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背锅
唐霓看了眼谢云非。
他面无变化，收拾着桌子准备出早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唐霓脑海里盘旋着上周被袁理拿走的那封情书。现在基本可以推断出是给谢云非的，只是放错了位置，而且极有可能没署名。
因为据她了解，袁理没再叫过别的学生家长。
所以，她的嫌疑最大。
再加上她刚刚拉着谢云非的袖子……
啊啊啊！
唐霓瘪着嘴低着头跟着袁理，心想免不了一同盘问数落，有可能还会把张君和叫来，这次她该用什么理由呢……
“说，你给我说清楚！”
尖锐刺耳的声音从老师办公室传出，还有细碎的哭泣和温平的劝阻声。
袁理脊背瞬间拉直，紧走几步后小跑进了办公室。
唐霓赶紧跟上，却在办公室门口停下，是不是有事情，她还是不要进去了。
尖锐的声音还在责骂，夹杂着撞击声和……“爸爸？”
唐知柏怎么在这里？
唐霓听到唐知柏的声音，赶紧进去，看到一个中年女人抓着饶静雪的手臂，一直指，一边骂她，好像是饶静雪的妈妈，她小时候见过。
中年女人像是被气疯了，唐知柏隔在母女中间，“不能打孩子，都这么大了，真不能打。”
饶静雪眼睛红肿，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
袁理也赶紧将饶静雪拦开，“饶静雪家长，请你冷静，我们还是听听孩子的说法吧。”
唐霓懵了，饶静雪的妈妈干嘛要打她，唐霓后知后觉地想起早读一直没见她，这两天一直都没她消息。
心底腾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抓不住线头。
她小声叫了声“爸”，然后乖巧地站在一旁，唐知柏立刻拉着女儿，“唐霓，我问你，这封信是你写的吗？”
顺着唐知柏手指的方向，唐霓视线落在袁理办公桌上，那团被撕成两半，皱皱巴巴摊开的蓝色信封上。
视线对上饶静雪红肿的眼睛，在她妈妈凶狠的怒视下，饶静雪又立刻低头，泪水滴在老式地板上，加深了地板颜色。
唐霓明白了，没署名的情书被饶静雪妈妈发现，然后怀疑是她写的，怀疑她早恋。
张君和与唐知柏的教育方式已经算是非常温和的了，以前在艺校，早恋的更多，好多家长每天接送，她也见过同学家长当众揍人的。
唐霓有点无措，她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说：不知道。
哦不行，看饶静雪的样子，一定是把实情给家长说了，因为实情跟她没关系，没必要隐瞒。
可看样子，她妈妈是一个字都不相信。
因为实情就是这么荒唐，情书在她手里，可她不知道是谁写的。
而且唐知柏这么问她，大概是觉得情书是她写的，或者饶静雪被打了以后，只好改口说是唐霓写的。
唐霓敢肯定，实情饶静雪说了很多次，包括在袁理面前。
但是他们都不信。
所以唐霓才会被叫到办公室。
实话他们不信，她该怎么说？
编造个名字？
不行不行，一秒穿帮。
否认？
也不行，她要是否认，就等于把饶静雪给坑了，看架势，她妈妈还会打她。
唐霓看着唐知柏，再看向袁理，完全不敢接触饶静雪妈妈怒气的眼神，然后低下头默认。
心里气死了。
谢云非的锅让她背，还要背两次，还是不得不背的那种。
唐知柏一顿，看向饶静雪的妈妈，“真对不起，让您女儿受委屈了，袁老师，我回家会好好教育唐霓，给你们添麻烦了。”
“唐老师快别这么说，”袁理让唐霓和饶静雪回教室，“二位家长请坐。”
唐霓和饶静雪低着头走出老师的办公室，唐霓立刻去看饶静雪，她低着头又抹了把眼泪。
唐霓手足无措地跟着，想问又不敢问。
回到教室，出早操的同学刚还回来，看到饶静雪的样子充满好奇，又都识趣地没去问，转而来问唐霓。
可唐霓一脸怒意，他们又一哄而散。
唐霓很大力地从桌框里掏第一节课的书本，又摸到一个小盒子，怒气蹭蹭上头，直接扔进谢云非桌框。
还不忘瞪他一眼。
倒是将刚落座的谢云非吓一跳，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又从桌框里拿出被唐霓捏变形了的小盒子。
“嗯？”他晃了晃小盒子，不明所以地拆开，表情嫌弃，伸到唐霓面前，“给我的？”
唐霓盯着他手里一坨灰不溜秋的塑胶，什么鬼？
看上谢云非的都是些什么人？
什么狗屁审美？
这都特马什么玩意。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在唐霓紧紧抓着书准备打爆这坨鬼东西的前一秒，谢云非手一捏，一坨东西里弹出一只丑兔子。
唐霓眨眼，目瞪口呆地盯着兔子耳朵上一只写着“唐”，一只写着“霓”。
这是给她的礼物。
窘迫、气闷、烦躁、丢人……
唐霓在班上同学安静的瞬间从他手里抓走玩具塞桌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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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天，她都想找饶静雪说话，可即使大课间，饶静雪不是在写作业，就是趴在课桌上睡觉。
唐霓不敢去打扰。
穆志奇也察觉到她二人今天低气压，没来打扰。
一直到晚修结束，唐霓在操场上追上饶静雪，“你生气了？对不起。”
饶静雪站定，“唐霓，谢谢你没否认。”
之后好几天，饶静雪都情绪不高，也不说话，唐霓也不敢追着她问，可她这个学渣要借学习笔记呀。
谢云非不怎么做笔记。
穆志奇的字……算了。
姚文博只做他薄弱的课程笔记，其他同学也借，可是不能一直借。
况且每个人的习惯不一样，对唐霓来说，看懂他们的笔记之前，得先了解他们的思维。
之前都饶静雪帮忙，现在她不好意思麻烦。
这周的作业又多得的吓人。
唐霓坐在香樟树下，一边翻最新的赛车介绍，一边奋笔疾书。
这是她的解压方式。
“这么用功？”
轻柔的女声从头顶传来，唐霓抬头，“嗨林奕。”
林奕探头，“哇塞，你画的好好看哦……方程式？1000是什么？”
“马力。”唐霓言简意赅，看了眼林奕，又解释道：“就是最大输出功率，在空气压力下，能保证赛车在极高的速度下过弯。”
林奕抿嘴，看着唐霓密密麻麻的笔记本，上面各种箭头标记，赛车模型，还有内部结构模型，非常详细。
“唐霓，你果然和别的女生不一样。”
唐霓笑了下，拿出手机搜索最新的比赛，“哇哦，masou，这个新人真不错，有可能是明年越野场地赛上的一匹黑马。”
她在笔记上写下masou这个名字。
“……”
林奕完全插不上话，想了下，从帆布包里拿出自己的课堂笔记，“唐霓，我听你们班同学说你一直在借课堂笔记，我的可以借给你。”
唐霓两眼放光，完全不介意班里同学传这种消息。
她正犯愁呢，有人送笔记，感激还来不及。
林奕的笔记字如其人，清秀漂亮。
笔记做的很详尽，而且还用四种颜色的笔标注，唐霓不知道老师的教案是什么样，但是她觉得林奕的笔记肯定比教案还详尽。
“黑笔记的是新知识点，蓝笔记的是旧知识点，红笔是易错点，”林奕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还用铅笔标出页码，你可能觉得有点啰嗦，”
“不不不，这简直就是完美的笔记，为我量身打造的。”
唐霓如获至宝，立刻将赛车笔记放一边，细细翻阅林奕的笔记，里面几乎罗列了课本上所有的知识点。
对学霸来说是啰嗦，但是对唐霓来说，那是将零碎的知识点整理出来，再逐条送到她手心。
“还有吗？化学的，数学，还有……”
林奕点头，“都可以借给你，”她想了下，“那我每天晚修借给你，我住校，你下晚修放你课桌上，我下晚修自己去拿。”
“那怎么好意思，我给你送去吧。”
“…也可以。”林奕小声说道。
“那这周末能借我吗？我把你之前的笔记抄完。”
林奕点头，唐霓兴奋地抱着她，“你太好了。”
“哎呀小心。”
林奕拉着唐霓躲篮球，被她双手接住，然后踩在脚下，挑衅地看着谢云非他们几个，“你们不去篮球场打球，往我们身上丢是什么意思。”
“嘿嘿手滑手滑。”
谢云非嘴角扯了下，“是手欠吧。”
林奕看着谢云非喝矿泉水，他将瓶子拿的很高，瓶口没有挨嘴唇，清水在透过薄云的阳光下，仿佛柔纱。
他灌了一大口，喉结滑动，然后将瓶盖拧紧，向远处一抛，一道透明的弧线落在垃圾箱里。
嘴角似乎有水滴，与脸上的汗珠一起滑落……
“看什么呢？”
穆志奇的声音吓林奕一跳，膝上的笔记应声落地，被穆志奇捡起来，“挖草，谢云非，这本笔记跟你有的一拼。”
唐霓知道穆志奇说的笔记，她见过谢云非画飞机模型。
还凑过去看了几眼，虽然没有她的赛车笔记那么完美，可也算是用了心的。
谢云非看了眼唐霓的赛车笔记，眼位上挑，明显很感兴趣，他还翻了两页，“原来世界上第一辆突破400的极速赛车是landspeedrecord，我还以为是布加迪。”
“对对对，我们云非也喜欢车，不过更喜欢飞机，”穆志奇吹捧，“他了解世界上所有的机型，就像你一样，了解世界上所有的赛车。”
唐霓翻白眼，她还没入门。
没人理会穆志奇的吹牛，男孩子总是喜欢车，一起打球的男生传阅着唐霓的笔记，一个个爆着粗口赞叹。
看向唐霓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崇拜。
唐霓看着被拉扯的笔记，生怕他们撕坏，赶紧抢过来，“你们可别告诉老师啊，我可是在班主任那里挂了名的。”
“我们是那种人吗。”
“那就好，”唐霓将两本笔记都收起来，“林奕，走，跟你去拿其他的笔记，这个周末我要闭关。”
“哎呀唐霓，我之前以为你就是喜欢玩具车，”穆志奇跟着她们俩，“没想到你是真用心，那你无论如何都要加入我们，这周我们去玩卡丁车。”
“上周你们不是都玩过了吗？”
“上周打游戏，”穆志奇回头瞪了眼谢云非，“这货杀疯了不肯走，害的我没玩成。”
唐霓摇头，“你也看到了，我借这么多笔记要抄，没时间的，我还要上补习班，我还，”
饶静雪刚好从楼梯上下来，迎面看到唐霓挽着林奕的手，俨然一副好闺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