了半个小时溜出了公司，拦了辆的士直奔江昕然那边。
说起来，江昕然住的地方离翁涵喻家也不算太远，也就大约六七公里的距离，只是翁涵喻依旧无法想象，那天，江昕然究竟是如何拖着自己虚弱的身躯，冒着大雨一步一步挪了回去。
江昕然住的地方是樊昌最好的星级酒店，但是住宿条件依然算不上好。江昕然的房间是总统套房，设施倒还算齐全，她前几天还请人里里外外清洁了一遍，也换上了自己新买的床单和被套。
“你的房号是什么？”站在酒店门口，翁涵喻还是稍微放心下来，至少这个笨蛋还知道给自己找一个好一点的酒店。
猜到了翁涵喻要来的江昕然一下午都捧着手机等着翁涵喻的消息，虽然依然发着烧，但江昕然的视线清晰了不少。
“533”江昕然的消息回的很快。
这会儿回消息倒是快。翁涵喻看了看消息，询问了一下前台，走进了电梯。
“咚咚咚”翁涵喻敲响了江昕然的房门。
江昕然一整天都没有下过床，突然听到敲门声有些兴奋，急急站起来却因为上涌的气血站不稳，晕晕乎乎晃了好几步，才勉强用手撑住墙壁，一步步往门口挪过去。
不知是累的还是故意的，开门之后，江昕然一下子就倒在了翁涵喻怀里，一动不动。
翁涵喻看着怀里脸色通红的人儿，用力抱住她，用手碰了一下江昕然的额头。
滚烫。
翁涵喻有点慌了，赶紧把江昕然搀进房间，把人安顿在沙发上，翁涵喻这才注意到，江昕然身上穿着的竟然是浴袍！
这家伙，脑子真是坏掉了！翁涵喻让江昕然在沙发上躺下，环视着房间。房间里到处都是江昕然昨晚脱下来的衣物，但是一点吃的都看不见。
“你，你今天吃饭了吗？”翁涵喻回头看着皱着眉头的江昕然，问道。
江昕然看起来很难受，一直用手揉着太阳穴，含糊不清地应道：“没，不饿，晕。”每次江昕然不舒服的时候，声音都会不由自主地变得软糯起来。
“有温度计吗？”翁涵喻看着江昕然难受的模样，心也揪了起来，之前和江昕然在一起的时候，翁涵喻很少见到她生病，也不曾见过江昕然这副虚弱痛苦的模样。
“没……”江昕然声音很低，气若游丝。
“我带你去医院。”翁涵喻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当机立断。
翁涵喻从衣柜里找出一套衣服，把江昕然扶起来给她换上，然后叫了车。
江昕然几乎已经使不上任何力，只能软绵绵地靠在翁涵喻的身上。江昕然这段时间身心俱疲，又常常不好好吃饭，前两天翁涵喻就感觉江昕然轻了许多，今天甚至可以轻易地抱起江昕然。
翁涵喻几乎是抱着江昕然上了车。坐在车上，江昕然不停地往翁涵喻身上钻，嘴里还一直念叨着自己难受、晕、想吐。翁涵喻看着江昕然像小孩子一样撒着娇蹭来蹭去，再也端不起架子来，紧紧抱住江昕然，轻轻拍着她安抚着。
总算到了医院，翁涵喻带着虚弱的江昕然来到医生面前。医生安排护士先给江昕然测了体温。此时江昕然几乎已经说不清楚话，任由翁涵喻摆弄着，把水银体温计放在她的腋下。五分钟后结果出来了，江昕然高烧四十度。
但是尽管如此，医生还是要求江昕然先去测核酸，尽管翁涵喻拿出了江昕然前两天刚做的核酸记录，医生还是执意要求江昕然现在再去做一个，等核酸结果出来了才能看病。
看着江昕然浑身瘫软的模样，翁涵喻很是焦急，央求医生能不能先开点药，或是给她输上液，隔离治疗也可以。但是医生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安排护士给江昕然采样并叮嘱翁涵喻缴费之后就匆匆离去。
翁涵喻一只手抱着江昕然，愤怒地看着医生决绝转身离去的背影无能为力，只能依着要求先测核酸。
核酸结果要等几个小时，高烧四十度的江昕然已经难受得几乎晕厥。发热门诊的人越来越多，但是无一不被要求先测核酸。翁涵喻甚至看到有一个小孩已经躺在大人的怀里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大人拼命恳求护士让医生先看看他家孩子怎么了，却还是因为375摄氏度的体温被先捅了鼻子。
“没事，不着急。”距离采样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江昕然突然轻轻动了一下，努力抬头对翁涵喻说道。
见江昕然挣扎着想要起来，翁涵喻赶紧伸手扶住她：“感觉怎么样？”
“还是晕。”江昕然皱皱眉头。
翁涵喻掏出纸巾给江昕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又给江昕然整理了一下刘海，有些责怪地说道：“你说你是为了什么，要这样折腾自己。”
江昕然眨眨眼睛，看向翁涵喻：“道歉……”
“有你这么道歉的吗？苦肉计？”要不是江昕然半死不活的样子，翁涵喻根本不想理她，都想把她丢在医院。
江昕然不答，把头埋进翁涵喻的怀里。
真拿你没办法。翁涵喻看着江昕然，还是伸手环住了她。
江昕然的口齿还算清晰，翁涵喻稍稍放心了一点，也不再隔几分钟就找护士问一下核酸结果，就静静抱着江昕然，时不时揉揉她的头发。
这人讨厌的时候真讨厌，可怜的时候也真让人心疼。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核酸结果出来了，翁涵喻带着江昕然进了诊室。还是刚才那个医生，给了翁涵喻一张单子让她带江昕然去抽血。
一直以来，江昕然都很害怕抽血，成年之后不会像孩童时期那样哭着躲避，但每次冰凉的药水接触皮肤的时候，江昕然还是会忍不住打个颤。
“一会儿就好了。”翁涵喻把江昕然的头揽进怀里，轻轻安抚着她。
感受到翁涵喻身上的温度，江昕然安静下来，乖乖让医生抽了血，用另一只手拽住翁涵喻的衣角。
又折腾了一个小时，江昕然终于开始输液，翁涵喻出门去给她买了粥。
输了一会儿液又喝了点粥，江昕然的精神好了许多。
“舒服点了吗？”翁涵喻见江昕然脸色恢复了一些，轻柔地问道。
江昕然动动嘴角扯出一个微笑，伸手去碰翁涵喻的手链。翁涵喻却突然抽回手，把手链藏在背后。
江昕然悻悻抽回手，搁在旁边的扶手上，眼睛盯着自己手背上的银针，低声问道：“那，是我送你的吗？你还留着啊。”
翁涵喻带的那条手链，是江昕然有一次去逛街时偶然看见，心血来潮买下的。但是，因为那是江昕然第一次在不年不节的时候送她礼物，所以翁涵喻一直很珍惜，即使是分手了也舍不得摘下来。但是如今，就这样被江昕然看到，翁涵喻还是有点脸红，也怨恨自己心太软。
见翁涵喻不说话，江昕然轻轻耸耸肩，眼神在面前的几块瓷砖上飘来飘去，终于还是回到了翁涵喻身上。
“只是觉得好看，你别多想。”翁涵喻却不看江昕然，自顾自说道。
这是小喻的真实想法吗？应该不是吧。但是现在小喻既然这样说，说明她还是不肯原谅我啊。江昕然失落地想着，盯着慢慢滴下的药液。
“我知道我之前做的很多事都不道德，但是我现在真的后悔了，我真的很喜欢你，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江昕然仰着头盯着输液瓶，声音里染着明显的哭腔，眼圈也渐渐红了起来。
翁涵喻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低下头转着那根手链。
液已经输了一半，医院里的喧嚣似乎都成了背景音，江昕然和翁涵喻之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
“我害怕。”终于，翁涵喻还是挤出了三个字。
江昕然听着翁涵喻的声音，感觉小喻的声音都带着颤抖，江昕然的眼眶挡不住眼泪，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江昕然的锁骨上。
“对不起……”这三个字似乎已经说烂了，但是江昕然还是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
“不必了。”翁涵喻应道，“这三个字，我听厌了。”
江昕然动动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好像只能说抱歉，终于还是没再说话。
翁涵喻站起身，拎起吃完的粥碗：“我去把垃圾丢了，给你倒杯水，你自己在这里坐一会儿。”翁涵喻说完，匆匆从江昕然身边离去。
江昕然看着翁涵喻的背影，任由泪水纵横在她的脸上。这段感情真的就这样走到尽头了吗？可是小喻明明这么担心她，明明听说她淋了雨就焦急地带她来医院，明明会因为她高烧四十度还不能立刻接受治疗而几乎要和医生吵起来……但是为什么，每次她要和小喻谈起感情问题，小喻都会顾左右而言他，避而不谈，这段感情，究竟该何去何从？
江昕然看着慢慢远去的翁涵喻，看着她把垃圾扔进垃圾桶，又给她到了一杯热水，江昕然觉得，小喻还是从前的那个小喻，只是比之前更加谨慎了，不愿随随便便付出自己的真心。
小喻，你能回来吗？我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