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社牛社恐
九龙餐厅，晚上8:30。
方老板手里拎着账单，十分无奈地看着眼前这六个互相干瞪着眼的家伙。
他认得这个绿色头发的家伙，是忠义帮的小喽啰，他一个老实的生意人，能不得罪就会尽量不去得罪这种人。
“大家凑一下呗。”陈建从口袋里掏出两个一块钱的钢镚儿。
“……”
其余五人看着他那恬不知耻的样子，脑门上青筋突突的跳着。
“你这样儿还不如不给。”三炮摸了摸自己兜里皱巴巴的几张零钱，为了面子没好意思掏出来。
大饼瞄了罗小娜一眼，低声问：“娜姐你有多少？我这里只有20来块了。”
罗小娜白了他一眼，从牛仔裤的裤兜里掏出5块钱拍在桌面上。
二筒和剩下的另一个小弟，苦着脸从裤兜里掏出皱巴巴的二三十块钱。
“都他喵的给我收起来吧，都给出去了咱哥几个走路回家呀？”三炮没好气的说道。
随后换了一副收保护费的面孔，朝方老板大声说道：“老板这样吧，我跟彪子说一下，这个月的管理费给你少收300，不会少了你的。”
彪子就是忠义帮豹哥手下在这一片区收保护费的。
“这……”方老板有点犹豫。
这时候陈建站起来拍了一下三炮的肩膀：“不用这样，老板，我给你出个主意，明天你如果照做的话，我保证你生意兴隆，客人至少比今天翻一倍。明天晚上我们再过来，如果没有翻倍，我就把今天的饭钱双倍还给你。”
“哟？小伙子这么有信心……说来听听？”
其实200块钱对于开餐厅的方老板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但陈建这番话却真的勾起了他的兴趣。
最近他也十分纳闷，自己的出品并不算差，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多少人来吃饭。
“我看见老板你这里中午有做商务套餐，才18块钱三个菜一杯饮料，我建议你找个小喇叭在门口喊，18块钱三菜一汤一杯饮料，加两块钱可以加到四个菜。”
罗小娜感觉陈健是在骗老板，在旁边嘟囔了一句：“不是吧，加两块钱加一个菜，那老板岂不是要亏死？”
“不是这样算的，开餐饮店基础成本最大的部分是租金、装修以及员工支出，而不是那两块肉几条青菜。”
方老板做生意也有些年头了，一点就透，他知道陈健说在了点子上，并且提供的也的确是个值得尝试的好方法。
于是他就很爽快的给陈建他们免了单，并且还亲自把他们送到餐厅门口。
“兄弟，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老板会接受你这样的建议。”见识过陈健用嘴炮买单之后，三炮对他的称呼已经变成兄弟了，话语之中也有了几分请教的意味。
“这个在商业应用上叫合理化烟幕，就像你去看电影的时候买爆米花，六块钱一小盒，八块钱的分量多一倍，那你会买六块钱还是买八块钱的？”
“这不废话吗？加两块钱多一倍，那肯定买八块钱的啊。”
“那你知道爆米花那个分量加一倍，它的成本增加多少吗？”
“不知道。”
“多加几十颗玉米，顶天了成本价格两毛，你原本只能卖六块钱的东西多加了两块钱，净利润增加一块八，接近30了，你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不明白。”
“哦——”大饼的声音突然从山炮的身后传来：“我明白了，那个老板餐厅原来的成本每个月光是租金人工可能就要1万多，放多两块肉或者两条青菜，对于他来说没多大区别，但每一个套餐增加两块钱，不但可以让餐厅利润增加，还可以让客人觉得有便宜可占。”
“孺子可教也，这可是一个双赢的局面。”陈建边走边耐心的说着，并且从兜里掏出5张纸条递给他们：“好吧，这是我的手机号码，你们的号码也发短信到我的号码上去吧，我早上要上课大部分时间都不能接电话，但晚上我会回你们的。”
几人一一接过陈建递过来的纸条。
就在三炮和三个小弟看纸条上的号码时，陈建把小纸条十分顺手的也递给了罗小娜，但在递给她的同时，向她快速地眨了一下眼睛。
罗小娜看着他那张胖脸，翻了个白眼，看都没看就把纸条揣兜里了。
陈建见她这反应就知道没有领会到自己的意思，于是偷偷把手放到耳边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罗小娜这次看懂了，但依然只是翻了个白眼。
陈建与几人分开后，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用了30分钟跑到一个公园。
这是一个有健身器材的公园，就是给老人活动一下筋骨用的那种露天健身器材。
只见他脱下身上的衣服塞进包里，接着就开始热身。
热身过后就跳上了一个高低杠，开始做起了引体向上，一边做一边嘴里还在喃喃的低声咒骂着。
“这时代就这么不注重体育课吗？”
“死胖子，平时都不运动的？”
“没有好的身体，怎么泡妞？”
“……17、18……19……（益）……”
“呼……吃那么一身肉，连20个引体向上都做不了……呼……”
见实在已经没办法再做引体向上，于是他又趴在地上开始做俯卧撑。
“……37、38……39……（益）……”
“呼……死胖子，想想罗小娜的那个白眼……呼……”
俯卧撑也做不下去了，双手仿佛完全脱力。
他又开始了压腿、拉筋、高抬腿、蛙跳、深蹲、仰卧起坐等等各种锻炼。
等到双腿也没有力气，感觉到双手肌肉有点恢复的时候，就又跑去做引体向上和俯卧撑。
就这样他在公园老大爷和老太太的诧异目光之下，一直锻炼到全身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脱力躺在地上为止。
“小伙子，我知道你很想快点减肥，但你这样做也太拼了吧？”前后拍打着手掌路过的老大爷对陈建说道，他围着小公园走了十几圈，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没事……大爷您继续。”
陈建继续朝着自己的包爬过去。
“……”
老大爷走了一圈之后，回来看见陈建还在朝着包的方向咕踊着。
“小伙子，要不要帮你叫救护车？”
陈建终于抓到了包，从包中掏出一瓶水，把最后几口喝完。
随后艰难地坐起来对老大爷说道：“没事没事，大爷能帮忙拉我起来吗？”
老大爷过去拉住他的手，一个用力……哎哟！
好险没给他拉倒在地，赶紧甩开了陈建的手：“卧槽……小伙子你得有二百斤吧？我的老腰……”
陈建脸上没有丝毫歉意，还继续提出了要求：“大爷你这平时锻炼强度不够啊，下次我教你，跟我一起练，一个月，保证你能雄风再起。”
“我都72了，还雄个屁呀！”
“你才72，我认识一个老大爷，都80了还天天去夜总会，最近还娶了一房新的姨太太。”
“小伙子，你说的是赌王吧……”
“啥赌王？是我爷爷，亲爷爷。”
“哈哈哈……小伙子别吹牛了，市里如果真有这号人物，早上新闻了。”
就在这时，准备发力站起来的陈建眼前一黑，咕咚一声又躺回了地上。
“喂喂……小伙子没事吧？喂……你醒醒……”
陈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全身酸软，正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此时正有一名老人，蹲在身旁不断的用手掌拍着自己的胖脸。
“我……我这是怎么了？”
“呵呵，小伙子你终于醒了，你刚才应该是运动过度，晕过去了，幸好就只是几秒钟而已。”老大爷对这个爱吹牛的小胖子还是蛮有好感：“你休息一下，然后出去买点水喝吧，最好买点运动饮料，补充一下盐分，你出汗太多了。”
“哦……”小胖子陈健依然是一脸懵逼的状态，但见老大爷这么热心，只好红着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眼看着这小胖子从晕倒前的社牛状态，转变到现在眼神闪缩的社恐样子，老大爷摇摇头站起身纳闷儿：“难道是刚才撞到头了？”
“……”
一阵尴尬的沉默过后，老大爷丢下一句话：“小伙子，快11点了，早点回家吧。”
啥玩意儿？快11点了？
小胖子陈健摇了摇自己仿佛装满了浆糊似的脑袋，严重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为什么全身无力躺在地上？
我是不是被三炮弄死了？
这里其实是另一个世界？
那我应该回哪个家？有自己的坟头了没有？
足足用了半个小时，小胖子陈健才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向着公园外走去。
又花了接近一个多小时才回到家里。
看着桌上熟悉的饭菜，熟悉的味道，母亲留下的那张去上班了的纸条。
怀疑人生的小胖子陈健。这才终于相信自己没有死。
消耗过大的他，把桌面上的饭菜迅速一扫而空。
“完蛋了，论文还没写……”
“滋……滋……”
正当他挑灯夜战到凌晨1点多的时候，寂静的房间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嗯？”他竖起了耳朵。
“滋……滋……”仿佛是某些物件在轻微震动的声音。
若不是在这样寂静的凌晨夜晚，稍微有一点杂音，自己可能都听不见。
他顺着声音摸过去，发现声音是在自己的床垫底下发传出来的。
他翻开床单往床底下看去，赫然发现有一部手机被胶带贴在厚厚的床垫底部。
此时手机正在微微的震动，发出一闪一闪的亮光。
“家里怎么会有手机？”
他伸手去把胶带撕开，把手机拿了出来。
这是一部很有名的诺基亚手机，号称可以开核桃，给人开瓢，甚至可以用来挡子弹。
手机这时候已经停止了震动， 屏幕上的光却还没消失，他看到上面有一串陌生的数字，应该也是一个手机号码。
来历不明的神秘手机。
藏在床垫底下。
陌生的号码。
小胖子陈健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很多悬疑剧的名场面。
自己不会是被卷进了什么惊天大案里面了吧？
还是说有什么间谍入侵了自己的房间？
不会是什么午夜凶铃鬼手机吧？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些电视中的灵异剧集，坊间传闻的灵异事件，还有新闻里那一桩桩没了下文的悬案。
顿时一阵寒意从后背泛起，身上的汗毛根根倒竖。
“滋……滋……”
突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吓得他一哆嗦，手机啪一下掉在地上。
看着手机一闪一闪的屏幕，上面还是那一串刚才的数字。
接……还是不接呢？
小胖子陈健的心中天人交战。
不会是妈妈被人绑架了吧？这不会是绑匪的电话吧？
还是接吧。
陈健一咬牙，终于摁上了绿色的通话键。
“喂……喂？”
“喂？是陈健吗？”一个慵懒的女子声音从话筒中传了出来，声音有点沙沙的，感觉有点像抽烟过度的那种烟泡嗓。
“是……是我……你……你是？”
“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
“对……对不起，听……听不出来。”
“特喵的你耍我啊？不是你叫我打给你的吗？”罗小娜火了，在那边声音提高了八度。
“我……我……”小胖子陈健社恐发作，更加说不出话来了。
“我尼玛币，刚才吃饭的时候你不是很牛逼吗？说话都是一套一套的。”
小胖子陈健瞳孔骤然缩小，冷汗从脑门上飙了出来：“吃……吃……吃饭的时候？说……说话？”
他明明记得自己刚才在家里吃饭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啊，更加没有自言自语说过话。
“咋滴啦？失忆了？”罗小娜在小胖子陈健的口吃和恐惧声线中，感觉出了一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