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元宵
白溆坐他身边去,好笑道:“这可是我背黑锅了,那是白家送的年礼,两个孩子都有,哥儿的是笔墨纸砚两套,你要说你去白家说,我可不背黑锅。”
他牵住白溆手发笑,“我哪儿敢说什么,不过是想他小孩子家家的,用那般好的纸作甚?白浪费了。”
白溆横他一眼,“我高兴,与你无关。”说完起身就走,一甩帘子进屋去。
卫砚笑着追进屋走到她身边,坐下搂着人,她伸手推了推道:“什么白浪费了东西?依我看,是好东西没到你手上,闹脾气了,多大人了?还小不成?”
他脸上确有三分不满,“哼,你也知道呢?难不成我不配使?好歹我身上还挂这个举人功名,莫不成因我在军中,权当我是武夫不成?”
“承认啦?承认自个儿跟煦哥儿争了?”白溆横眼瞧她,笑得促狭。
卫砚笑了笑,“我便是承认又如何?总之这好东西你是没给我?”说着两人便打闹在一块。
碧痕打了水来,两人便躺在床上说会子话,白溆道:“过年你去祠堂那边,年夜饭也没过去吃,这马上元宵,可要过去?”
“不必,咱们都别院另居了,反正往年太太也不准丽姐儿过去磕头,犯不着,反正她也不缺给她磕头的。”他神色不满,突然问,“怎么好好的提起这个?”
“还不是两孩子闹得?”白溆好笑,“我想着若是元宵不过去,那就请个戏班子来。”
他便知是两孩子闹着要看大闹天宫,略有些无奈,“初十我得回去。”
“这么早?”白溆倒是意外,顿了顿道:“罢了,你忙你的,我只带两个孩子看戏过节。”
“嗯。”他想了想道:“太太那边也不必日日去,只初一十五去请个安也就罢了,你也别傻子似的了,太太那人一向欺软怕硬,以前她也想降服六弟妹,被教训过两回也就老实了。”
白溆意味深长看他,半晌道:“五爷这话说的,君子慎独。”
“左右就咱们两人。”他倒不在意,“太太那心,都偏到爪哇国去了,对我那是恨不得死了才解气。”
白溆倒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人家是母子,但自己要掺和进去说婆婆不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正好外头碧痕叫摆饭,她急忙拿了衣裳过来穿上,出去吃饭。
因着有了经验,初九晚上白溆也没怎么收拾,略略捡了两件衣裳,其它的也不管,第二日卫砚走了,她便拿过账本来翻看,一面想着生意上的事。
她嫁妆看着倒也算中规中矩,但私底下祖母和母亲,以及两个已出嫁姐姐的补贴,那才是大头,故而手中倒真不缺银子。
只不缺,却不能坐吃山空。
到了十五这日,白溆自个儿早早过去给刘氏请了安,找了个借口就走,也不带人去给刘氏磕头,回来命人摆了席面,叫了戏班子来热闹一番,便是过节。
台上唱着戏,是极热闹的大闹天宫,众人坐在桌前边吃边看,碧纹道:“六奶奶带着熙大爷和炎姑娘来了。”
白溆颇是意外,起身招呼她们坐下,“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来客,张姨娘等人急忙起身,胡茜连忙摆手,“我只是来和五嫂子说会子话,不碍事,你们看你们的。”
卫炎跑过去挨着卫丽坐,卫熙则挨着卫煦,胡茜就坐在白溆身边,笑道:“那边也没什么意思,正好太太看我也不顺眼,我走了个面子情便走了,刚好听到你这边唱戏呢,就过来巴着你看会子。”
“我这边也懒得过去,到底是过节,也不能太冷清,干脆叫个戏班子来热闹热闹,早知道你回来得早,我便去叫你了。”
白溆笑着给她倒了杯酒,胡茜接过一饮而尽,“那位眼里,除了她生的大儿子小儿子,哪儿还看得到其他人哟。”
“这事儿五爷倒是跟我说过。”白溆身子往她那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是几位爷和姑娘的姨娘,都是太太当年自个儿做主非要抬的,抬了又不乐意,嗨,偏生我们五爷是个直性子,向来看不惯这种又愿意又不愿意的。”
“可不是,我也瞧不惯她,又想跟我们生意人联姻,又瞧不上我们,便舍了个不喜欢的庶子,她倒是什么都赚了,还片叶不沾身。”
白溆问,“当初,你家怎么想着和卫家联姻的?”
“还不是我爹,想着我嫁的是侯府公子,进门就能过体面日子。”
听她叹息,白溆道:“父母都是这么想的,只为孩子好,你也别后悔,这人啊,有了后悔,天天儿看这不顺眼,看那儿不是滋味,折磨的还是自己。”
胡茜笑了,“我有什么后不后悔的,当初是我爹做的主,哎,为了我们两个丫头,他没有儿子也不肯过继,哎,不过自打进了卫家门,我也没吃过亏。”
白溆想起之前伺候婆婆的事,心中叹息,“我之前着实是老实了些,只想着她是婆婆,我是媳妇,她摆摆威风也是应该,早知道她的心是石头做的,我也早学你了。”
“现在后悔了吧?”胡茜好笑戳她额头,“你爹好歹也是刑部尚书,偏你是个好性儿的。”
白溆笑了笑,“罢了,都过去了,以后就这样过吧!反正五爷不是长子,也过不了一辈子,现在我这边也算独门独院了,门一锁,就另是一户人家了。”
“这样才好。”胡茜又饮了杯酒,突然想起什么来,“对了,方才在那边,大嫂子还抱怨你呢。”
白溆不解道:“她这是没胆子抱怨五爷,倒拿我撒气了?”
“哼,要不说太太跟大嫂子一脉相承,都是欺软怕硬呢。”
“抱怨我什么?又不是我打折了灿哥儿的腿。”
“还能是什么?”胡茜讥笑,“无非就是五房都析产了,还赖在府里头,又月钱月例,都是照旧公中出,这哪儿叫析产啊?总之啊,翻来覆去也就这么几句话了。”
白溆无奈摇头,“这明摆着就是老爷的安排,为的就是拉住五爷。”
“明眼人谁看不出来?否则怎么五爷打断了长子嫡孙的腿,又揭了太太脸,老爷却还……”
碧纹诧异声打断胡茜的话,“大、大奶奶来了。”
“大奶奶?”白溆古怪看向院门口方向,果见花间小道中,大嫂子刘慧带了四十来个丫鬟,十多个婆子,威风凛凛大步走来。
白溆压下心中不安,看向胡茜,“你吃酒罢,我去瞧瞧。”
刘慧一得了空就急忙带人过来,刚进院门没多久,就见白溆迎了过来,强行挤出个僵硬冷笑,“五弟妹真悠闲啊,不去太太那儿伺候,倒有时间看戏吃酒。”
两人停步面对面,白溆笑道:“如今五房是析产别居,偏生五爷又不在家,家里头也没个男人,那我就更加不能离开了,不然五爷不在家,我还到处乱跑,说出去像什么样?”
刘慧扯了扯嘴角,“哎哟喂,原来弟妹还知道你们五房是析产别居啊,那怎么还住在卫家?还拿着卫家月钱月例?”
“这事儿五爷也说过,都析产了,是不该如此,只偏偏老爷如此吩咐,五爷也没法子,我一个媳妇,就更加没我说话的地方了。”
这番通情达理的话,让刘慧不知要怎么骂回去,半晌方道:“我找弟妹有点事儿,弟妹也不请我进屋喝杯茶?”
“我看到大嫂子来,贵足踏贱地,都高兴晕了,还请大嫂子别和我计较,快请。”
她带着人往屋内走,一面道:“我嫁进卫家也四个月了,大嫂子还是头一次来我这儿,我一看到大嫂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都忘了要先请人进屋了。”
刘慧冷哼一声,也不说话,走到屋前便打发了丫鬟在门口守着。
碧纹上了茶,刘慧恨恨瞧了眼她,冲白溆道:“我来跟弟妹要个人,只要弟妹把人给我,以后少不了你好处。”
白溆只觉好笑,淡淡道:“要个人?这话何意?”
“意思就是,我要这个丫鬟。”刘慧抬手指向碧纹,又一副好心肠看向白溆,“这丫头,长得跟只骚狐狸似的,老跟在你身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成了姨娘,既如此,弟妹不若把这丫鬟给我,让我带回去给大爷做个房里人。”
被指的碧纹气到浑身颤抖,双眼通红,再也忍不下去,“大奶奶,虽说你是主子,我是丫鬟,但你说话也要有凭证,再则,我是五奶奶的陪嫁丫鬟,纵然有错,也不必劳烦大奶奶你来受累!”
白溆气笑了,“大嫂子倒是很为我着想啊,只这丫头自幼跟在我身边,是做姨娘还是不做姨娘,也不必大嫂子你费心了,有这个闲工夫,你还是回去看看灿哥儿吧!”
这话如针一般戳中刘氏心窝,疼得浑身颤抖,忍不住脾气,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白溆脸骂,“小娼妇你装什么呢,要不是你,我灿哥儿的腿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