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俞煊离齐殊只有一厘米不到的距离，只要他动一下随时都会碰上去，鼻尖隐隐约约蹭着齐殊颈间的皮肤。
突然肩膀被人握住，紧接着耳边传来一道温热的气息：“俞煊？”齐殊向来平静的语气难得染上了不可置信，似乎是对他的异常举动感到诧异。
直到这时俞煊才瞳孔猛地一颤，几乎是一瞬间就坐直了，眼底含着惊慌失措和后知后觉升起的尴尬。
他倏地背过身，不用摸都能感觉到脸上的热度，仿佛在这一刻他才清醒过来。
“那什么，我这个人有个嗜好，就是特别喜欢闻味道。”俞煊语无伦次，“就平时，包括我在我小姨家也是这样，睡觉的时候我都会把脸埋进被子里闻，我没别的意思。”
齐殊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所以你是想闻味道？”
俞煊铿锵有力：“对。”
片刻后，齐殊把一桶洗衣液摆在他面前：“别客气。”
俞煊：“”
微妙的氛围消失了。
齐殊挑眉，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上：“不是想闻？”
无语了良久，俞煊抬起头看眼前的人：“你是不是有病？”
“大概吧。”听齐殊承认，俞煊稍微蹙起眉。
说完两人就没动静了，各自对刚才的事闭口不谈，就这么一言不发地面对面坐着。
“我去阳台抽根烟。”俞煊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
阳台上的凉风顺利吹了进来，把俞煊有些复杂的思绪都吹清晰了不少。
其实抽烟只是个借口，俞煊无法解释刚才的举动，更不知道在这个时候如何面对齐殊。
但不可忽视的是随着俞煊这几天的反常，一直被他压在心底的东西有要浮出水面的趋势。
他并不对齐殊的肢体接触感到反感，光这一点就足以让他警铃大作。俞煊打开手机，找到三人的小群发了条消息出去。
【俞煊：怎么看自己有没有喜欢一个人。】
没过多久，群里炸了。
【冯宁：？？？】
【冯宁:你有情况！！！】
【段岑：想接近她，她的一举一动决定了你的心情。】
【冯宁：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拍拖过。段岑】
【段岑：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冯宁：所以你真有喜欢的人了？！！俞煊】
俞煊盯着段岑发的那句话，大脑空空如也，良久后才冷硬地回了一句过去。
【俞煊：就随便问问。】
又不自觉仔细想了一下段岑的话，如果问俞煊想不想接近齐殊。
好像还是挺想的。
但这也太特么玄幻了。
何况俞煊前不久才和齐殊约法三章，他并不想跳楼。
自欺欺人似的，俞煊试图给自己洗脑，默念了好几遍“不可能”才转身走进屋。
屋子里还是很黑，但他扫了一圈都没看到人，齐殊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房间。
俞煊下意识松口气，他在沙发上躺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有些走神。
过了片刻，他重新打开手机，冯宁艾特他无果之后干脆换了个话题。
【冯宁：下周末我跟段岑去找你，顺便看看你喜欢的人长什么样。俞煊】
【俞煊：。】
【俞煊：说了没有。】
【俞煊：怎么不十一再过来？】
【冯宁：想着给你过生日，我们票都准备订了。】
【俞煊：挑个我有空的时间，到时候去接你们。】
想到冯宁跟段岑要过来，俞煊挺高兴。
他正要锁屏，忽地转念一想，又跳转到十六班班群里翻开聊天记录。
默默看着手机上的合照半晌，那只悬在屏幕上方的手指终于落了下去，把照片保存在了相册中。
第二天俞煊是被外边的阳光给晃醒的。
他昨晚睡的时候忘记拉窗帘了，正准备过去拉好重新睡个回笼觉，谁知俞煊转头就跟齐殊对上了视线。
齐殊刚从房间里出来，看见他道：“早。”
“早。”
“还要睡么？”
见俞煊摇头，齐殊嗯了一声：“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想了一下，俞煊说：“还有没有酸菜？”
“有。”
事实证明昨天晚上的事对俞煊来说还是很不自在。
两个人吃饭的时候空气中仿佛都流动着尴尬的气息，也有可能只是俞煊单方面，因为齐殊的样子看上去很自然，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也是，都直接把洗衣液放他面前了，还能有什么反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齐殊突然开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会叫我‘齐殊途’？”
明明是疑问句，但齐殊语调没有上扬的意思，反而这个问题显得很沉重似的。
没想到对方会问这个问题，俞煊停下动作想了几秒。
他说：“想到就叫了。”
齐殊没说什么，但俞煊注意到他的反应，又忽地想起那封情书的落款。他问：“这名字对你来说有什么含义么？”
“没什么含义。”齐殊说，“只是家里那个女人会这么叫我，也只有她才会这么叫。”
“那个女人，”俞煊思忖两秒，还是犹豫着说出了口，“是你妈妈？”
在俞煊说出“妈”这个字眼的时候，他明显看见齐殊有片刻愣怔，良久后才点头。
“其实我最开始不叫齐殊，而是叫齐殊途，就是她在生我的时候取的名字。她告诉我，我和她不是一路人。”齐殊神情淡淡，没什么情绪似的，“最后是我爸背着她改的名字，意思是我是他的殊荣，是上天赐予他的特殊宝贝。”
说到最后，齐殊顿了顿：“这么说有点矫情，不过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俞煊挠了挠脖子，想说的话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道：“我觉得都很好听。”
见齐殊望过来，他说：“无论是齐殊还是齐殊途，能叫这两个名字的在我这里就只有一个人。”
齐殊扯了下嘴角，看不出是不是在笑：“俞煊，你这是在安慰我？”
“不明显？”
“不太明显，”齐殊说，“但好像有点用。”
俞煊缓了一口气：“我说的也是实话。”
吃完饭，两人又转移到客厅。
俞煊把前班主任发给他的卷子拿出来，一套模拟卷他已经做了三分之二。
“什么时候做的？”
“在你看不见的时候，”俞煊说，“想咸鱼翻身不就得背着你们偷偷卷？”
齐殊眉毛一扬，轻笑道：“进步很大。”
俞煊上半身趴在桌上，胳膊枕着头，歪脑袋看着齐殊给自己改卷子，突然问：“你以后想去哪个学校？”
“不开玩笑，想去北大。”
“那你之前还总说你是清华大学生？”
“都说了不开玩笑。”
“果然学霸第一个想的都是大城市，真牛逼。”俞煊语气恹恹。
齐殊问：“那你以后想去哪儿？”
“我想去中传。”俞煊说，“我打算重新艺考。”
“你还说我？”齐殊似乎是笑了一下，继而视线直直地望向他，“如果能考上，我俩就在一个城市。”
俞煊不自在地咳了咳，故作镇定道：“挺好。”
实际上俞煊的心思早就因为这句话飘到了九霄云外，见他多次心不在焉，齐殊面无表情道：“你这状态能去北京？”
“操，怎么不能？少瞧不起人。”俞煊倏地坐直，一副发奋图强的模样。
有跟齐殊较真儿的成分，后面俞煊没再走神，勤勤恳恳学了三四个小时，到最后的时候已经直不起身子了。
“还学么？”齐殊捶了捶有些发酸的脖子。
“你平日就这么卷郭嘉延他们的？”
“还好，今天是你在的缘故，平时就看看书。”
“你这话说得真欠打。”俞煊说着余光一扫，瞥见有什么东西从沙发底下钻了出来，“靠——什么东西？”
他几乎是下意识往旁边窜，冷不防撞在齐殊肩膀上。
齐殊险些被他撞得往后仰，但好在及时撑在了地面上。
他定睛一看，说道：“玻璃弹珠。”
俞煊：“”
他黑着脸：“你家不会闹鬼吧，没事弹个玻璃珠出来？”
这一次齐殊的语气真真切切地带着笑意：“所以能起了么？”
此刻俞煊几乎跟齐殊贴在一起，齐殊另一只手扶着他肩膀，乍一看两人的动作就像是抱在一块儿。
他坐起来：“人被吓到会有种本能反应。”
齐殊嗯一声，含着弦外之音：“我没说你想闻味道。”
俞煊：“。”
气氛陡然间变沉默了，直到小区楼底下传来一道喇叭声，喊着“北方老面馒头”，俞煊这才回过神：“我先回去了。”
齐殊没说什么：“要我送你么？”
“用不着你送。”
俞煊赶紧收拾完东西出了齐殊家，浑身上下包括头发丝都透着股做贼心虚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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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数学小测只是一次随堂考。
大概是这几天都在复习的原因，比起上一次月考，这一次俞煊更加游刃有余，发现大部分题目都会做。
成绩下午就出来了，数学老师在讲台上一张张念名字发试卷，发到最后两张的时候她说：“这两张属于‘北大苗子’和‘中传学子’的卷子是哪两位的？”
话音刚落，俞煊和齐殊同时从座位上站起来，四目相对，俞煊有些意外地看着对方。
数学老师笑着说：“还是同桌啊，这么有默契。”
班上的人瞬间哄笑成一片。
不得不说北大苗子就是牛，齐殊考了147分，而俞煊得了103。虽然只是小测，但这对俞煊来说无疑是种鼓励。
下课的时候郭嘉延来找俞煊：“哎，你俩是不是约好了啊？”
“没，我都不知道他没写名字。”俞煊说。
“靠，那你俩这默契操作更炫酷了啊。”郭嘉延说，“孪生兄弟似的，心有灵犀。”
不等俞煊回话，后门突然有人叫了他们一声：“你好，我想请问一下齐殊的座位是在这里吗？”
他转头看见女生，愣了愣，片刻后才点头。
“是你呀。”女生明显认出人，“你和齐殊的关系是不是很好？”
“还行。”俞煊的反应有些木然：“但齐殊现在不在。”
“没关系的，我先把东西放这里。”女生把手中的粉红色信封塞进了齐殊的桌肚里，转而看向俞煊，“可以麻烦你等他回来的时候帮我转达一下吗？”
从对方出现到塞情书，俞煊的大脑都没转过弯来，一言一行都仿佛机械化了一样：“哦，好。”
“谢谢啦。”女生对他笑了笑，然后转身走了。
郭嘉延这时候才说话：“这不是之前给齐殊送水的女生吗？”
这时候王皓又来窜班了，感受到有点古怪的气氛时，问道：“这是咋啦？”
“刚才有人给齐殊送情书。”郭嘉延说，“就运动会陪跑的那个女生。”
俞煊迟迟没接话，目光落在那个信封上，过了许久才挪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