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傅楼轶瞥了一眼阮浮,明显很不情愿地接过了匕首,大局当前也只好先不“不计前嫌”。
阮浮内心:……
傅楼轶正打算划开副统领的皮肤,引出蛊虫,但突然意识到,自己空有理论知识,实践起来却无从下手。
他一把拉过旁边的顾忱,把手中的匕首放到他手上,自己代替了顾忱的位置,说:“你来,我教你怎么做。”
顾忱愣了一下:“噢噢噢,行。”
“在心口右侧鸠尾穴处划一道两寸长的刀口,不要太深,然后把血引进旁边的碗里……”
就这样一个人说一个人做,装满半碗血后。傅楼轶突然拿过顾忱手中的匕首,仔仔细细擦过一遍,又将匕首往蜡烛上烤了一会。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用刚刚副统领没用过的另一面刀刃往自己胳膊上一划,鲜红的液体瞬间顺着有力却不夸张的手臂流进碗中。
随后,他又将匕首重复之前的消毒动作,交给了阮浮:“你也划一道。”
顾忱有些好奇:“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楼轶:“噬心蛊蛊虫喜欢新鲜的血液,现在秦副统领的血液对它来说已经并不新鲜了。为了快速成长,它如果得不到不同的血液,将会极尽可能地啃食秦副统领的心脏,到那时秦副统领可能就回天乏术了。”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把已经加入阮浮的那碗血泼在副统领的胸膛上:“不同血液的味道对它更具有诱惑,也引它出来最简单的办法,现在我们能做的只有等。”
“啪嗒”一声,置放在药房柜台前的半柱香已经燃尽,秦副统领身上的血液也即将干涸。
就在众人感觉无望之时,只见一只暗红色的虫子,蠕动着出现在那两寸长的刀口前。
四人担心贸然动手会将其吓回到秦航体内,都心照不宣暗自等待时机。蛊虫蠕动它圆润的身体缓慢远离刀口,淌过干涸的血液。
刚刚还的,明明已经离开了噬心蛊蛊虫控制,可副统领依然没有恢复神志。
谁知,阮浮一时不察没压住秦航的右手,刚失去束缚的右手开始四处挥舞,在众人没有意识到之前,胸膛上的蛊虫扫向了处在左侧的傅楼轶方向。
幸好傅楼轶一直关注着秦航的动作,一个敏捷的侧身躲过了蛊虫:“他可以晕了。”
然后又叫来门外候命的军医:“把地上的蛊虫研磨成末加进之前熬的药里面去,熬好了端给副统领喝,蛊毒便可解了。”又意味不明地盯着已经被打晕的秦航说:“有伤口的小心些,别让它再有可乘之机。”
“是,傅大人。”
“傅楼轶,你的伤口还在流血,我给你包扎一下吧。”顾忱面露担忧。
傅楼轶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还在不断渗血的伤口,刚刚情况紧急没来得及处理。被满头思绪干扰,如果没有顾忱提醒,他差点就忘记了。
事情解决,阮浮也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哎,怎么就没有人给我包扎呢?我不也拉了这么大一口子吗,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
顾忱听不下去了:“……滚”
“哎呦喂,我是地里小白菜,没人疼也没人爱……”
正在给傅楼轶裹伤口的顾忱:“……来人,给阮参将处理伤口,还有副统领也是。”
顾忱真不想理还在说些浮言浮语的阮某人,转而看向傅楼轶:“傅楼轶,你怎么知道要怎么解蛊毒的?”
傅楼轶挑眉:“你但凡多看点书也能知道。”
顾忱死鱼眼:艹,我再理傅楼轶我就是狗。
其实顾忱再多看点书也不一定知道,傅楼轶也是在机缘巧合下才了解到了一点南疆蛊术。
噬心蛊是南疆蛊术中非常特殊的一种,非正宗南疆蛊术的传承人不可学习。因为炼制这种蛊虫极易失败,也极难养成。炼制成功的噬心蛊蛊虫会啃食他人心脏,却不会致人癫狂,只会令人逐步丧失自我,供蛊主驱使。
像秦航体内的噬心蛊其实算是炼制失败的,因为它并没有达到噬心蛊的真正用处。也正是因为是炼制失败的蛊虫,取出来才那么轻松。
那么幕后的人要对付的究竟是谁?真的是秦航吗?
傅楼轶看着已经处理好的左手,陷入沉思。
那么刚好,就是南疆?又那么刚好,蛊虫会被扫向自己的伤口?
究竟是意外还是刻意为之,傅楼轶并不知道,唯一能做的便只有静观其变。
屋外的喧闹声将傅楼轶的思绪拉回现实。
——是总统领和军师回营了。
略有厚重的帘子被一把拉开,顾宽浑厚的声音率先出现在众人耳边:“秦航怎么样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解释完事情的经过,并告知秦副统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待听到这其中傅楼轶功不可没时,他耐人寻味地看着傅楼轶:“傅使从哪里了解到的这些?”
傅楼轶行了个礼:“不过是从一些杂书上看的罢了,如今也记不清是什么书了,内容倒是记得清楚。”
顾宽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点点头后,也没再追问,转而问起更严肃的话题:“军营里为什么会出现南疆蛊虫?”
傅楼轶想了想,决定还是要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总统领,就我所知,炼制成功的噬心蛊蛊虫并不会致人癫狂。只会令中蛊之人逐步丧失自我,供蛊主驱使。”
他缓缓抬起眸子,对上顾宽那双凌厉的眼睛:“然而楼轶才疏学浅,并不能看出这只蛊虫究竟是在放进副统领体内前便已经炼制失败了,还是在副统领体内才炼失败。”
听到这里,再笨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众所周知,秦航五个月后会领兵增援南征军队。
如果是将已经炼失败的蛊虫放入秦航体内,那么这有可能是秦航个人的恩怨,也有可能是有人并不想让这个昔日顾宽手下的常胜将军参加五个月后的征战。
但如果是在秦航体内才炼失败的,那么幕后那人的目的就是想通过控制秦航从而控制南征军。
意识到这一层,顾宽的脸霎时变得阴沉,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查,去查!”
“等等。”顾宽合上眼眸凝神片刻,他的手指不紧不慢的敲击着药柜,随即睁开,锐利的眼神里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荣明,这事你去查,不要打草惊蛇。”
常荣明:“是,统领。”
环顾一周后,吩咐道:“蛊毒之事,明日本将会向圣上禀告,诸位还请先不要声张,以免动摇军心。你们应该知道要怎么说。”最后这一句是对军医们说的。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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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药房出来,日头已经逐渐西斜。
之前在药房外等候的将士们都已经离开。
傅楼轶摩挲着不再流血的伤口,走在回自己的营帐的路上。
“傅大人,傅大人,等一下。”
他听到喊声,转过了身。
只见薄苋从远处疾奔而来,手里拿着药包,气喘吁吁地冲到他面前,行礼完道:“傅大人,你的药忘记拿了。”
被秦航的事情打断,傅楼轶都忘了自己的去药房的目的了。
傅楼轶接过药,也回了一个礼:“多谢。”
薄苋见他的动作,有些愣住了。随后摸了摸耳朵:“不用谢。傅大人,刚刚顾小公子问你怎么先走了,找你来着。”
刚才药房里已经没什么事,再待在那里也做不了什么,他便先离开了
傅楼轶道:“无妨,等会我去找他。”
薄苋点头:“好,那小女回去了。”
傅楼轶表情严肃,思考片刻,叫住了往回走的薄苋:“薄姑娘,不知能否拜托你一件事?”
“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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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可以吗?”傅楼轶站在女医们的营帐外,手拿几本书询问道。
薄苋连连点头:“可以可以,没关系,您拿去看。这些全部都是按照您说的要求找的,看完还可以找我要。”
薄苋显然是感觉和傅楼轶熟悉了点,还透了底:“我那儿还有很多存货。”
傅楼轶觉得她可能误会了:“薄姑娘,这书我是真有用,并非是……”
薄苋嘿嘿笑,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啊对对对,我知道这书有大用处。”
傅楼轶无言地盯着手中花里胡哨的书,道谢后离开了。
薄苋摸摸下颌,目送傅楼轶远去的身影,心中暗笑,原来傅大人也是同道中人。
仅有一点——怎么专挑负心薄幸的故事看呢?
难道说——傅大人曾经受过情伤!
薄苋猛然瞪大双眼,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要不然为什么及冠了还没有婚约?!
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心想,傅大人心里一定很苦闷吧,却只能用话本聊作安慰。
想到这,她顿时心生怜悯,决定在自己写的话本中一定要让傅楼轶和顾忱两情相悦、白头偕老,一路顺风顺水!
创作的热情进入顶峰,她当即转身进入帐篷,开始奋笔疾书。
此时的傅楼轶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薄苋心中变成了什么样子,满心满眼地想着该怎么把手上这些话本给顾忱看看,让他长长“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