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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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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被拉长,长到小房子里的空气都变得静默,俞煊的鼻息间细细萦绕着齐殊的洗衣液味,还有那股膏药。

    俞煊有一瞬间觉得自己近乎病入膏肓,而齐殊身上的味道就是他的解药。

    齐殊的手指深深陷在了他的头发里,手指似有若无地抓着他,又像是故意逗着,让他仰起头。

    唇齿间的余温四处扩散,蔓延至俞煊身上的每一处角落,脸和脖子都变得热烘烘的,蒸得他大脑有片刻发懵——齐殊亲他了。

    乱成一团麻的思绪只能捕捉到这一点,几秒后又跳转到了另外一个念头上。

    齐殊的嘴很好亲。

    “”

    日。

    被自己的想法羞耻到无地自容,俞煊的脑袋跟堵住了一样不通气,不断往上冒热气。

    直至齐殊离开,原本笼罩在脑后的温度才一下撤离,俞煊感觉通了风似的凉快的同时,还感受到一股微妙的失落感。

    俞煊呆滞地睁开眼,没忘记打量齐殊,从他锋利的眉毛到眼角的创口贴,顺着往下又扫过鼻子和唇。在最后那个地方停留了好几秒,总之俞煊就是不敢看齐殊的眼睛。

    “刚才怎么把眼睛闭这么紧?”齐殊说着,指腹在俞煊的眼睛上抚了一下,带动着他眼睫毛疯狂眨动。

    俞煊还没缓过劲:“没吧……”

    楼下的小贩应该已经走远了,只能隐隐约约听见一两句叫卖。齐殊没接话,而是站起身若无其事地问道:“喝水么?”

    “嗯?哦,我喝温水。”俞煊清了清嗓子,颇有股正襟危坐的意味。

    他余光偷瞄着齐殊去厨房给他接水,不一会儿见对方走过来,立马心虚地收回视线。

    接过杯子,俞煊音量不大地说了句“谢谢”。

    第一口下去,俞煊嘶了一声:“不就是接个吻么,不至于烫我吧。”

    更何况你还是主动的那一方。

    这句话俞煊没说。

    齐殊还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样子,重新给俞煊接了一杯:“没注意。”

    这回温度对了,齐殊又说:“你要不要画画?”

    “怎么画?你这连根铅笔都没有。”

    “”

    难得怔了一下,齐殊转身就要出门:“我去买。”

    “哎别,直接去我那里拿就行。”俞煊有点好笑地看着齐殊,从他老神在在的模样里嗅出了几分端倪,“齐殊途,你是不是紧张了?”

    听见这话,齐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才终于一下破了冰,他笑得略显无奈:“好像是有点。”

    我靠,怎么有点可爱。

    俞煊压下那点心思,没表现出来,故意冷着脸越过齐殊换鞋,回头见齐殊还站在原地,他动了下眉:“不走?”

    齐殊跟上:“走。”

    回到出租屋,俞煊把画具一次性全拿上,顺便从枕头底下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齐殊:“赏你的。”

    齐殊眉毛往上一挑,看着他没说话,表情仿佛在说“这是什么意思”。

    俞煊说:“有来有往。”见齐殊没反应,他补充道:“不要也行……”

    “没说不要。”齐殊从他手里拿过钥匙,动作麻利地套在了钥匙串里,“你们那边儿是不是有个词叫‘拍拖’?我们现在算不算?”

    俞煊忍不住笑:“私底下做了不少功课?知道什么意思吗?”

    “嗯,知道,谈恋爱的意思。”齐殊认真地望向他,“俞煊,做我男朋友。”

    “……”脸上猛地一烧,俞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这是询问还是请求还是命令?”

    “都有,”齐殊说,“那你愿意么?”

    一时间没说话,俞煊勾过齐殊的脖子在他嘴上亲了一下,俞煊眼里含笑:“我要是不愿意,半个小时前你就已经被我揍进医院了。”

    齐殊摸着俞煊有些发烫的耳朵,语气平稳:“其实不管你揍不揍,我都会亲你。”

    俞煊:“……?”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你只是害羞,但我能理解。”

    “闭嘴。”

    关系转变得太快,俞煊到现在都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只是一旦确认了关系,某些心思就不可避免跟着暴露出来,俞煊从进门开始就有点不淡定,看见沙发仿佛还能回想起前不久发生的事。

    想做的事也就变多了。

    比如现在,他就很想挨着齐殊做点什么。

    “现在开始画吗?”齐殊朝他看了一眼。

    模模糊糊应了一声,俞煊回避视线,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水,然后摒弃掉乱七八糟的想法坐到画架前。

    齐殊低头写卷子,如他之前所说正在努力实施共同进步。

    默默收回目光,俞煊吐了一口气,拿起笔专心练起了速写。

    俞煊画速写的速度很快,但这一次他追求品质,齐殊做完一张卷子的时间正好是他停笔的时候。

    注意到俞煊这边没动静了,齐殊抬头和俞煊的视线碰在一块儿,他笑了笑:“画完了?”

    “嗯,要不要来看看?”

    齐殊搬了钢琴凳在他旁边坐下,看见画里面的人物,笑容加深不少:“你画的我?”

    素描纸上呈现出一道身影,穿着校服,眼角有一张创口贴,很明显就能认出是齐殊。

    这道身影跃然于纸上,画中的人物背靠着墙微微侧身,校服袖子松垮地拉至手腕以上的位置,那只手连带着手绳一同揣进兜里。而另一只手则是抬起停顿在半空中,夹着烟。

    他视线自然垂落朝下,神情疏离漠然,又仿佛心事重重。

    俞煊的线条处理得很干净,人物的表情更是刻画得很细致,导致让人第一眼就能看出他身上的距离感。

    “这是什么时候?”齐殊说,“我好像没在你面前抽过烟。”

    “这就是我刚认识你那会儿,你在我眼里的样子,”俞煊总结,“装逼又欠揍。”

    “好像也没错,大爽他们经常这么说。”齐殊牵了下嘴角,说完又补充道,“但我还看出了一个字,那就是‘帅’。”

    俞煊反驳:“帅个屁,本画家在作画的时候可没有把这个特征加进去。”

    “但你不能否认。”

    两人正笑着,突然齐殊的手机响了,他看见备注时眸光一沉,颇有画中人的感觉。

    “怎么了?”见他脸色不对,俞煊问。

    “谢芸筝打来的,”齐殊起身往阳台走,“我出去接一下。”

    齐殊和谢芸筝没多少话,不一会儿就进来了,对着俞煊他反而愣了愣才说:“我要出去一趟,去见谢芸筝。”

    俞煊明白他的意思,说道:“没事,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他中间有半秒停顿,“有什么事就和我说,男朋友。”

    齐殊无言地勾了勾他的手指。

    “别腻歪。”俞煊嘴上这么说着,实际上却把手指伸进了齐殊的指缝中。

    齐殊的眼神细微地变了一下,到底什么都没做,不舍地松开手:“我走了。”

    俞煊就朝着他笑:“回见。”

    和俞煊分开后,齐殊直接打车去找谢芸筝,谢芸筝在电话里没多说,只说了地址要求他现在过来。

    直觉告诉齐殊谢芸筝找他没好事。

    十分钟后,齐殊来到一家餐厅。

    他按照包间的名字找了过去,在推门之前他清晰地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对话。

    “你说我直接在这里坐着成吗?到时候他来了见着我生气怎么办,要不我还是等你俩谈完了再上来。”

    “你怂他个屁,老娘在这儿他敢拿你怎么样?”女人冷笑着骂了一句。

    齐殊听出这是谢芸筝的声音。

    没有犹豫,齐殊推门而入。

    原本坐立难安的男人在看见他的时候瞬间挺直腰背,甚至在他坐下的时候主动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茶。

    “那个,齐殊啊,这么着急让你过来,路上口渴了吧,来,喝点水……”

    “什么事。”齐殊打断男人,没看他一眼,而是直直地望着谢芸筝。

    谢芸筝把烟头灭了,来不及散开的烟雾挡在两人中间,迷离虚幻,隔绝出了两个世界。

    谢芸筝此刻的妆容完整精致,仿佛对他们这一次的见面很重视似的。

    没一点要隐瞒的意思,她干脆开门见山:“我和你程铎叔叔要结婚了,说恭喜吧。”

    “恭喜?”齐殊扯了扯嘴角,眼底尽是恶心和漠然,“我脑子病了才会对你们说恭喜。”

    不同于表面的淡然,谢芸筝微不可察地抖了下手,就像被这句话刺伤了一样。

    她旋即道:“不管你这次说什么,我都不会再顺着你了。”

    齐殊讪笑:“你说这句话不觉得心虚?你什么时候顺过我?”

    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同时“砰”的一声。

    齐殊一脚踢开旁边碍事的椅子,径直朝男人走过去,抓住了他胸前的衣物。

    齐殊把男人推到谢芸筝面前。

    “你眼睛长来干什么的?还是说你是真的没心没肺给个甜枣就能哄好,看清他什么样了么?你忘了他当时掐着你又打又骂?要不是我回去你早他妈死了!”

    “是!我早他妈该死了!”谢芸筝猛地起身朝齐殊一推,“别想把锅甩给别人,如果真有一天我死了那也是你逼的!”

    “没法谈了,”齐殊对谢芸筝平静开口,“我不同意。”

    他松开手中的人,说完就要走,一秒钟都不想多留。

    而程铎一下子失了力,没站稳摇摇晃晃地朝地上倒,这过程中他下意识抓了一下齐殊。

    见对方头也不回,程铎挣扎着爬起来:“齐殊,齐殊,麻烦你停下来听我说——”

    却不料身后的谢芸筝捡到掉落在地上的照片时,突然大叫着扑了上去。

    她堵在门口瞪大着双眼直视齐殊,将手里的照片举起来:“你从哪里找到的?”

    看见齐远荣的照片,齐殊脸色微微一变,伸手就要拿过来。

    谢芸筝却再一次朝他吼道:“回答我!”

    “不关你的事。”齐殊沉着脸,把谢芸筝推到一边想要出去,可谢芸筝却不依不挠地冲上来打他。

    “你凭什么藏着远荣的照片!”

    “他是我爸!凭什么只准你一个人怀念他?”齐殊努力压着冒上来的火气,“让开。”

    谢芸筝抵住门,死死地瞪着他。

    齐殊眼见着谢芸筝哆嗦地打开手中的纸条,随即两行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像是积攒已久的苦闷和哀怨在此刻倾泻而出。

    谢芸筝的情绪就这么当着他的面爆发了出来,声线脆弱好似奄奄一息:“远荣啊——”

    齐殊微仰着头,疲倦地闭上眼睛,拳头用力攥紧到无意识颤抖,就这么无动于衷地任由女人的哭号穿透他的耳膜。

    谢芸筝失去了她的丈夫很可怜,可是他失去了父亲又从未得到过母亲的爱更可怜。

    活在这样的家庭里,他比死了还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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