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不去了
到了周末之后，白舒乐周六在家宅了一整天，尽管星期日有约，但白舒乐还是一觉睡到了中午十二点。
从市中心坐车去马场要花一个半小时，白舒乐吃了个饭就差不多该出发了。
白舒乐吃完饭慢慢吞吞地下楼，却看见意想不到的人在小区门口等他。
沈望然一身休闲装，带着墨镜坐在驾驶位里，看见白舒乐的那一秒就拉下窗户，叫住了他。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的？”白舒乐惊讶道。
“我找你朋友打听了一下。”沈望然简单地解释完说，“坐上来吧，我带你去马场。”
知道白舒乐住在这里的人并不少，但这么轻松就能被人知道，白舒乐多少有些不自在。
白舒乐兀自无语了一阵后，坐上沈望然的车。
沈望然一边开着车，一边试探地说：“我归国还不久，也是最近才听说了你家的事。”
白舒乐表情不变地看着窗外，只是心里暗道“又来了又来了”。
“你家的事我不好插手，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都可以跟我说。”
白舒乐笑了一声，对白舒乐最好的帮助不是别的，就是别再和他说这些话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白舒乐没当上执行总裁就是失败，而白舒乐本人就必须得对此感到不甘心和难过呢？他从被白博赶下岗的那天起，只有他自己知道，涌上心间的第一感觉不是不甘、更不是难过，而是轻松，他也没有觉得不甘心，甚至觉得这决定在他的意料之中，他自知能力不足、难以胜任，所以愿意让贤给优秀的闻雀。
他的那群朋友，有像王岳一般嘲讽于他的，也多的是像沈望然一样，自以为站在高处，对他散发同情的。
白舒乐这几个月里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原本还想去骑骑马吹吹风消解一下最近被迫上班的郁闷，但被沈望然这么一念叨，白舒乐想到到了马场之后，指不定还有多少人要跑过来和他说话，就一阵心烦。
突然之间就有些后悔了。
白舒乐抓了抓头发，转头问沈望然：“喂，我可以不去了吗？”
沈望然脸上闪过茫然的神色，明明是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在此刻却显得有些呆了。
他不解地开口：“啊？怎么突然就不想去了？”
白舒乐哼哼笑了两声，听起来很是俏皮，“我呀，突然想起来，昨天好像有部电影还没看完，想补回来。”
沈望然叹了口气，白舒乐还是这么任性，说不去就不去了，理由也常常让人瞋目结舌。
经过昨日和今日的试探，沈望然有些摸清了白舒乐的态度，许是不太喜欢人提及他被换下来的事情。
沈望然沉吟了一会儿，弥补地说道：“好，我们不去马场了，我带你去看你昨日没看完的电影怎么样？”
白舒乐奇怪沈望然的举动，反问道：“马场上不还有其他人吗？你就这么不去了？”
“差我一个也没事。”沈望然笑着说。
“……”
既然对方要求作陪，白舒乐也懒得拒绝，看着电影不能说话，想必沈望然也不会再对着他说些有的没的了。
“好。”白舒乐答应道。
白舒乐的理由虽然离谱，但他确实昨日看的电影还没看完，因为他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他昨日看的是一部无聊的文艺电影。
白舒乐捧着爆米花看着巨大的电影屏幕，电影里的主人公说着感动人的台词，而白舒乐则不自觉地又开始昏昏欲睡，脑袋也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直到脑袋支撑不住往下倒的时候，白舒乐才忽地醒过来。
彼时手机震动了一下，白舒乐捞起手机一看，闻雀给他发了条消息。
闻雀：今天来公司一趟。
白舒乐彻底清醒了，他看着这一条消息，犹豫了没几秒，就打算装作没看见。
白舒乐把手机收起来，装作一副认真的模样看着那部他其实并不喜欢的文艺片。
对，他在电影院认真地看着电影，所以才没看见消息，而他不是不想去公司。
可能是因为太久都没有回复，闻雀直接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手机嘟嘟地震动着惹人不快。
沈望然似乎也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动静，扭头问：“怎么了舒乐，有人联系你吗？”
白舒乐默默地掐断闻雀的来电，佯作淡定地说：“没有，是推销。”
沈望然其实看到了显示屏幕上的名字，却仍假装不知道地笑了笑，随后又看向电影屏幕。
白舒乐则点开和闻雀的微信界面，不怕死地发送了一句：
不来。
然后立刻将手机关机，直接屏蔽掉了所有消息。
电影看完之后，沈望然说要请白舒乐吃一顿饭。
白舒乐拒绝了，沈望然也没有勉强，但坚持要送他回家。
坐着沈望然的车回到小区，白舒乐就与沈望然道了别。
白舒乐手揣着口袋，一边乘着电梯，一边想着被他无视掉消息的顶头boss，心间有些凉凉。
白舒乐觉得自己得趁着闻雀找白博告他状之前，先去找白博撒个娇才行。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白舒乐看见倚在自己家门口的人，身子不由一僵。
闻雀听到电梯的声音就看向了从电梯里出来的白舒乐，他没有动作，颀长的身形站在白舒乐门前，给人以一种不可直视的压迫感。
闻雀看着白舒乐一步一步地走过来，表情有些冷峻：“为什么不来公司？”
白舒乐嘴硬道：“今天周末，我为什么要去公司，我就不去。”
闻雀被白舒乐说的话堵住，只好问道：“不喜欢加班？”
这不是废话吗？有谁会喜欢加班。
“不喜欢。”
“那你惨了，你今后经常会有加班。”
“……”
什么呀，白舒乐睁圆眼睛，抬头看向闻雀表情平淡的脸，从中嗅到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我今天叫你去公司不是让你加班。”
“那是去做什么？”
闻雀嘴唇微抿，说道：“带你去看你的父亲。”
“你许久不曾回去了，他很想你。”
闻雀今日在公司处理文件的时候收到白博发来的消息，今日是休息日，便想着叫白舒乐来公司一趟，带他去白家，顺便还能让白舒乐在白博面前做个工作的总结汇报。
白舒乐瞥开眼神，说：“……也没有很久吧。”
而且，他也不想和闻雀一起去见白博，指不定闻雀会在白博面前说他什么坏话。
“你手机不开机，我只好在你家门口等你，今天也不早了，你先休息吧。”闻雀说着，从他身边离开，最后还补充了一句，“明天周一，记得上班。”
“好好好。”
白舒乐敷衍地答应完，打开公寓的门进屋。
白舒乐将手机开机，发现闻雀后面又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除此之外，还有白博的电话。
白舒乐略过闻雀的未接，拨打了白博的手机号码。
“喂。”对面沉稳有力的声音传来。
“喂，爸。”
白博“哼”了一声，声音透过电磁也能听出其中的气急败坏：“你还知道给你老子打电话！”
白舒乐理亏地摸了摸鼻子，嬉皮笑脸地说：“你是我爸爸，我不给你打电话，我给谁打电话呀？难不成给闻雀吗？”
“我看你给他打得都比给我要打得勤！”
白舒乐瞬间苦脸，说：“爸你开什么玩笑，你知道闻雀那家伙在公司里有多欺负我吗？你还帮着他，要冻我银行卡，太过分了。”
白博声音变小，没了原先的气势：“嗨！爸还能不想着你好吗……”
白舒乐来了劲，在电话里可劲地吐槽闻雀，就和他大学时期一样，闻雀教他功课时，白舒乐一有不顺心的，就要和白博说，白博则时不时地帮闻雀说好话，将白舒乐给气的不行。
白舒乐没有母亲，自从生下来就没有见到过和母亲相关的东西，家里的佣人似乎也对此讳莫如深，白博没有再娶过，对白舒乐则是顶级的宠爱，娇养着养大成人，对待白舒乐，白博几乎没有拒绝过他的要求，唯独让闻雀辅导他这件事，白博没有让步过。
和白博吐槽完闻雀，白舒乐心里忽地畅快，心情好起来。
第二日白舒乐难得没有迟到，惹得秘书办里的许多员工都对此表示惊讶。
为了防止再被闻雀找去办公室，白舒乐对工作罕见地上心起来，虽然做的很慢，但是遇到不懂的会选择去问卓思。
卓思做事很是细心妥帖，经常很快就能发现白舒乐的错处并立马指出来，这让白舒乐少走了很多弯路。
但卓思再细心，也难逃闻雀火辣狠毒的眼睛，闻雀总能发现白舒乐那小的不能再小的错误，然后让他进办公室。
白舒乐和以前一样耷拉着脸听完闻雀说的指导之后，就要出去。
忽而传来带着些温度的话语：
“做的不错。”
仿若一颗小的不能再小的石子砸进水中，只泛起轻微的、难以让人察觉的波纹。
白舒乐只愣了一秒，就脚步自然地朝外走去。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但水底多了一块小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