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消沉
江昕然通了半个宵，硬是从翁涵喻家走了回去。
后半夜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但是萧瑟的风依旧吹得空气很冷，江昕然打着寒颤，推开了房门。
尽管狼狈不堪，江昕然还是撑着最后一丝神志走进浴室，洗了一个不冷不热的澡，裹着浴袍倒在床上，盯着苍白的天花板。
窗户没关，冷风吹进来，江昕然依然浑身发着抖。她的嗓子像被灼烧一般疼痛，头也几乎快要裂开，但是她心口的撕裂感却足以掩盖这些。江昕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目光呆滞脸色苍白，若是任何人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都会不免动起打120的心思。
可江昕然却意识不到自己境况的糟糕，还满脑子都是翁涵喻对她的态度，甚至不关心自己还能不能见到明天清晨的太阳。
翁涵喻待在家里也很纠结，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态度会不会有点过分。或许，江昕然现在是真的悔过真心想与她好好相处。可是，自己曾经用真心都没换来的真心，江昕然如今真的愿意给她吗？还是只是因为江昕然又碰了壁，才再次回头找她。想到这里，翁涵喻仿佛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一定是因为胡可曦还是没有答应她，江昕然才会回头来找自己，所以，一定不能对江昕然心软！但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有必要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来找自己吗？翁涵喻再次陷入纠结。
第二天早上，翁涵喻照常去单位上班，而江昕然依旧裹着浴袍躺在床上。她不想动，也动不了，无力的四肢加上头晕目眩，让江昕然只能在原地一动不动。或许，她可以伸手去够自己的手机，和某个人打个电话聊聊天，或者叫个车把自己送到医院的病床上。但是，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放空大脑，逃避眼前的一切。江昕然已经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挽回翁涵喻那颗已经变得冰冷的心，那颗被她亲手从炽热折磨到冰冷的心。
不如，喝点酒吧，醉了，就感觉不到痛了。这个想法突然出现，盘旋在江昕然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江昕然伸手去摸手机，查了一下附近的酒吧，最近的酒吧只有不到五百米。江昕然强撑着坐起来，一阵强烈刺激的眩晕感扑面而来，江昕然按住太阳穴，努力让自己坐稳。她摸摸自己，发现身上裹着的还是昨晚的那件浴袍，而换下来的衣服也被丢的到处都是。江昕然感觉眼前一片模糊，她看不清楚门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往什么方向走。
要不还是别喝了吧？江昕然努力睁开眼睛想看看时间，醉酒的话会比现在还晕吗？
也许是江昕然酒量实在不错，也许是江昕然平日里还算有分寸，长这么大，她从来也没有喝醉过，不知道醉酒是一种什么滋味。但是她常常能见到身边人“借酒消愁”，也见惯了他们醉酒后的各种形态，听过他们醉酒后说过的那些胡话，发出的那些撤不回的语音。那个时候，江昕然总会悉心照料他们，但也会偷偷不屑于他们的“软弱”，可是如今轮到她自己的时候，她也会想要一醉方休。
真是矫情！江昕然暗暗骂自己，为什么一旦面对感情，你就是这副德性，面对胡可曦潇洒不过几秒，面对小喻更是把自己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不过啊，这些劫数全都是自找的！
江昕然头晕得厉害，实在是站不起来，只能勉强靠着床边的柜子，让自己不要栽倒下去。她现在也没有力气去酒吧了，她连这扇门都走不出去。江昕然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额头，额头烫的像是要起火，可江昕然只是放下手轻轻摇摇头，又躺倒回去。
不如就这样死了也好。江昕然绝望地想着。江昕然不明白，为什么仅仅是两段感情，就至于让她的生活变得痛苦不堪，让她自己变得萎靡不振，明明几年前她还觉得，爱情这个东西不过庸人自扰而已。可现在，她为何全身心都扑在感情上，甚至忘却了自我。
另一边，翁涵喻的班上得也并不安稳。她一边做着手上的工作，一边想着江昕然。昨夜雨下得很大，前一天晚上江昕然在树下坐了一夜的场景还历历在目，翁涵喻不知道她昨晚离开之后有没有安全回到家中。“早知道该留她一夜的。”不知怎么，翁涵喻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又赶紧晃晃脑袋想远离这样的想法，“管她呢，她现在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想着，翁涵喻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手头的事情上。
但每隔几分钟，翁涵喻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江昕然：她昨天会不会感冒了？她看起来不是很舒服，是不是得去医院啊？这小城市晚上路灯也不怎么亮，那家伙会不会在路上遇到什么坏人啊？翁涵喻越想逃离这些担忧的想法，就越是能想到各种各样的意外。在不知不觉中，江昕然这个人和关于她的一切，已经深种于翁涵喻的心中。
熬到了中午，翁涵喻还是忍不住了，给江昕然发了私信。
“你昨天几点回去的？”只有文字，没有任何表情和表情包。
身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江昕然下意识地去摸。
看到是翁涵喻发来的消息，江昕然一下子坐了起来，过于猛烈的动作让刺痛感如电流一般穿过江昕然全身。江昕然皱着眉头紧闭了一下双眼，企图赶走眼前由于眩晕感而蒙上的那层薄雾，眼珠用力转了几圈，再睁开的时候，眼前稍稍明亮了一些。
江昕然凝神看了一下翁涵喻发来的消息，仅仅八个字的消息，江昕然混沌的大脑却处理了整整一分钟。她现在头痛欲裂，几乎无法思考。
“不知道，回去的时候没看时间，大概后半夜了吧。”江昕然控制着微微颤抖的手指，瞳孔努力聚光，看着手机上似乎突然变小的键盘。
后半夜？！翁涵喻有点迷惑，明明昨天江昕然走的时候，不过才七八点钟，最晚九点钟也该回去了吧。就算是从这座城市的最南边到最北边，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江昕然怎么会？
“你昨天怎么回去的？”虽然三番五次地告诉自己不要再关心这个混蛋，但是翁涵喻还是抑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江昕然眯着眼睛看着翁涵喻发来的消息，努力转着已经生了锈的脑子理解幼儿园小孩都可以一下子看明白的问题，终于打出两个字“步行”。
这家伙脑子是不是进水了？翁涵喻看到江昕然的消息，只能想到这个解释。在树底下过了一夜，在沙发上睡了七八个小时，然后一天就吃了一顿饭的脸色苍白步履蹒跚的家伙，竟然选择步行回去。翁涵喻虽然不知道江昕然住在哪里，但是她知道对于那种状态下的江昕然，这一定不是一个可以步行的距离，因为这附近方圆一公里，都是翁涵喻他们公司和他们子公司分的房子。
“为什么不打车？”翁涵喻努力压抑着情绪问道。
“想走一走。”江昕然现在已经分不清，自己的眩晕感是来自于发烧还是来自于低血糖。
翁涵喻看着这个回答，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带伞了吗？昨天那么大的雨，出了事怎么办？你要是倒在路边，都没人给你叫救护车！”翁涵喻实在看不惯江昕然这种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的行为。
江昕然一边扶着脑袋，一边看着翁涵喻发来的一长串消息，看明白的那一刻竟然微微笑了一下：小喻担心我了。
“你是在担心我吗？”这一次，江昕然加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又补了一条消息，“我没事，就头有点晕。”
这个笨蛋，是不是上辈子欠她的！翁涵喻看着江昕然嬉皮笑脸的消息，一阵无语，她真是不想跟她聊下去了，但是昨夜的雨真的太大了，这个家伙淋了雨，肯定要感冒！
“你住哪？”翁涵喻实在是担心江昕然，这人虽然看起来比她大上几岁，但是有时候是真的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小喻要过来吗？她如此担心我吗？她是不是真的还喜欢我？这一次，我有希望让她原谅我吗？江昕然的心里涌起一阵兴奋的情绪，正准备把地址发给翁涵喻，手机却再次震动了一下。
“发这里吧。”这一次，是微信消息。
江昕然愣住了，她已经很久没有点开过和翁涵喻的微信聊天框，自从上一次收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之后，江昕然以为她一直在翁涵喻的黑名单里。可是现在，翁涵喻突然让她用微信发给她，意思是已经把她放出了黑名单？
我是在做梦吗？江昕然用力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小喻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了？那她是不是真的愿意原谅我了？江昕然用力掐了一下自己，一阵尖锐的疼痛感告诉她：这是现实，不是梦境。
江昕然点开许久未看的聊天框，红色的感叹号依旧刺眼。江昕然删去了那几条没有发送成功的消息，给翁涵喻发去了定位。
这一次，没有红色感叹号，消息发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