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第二天俞煊提前十分钟到了目的地。
这一片都是对外开放的住户楼，一共六层，离一中很近，走路大概十分钟都要不了就能到。
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看见齐殊过来。
“昨天晚上没睡好？”看着齐殊眼底下的浅色乌青，俞煊问。
“睡了三个小时，然后就过来跟你看房。”齐殊说。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俞煊说，“我自己来就行了，不知道的以为我逼着你来，反倒弄得像我欠你人情一样。”
“这房你要是看中那不就是欠人情？”齐殊说着进楼，“走了。”
要看的房在三楼，一层楼有两个住户，对门。
因为有些年代，楼道显得很是破旧狭窄，门和墙上还有不少乱七八糟通马桶修锁的小广告。
齐殊看他一眼：“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这都还没进去。”
“总之别太期待，里面的环境和外面差不多，区别就是没有广告。”
两人在门口站了大概五分钟，房东才姗姗来迟。
房间比俞煊想象中要小，他一进门首先看到的就是床，加上厕所总共就两个房间。
在来的路上俞煊就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眼下看见房间的真实面貌倒也没有很难以接受。
俞煊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天花板正中央挂着一个灯泡，没有任何灯罩掩着或装饰。房间内贴着最朴素单调的黄色墙纸，瓷砖地板，隐约透出乡村气息。
确实没什么好期待的。
好就好在有床有桌椅，俞煊要求也不高，能学习睡觉上厕所就行。
房东见他没说什么，主动道：“同学，你觉得行不行？如果你确定的话今天就可以签合同了，一个月九百。”
“能换锁吗？”
“当然可以，上一个租客走的时候我就换过了，不过你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自己再换一次。”
“嗯。”俞煊说，“那——”
“等会儿。”
一直默不作声的齐殊突然出声打断，俞煊不明所以望向他，问道：“怎么了？”
接着就听见齐殊跟房东说：“九百太贵，六百行不行？”
俞煊心里骂了一声卧槽，心想这一次性就砍了三百，不被房东撵出去才怪。
房东的脸色果不其然变差了，不过没撵人。他犹豫着说：“同学，这一下子少三百我不是亏了吗？不过我看你们也是诚心租，要不就八百。”
齐殊视线扫了一圈：“我大概看了一下房间，你这里到处都是露在外面的电线，有漏电的风险，不安全。更何况八百还只有两间房，不仅没做饭的地儿，连厕所站俩人都困难，墙角那儿的墙纸还脱落一块儿。就六百，不能再高了，不行就我去下一家。”
房东面露难色，最后一咬牙摆手：“行吧行吧，不过你们说好要租到明年，中间我可不退租。”
齐殊扭头看俞煊：“成吗？”
房租一下子少三百，俞煊乐了，学着齐殊道：“成。”
把合同签好后，俞煊没忘记问齐殊：“除了这里我们还有别的房源？”
“没了，你以为几百的房子这么容易找？”
没料到是这个答案，俞煊愣了：“那你刚才说得那么信誓旦旦？”
“得让他有点危机感，告诉他就这么一个金主爸爸看得上你的破房，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是不是你们学霸砍价都这样？”俞煊感觉有点新奇。
齐殊头也没抬，语气平平：“是不是你们富二代都这么痛快，被宰了都不知道。”
“没，只是我确实没看出不合理的地方，九百也没多贵。”
“知道你有钱，我仇富，别炫耀。”
“靠，你特么有病？这不是你自己提的？”俞煊忍不住乐了。
见齐殊还在房间里面四处看，俞煊说：“还有什么好看的，缺点全被你拿来砍价了。”
“砍少了，还能砍到五百。”齐殊皱了皱眉，有点小遗憾，“我发现这个热水器也不行。”
“是我住又不是你，你操心什么？”俞煊说。
“什么时候搬？”
“今天再跑一趟，先把床垫什么的拿来，叫了王皓跟我一起。”
“嗯。”齐殊应了一声。
总算完成一件事，俞煊心里都踏实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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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康纭国看着眼前的一封申请书，标题写着：通往幸福之路。他一时心情有点复杂，转过头面对撰写人，一千字申请内容转为一句话：“你要换座位？”
“是。”俞煊难得站得像个人样，双手贴在裤兜旁，显得庄重。
“那你说一声就行，写申请干什么？”康纭国说。
“这样比较郑重。”
“你有这心思还不如多做几道题。”
“不影响，网上抄的。”
康纭国：“”
“你这网上抄来的也不太靠谱，我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你想和谁坐同桌，抄的时候忘写名字上去了？”
俞煊淡然开口：“齐殊就不错。”
康纭国：“哦？你不是说强扭的瓜不甜？”
他见着少年露出少许不耐烦的神色，啧了一声，别扭又小声地说：“还是甜的。”
“上次你也听见了，人齐殊不乐意。”康纭国轻易驳回，语气里止不住幸灾乐祸，“让你动辄冷落，现在想起来别人的好了。”
“那怎么办？”俞煊着急又不爽地瞪着眼，“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他和别的男生幸福下去？”他所谓的幸福就是拿高分。
刚喝的一口茶全呛了出来，康纭国寻思这话听上去咋这么怪呢。
他说：“我这当然好说话，你去跟齐殊沟通，他同意就行，我总得尊重每一位同学的意愿。”
俞煊一把拿过桌上的申请书，道：“下午放学前，我让齐殊心甘情愿来您面前，谢谢康总愿意成全。”
康纭国：“倒也不必。”
一出办公室俞煊就撞见王皓，对方往里面探头看了两眼：“你又被批评了？”
“怎么可能，我找班主任商量换座位。”
“换座位？听郭嘉延说你们不是才换过吗，你对新同桌不满意啊？”王皓说，“你打算换谁？”
“齐殊。”
“啥？你要跟刺哥一块儿坐？！”
随着王皓惊叹的一声，走廊拐角处的人脚步蓦地一顿。
但两人显然没有注意到对方，俞煊皱起眉：“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么。”
“不是，我就觉得不应该，你不是不乐意挨着他吗？”王皓说起话来就控制不住音量，“你跟齐殊发展这么迅猛的？我是说你俩最近走这么近，说话次数也多了，你对他冷脸频率也低了，搞了半天你们感情都这么好了啊。”
他说到后面一股醋味。
俞煊一时没有反驳，竟有些不知所措，后知后觉才解释：“怎么可能？整个一中我就看他不顺眼，上次我跟他还打了一架，这叫感情好？”
“啊？啥时候的事儿？”王皓更懵了，“那你这是为啥？”
“我想找他帮我补课。”俞煊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片刻他眉眼间重新染上不耐烦，“等我成绩上来就分道扬镳，互不干涉。”
王皓竖了个大拇指：“放在感情上你这就是妥妥渣男。”
“学霸。”
身后突然有人叫他，齐殊从办公室门口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对方：“你叫我？”
对方是同班的男生，朝他腼腆地笑了下：“对。学霸，我可不可以问你一道题？很快就好，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齐殊嗯了一声：“可以。”他说完转身回班。
恰好这时俞煊偏头扫过来，瞥见那道人影时思忖了几秒。
王皓注意他的视线，问道：“看啥呢？”
闻言，俞煊撤回目光：“没什么。”
和王皓在走廊上又说了几句话，俞煊掐着上课前的最后几分钟进教室。
一进门俞煊就下意识朝门边最后一排看过去，发现齐殊正在给一个男生讲题。此刻他神情专注，偶尔抬头询问对方，讲题的时候浑身上下透着股认真，莫名有股吸引力。
两人挨得还挺近。
发现这一点，俞煊的脸色倏然一下变冷，心情不太好。
他不得已回到自己位置上坐着，视线一直追随着门边两人，直到上课铃响那两人才分开。
注意到齐殊有朝自己看过来的趋势，俞煊正要坐直上半身，然而下一秒对方只是淡然地扫过，继而埋头接着做题。
俞煊的动作忽地卡住：“”
心情更不爽了。
很快俞煊就发现，下一个课间休息的时候那个男生又来了。
还没完没了了？
俞煊臭着脸从两人座位后面走过，拉门的动静不小，找足了存在感。
谁知齐殊眼皮都懒得掀一下，一心一意地跟人一对一辅导。
“最后一排这么脏，不知道管管？”俞煊冷不防道。
这一次齐殊终于有了点反应，他顿了一下，依旧没看他：“嗯。”
俞煊：“。”
“齐殊你故意的吧，”俞煊没来由窝火，忍不住道，“我惹你了？”
“没有。”齐殊不假思索。
他皱起眉，一言不发出了门。
男生哪里见过这阵仗，战战兢兢看着拽哥的背影消失在后门，最后对着齐殊平静的侧脸小心翼翼道：“学霸，他是不是有话要跟你说，不然我先回去？”
“你很怕他？”
男生诚实地点点头：“还是挺怕的。”
齐殊点头，一脸正经：“那你放学小心点，他很凶，会咬人。”
嗯。
嗯？？？
男生感到一阵惊恐，又觉得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劲，紧接着就见原本应该已经离去的俞煊不知何时站在了门边。
他盯着齐殊，眼神往外放冷气：“你再说一遍？”
齐殊：“你很凶，会咬人。”还特意改了个主语。
俞煊：“……”
“想死就直说。”
能听出是咬着牙的。
再不走就是傻子，男生麻溜地拎起自己的东西回到原位。
“躲在门背后偷听？”齐殊望了他一眼，心下了然。
俞煊坐下，也没跟他绕弯子：“我今天跟老康申请了调座位，我跟你做同桌。”
“为什么？”齐殊神色淡然，“想找人补课郭嘉延也行。”
俞煊愣了愣，继而道：“你自己说的打赢游戏就教我做题。”他说着一顿，旋即故作镇定，“你想反悔？”
齐殊敛下眸光，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知道了。”
“你答应了？”
“不过我有条件。”
俞煊松了口气：“你说。”
他看着齐殊随手撕下来一张纸，一分钟后，纸上面多了三句话和两个q版小人。
1不打架
2不拖后腿，按时完成作业
3不发展同学以外的关系
第三项重点标红。
俞煊看着最后一条，忽地笑了，听上去颇为嘲讽：“约法三章？”
见齐殊点头，他嘴里发出嘁的一声，随即身子随意往后靠在椅背上，态度散漫：“我就是从这里跳下去，也不可能跟你有半毛钱关系。相反我还要提醒你要是对我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就趁早死心，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嘴角隐隐有勾起的弧度，齐殊冷着嗓音道：“这句话应该我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