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青玉取回了惊鸿要的琴弦,递给她,高兴的说道,“小姐,那店主看是我去取琴弦,还问小姐怎么没去,又说昨日有小姐帮忙,他做成了一笔大生意,赚了不少钱,所以给咱们打了个折,少收了我五两银子呢!”
惊鸿道,“是吗,看来那月苍阁老板还挺会做事,生意人嘛,到底圆滑,看来下次还是可以去和他家做生意的!”
青玉顿时丧了脸,“啊,您还要去啊,他家东西挺贵的”惹得惊鸿哈哈大笑起来!
晚间闲暇,她拆掉“浅心”的旧弦,用软布将琴细细擦了,拿出新买的冰丝弦小心换上,一边不断拨动琴弦调试音色,费了些力气终于装好,惊鸿信手谈了一首古曲《阳关三叠》,琴音绵绵,入人心扉,兴致所致,惊鸿随着自己的琴音,浅吟低唱起来,“渭城朝雨邑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摩诘居士的《渭城曲》,伴着《阳关三叠》,娓娓道来,清越的声音,透过开着的雕花窗,随着夜风越飘越远!
小云雀都听得呆了,喃喃说道,“真好听!”
青玉递上一杯茶,笑嘻嘻的开口,“小姐好些年没这兴致了,外人只知道您琴弹得好,要我说,您这歌才好!”
惊鸿道,“比起晴姐姐差远了,不过是兴致所致,嗯,这月苍阁的冰丝弦果然不错,比我之前用的成色还好些,看来这贵有贵的道理!”
青玉撇撇嘴,心道钱都花了,您高兴就好!
惊鸿却起了心事,自打她到了江州,便托人给张晴带过一封信,告知境况和所在,只盼互通音信,却迟迟没有收到来信,晴姐姐身事坎坷,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思及至此,便提笔又写了一封信,吩咐青玉明日务必寄出去!
顾柏青难得陪家人吃晚饭,席间与二弟多喝了几杯,江州有名的陈酿千日醉,后劲大了些,顾柏峰酒量差,早已红了脖子,太夫人年纪大了,时间久了没精神,看二子喝的有些多,便让大家都散了去!
顾柏青兄弟二人在园中散步,一来说些朝中时局,外头的闲事,二来也乘着夜风醒醒酒!顾柏峰提到,“大哥,我听说朝廷派宁王去辽东剿寇了!哼,如今天子不过仗着外家的权势,要论声望功绩,哪里比得上宁王!”
顾柏青负手沉声道,“慎言!如今宁王遭朝廷猜忌,已经是寸步为艰,莫要被有心之人听去,再给王爷添乱!”
顾柏峰这才酒醒了几分,恭谨道,“是,我晓得了!”看着大哥严肃的面容,他心里叹了一息,宁王遭猜忌,大哥这些跟随宁王的手下明升暗降,看来心中也是郁郁!
此时,夜风中琴声伴着隐隐歌声,远远传来,兄弟二人驻足聆听,声音如潺潺流水,动人心扉!一曲尽歇,让人意犹未尽!
顾柏峰突然出声,“这是府里的莫先生吧,只听说极有才艺,听这琴声歌曲,果然不错!不过我还从未见过这莫先生,也不知是否也如这琴音一般,让人如沐春风!听说莫先生至今没有婚嫁,也不知适合缘由,可惜了!”
顾柏青看着弟弟纨绔子弟一般的神情,不由皱紧眉头,“怎可随意议论女子,咱们府上一向尊师重道,即便是女先生,也不能如此轻浮对待!我看你是该回去好好读读书了。”说完甩袖离去!
顾柏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是说错了什么吗!"
九月初九这一天,是顾芙母亲的忌日,以往顾柏青不在家,顾芙又小,所以没怎么正式祭拜过,顾柏青此人虽冷情,可到底夫妻一场,未免寒了亡人之心,便准备亲自去坟上祭拜!
等一早顾柏青换了一身素色衣衫,走出房门时,却发现女儿早已等在门口,他疑惑的问道,“芙儿是有事?”
顾芙道,“爹爹是要去给娘亲扫墓吗?我听道祖母身边的成妈妈说话了,芙儿也想去给娘亲上柱香,爹爹带芙儿一起去吧!”
顾柏青看着同样一身月白襦裙的女儿,心中叹息了一下,“那就走吧!”说着拉起女儿的小手往外走去,他本来是要骑马的,此时便吩咐备车!到了门口,将孩子一把抱起来塞进车里,顾柏青也低头坐了进去,随行的只有明心,带着香烛等物品!顾芙却在父亲抱她时紧张了一瞬,随即又红了眼眶
柳氏是顾柏青第二任夫人,河东柳家嫡出小姐,自婚后夫妻二人聚少离多,也是红颜薄命!如今顾柏青已经不大记得清她的样貌了!
顾柏青在柳氏坟前上了三炷香,又让顾芙磕了头,看着打理的干干净净的坟茔,只觉心中悲凉!母亲一再劝说他娶妻,只是母亲不知他如今早已经淡了心思,再说如今坊间流传他克妻,说的多了自己也有些信了,好人家的女儿,哪个肯心甘情愿的嫁给她,即便有,也多是看重顾家的门庭罢了,何苦呢!这话他倒是没有说过,是免得老人家伤心难过,随缘吧
回到顾府,东侧门停着辆马车,顾柏青并未留意,这时门房来报,“大爷,有位成先生一早来拜访您,在偏厅等了许久了!”顾柏青听说后很是惊讶,成先生怎么会来!他吩咐人将女儿送回去,大步往前院走去!成渊先生宁王账下出谋划策之人,很是得军中那些大老粗敬重,忽然前来,必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偏厅等着的人听到脚步声,放下茶杯抬头看到顾柏青进来,忙起身拱手,“简之,别来无恙否?”
顾柏青看着眼前儒雅文士,虽头发半白,却是睿智之人!他连忙几步上前扶住,开口问道,“先生不是在宁王跟前,怎会来此,可是宁王有什么事?”
成先生摆摆手,二人落座后才叹了口气,“林进出事了!”
顾柏青闻言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
成先生这才一一道来!这林进原是宁王身边亲卫,立功后封了副将,此次新帝登基,不但将顾柏青这些武将调离,更是把林进调入进京,据说此次是被御史参了一本,说他大不敬,更是在其家中搜出几封书信,言辞慷慨激昂,都是些为宁王不忿的,本来不至于获罪,顶多申斥一番就行了,可皇帝心胸狭隘,就是要杀一儆百,林进被判流袭两千里
顾柏青一拍桌子站起来,气愤道,“简直是明晃晃的陷害,王爷如今已经被派到辽东苦寒之地了,他们还不甘心,难道非要赶尽杀绝吗?”
“哎,王爷大义,不愿朝局动荡,为此,把我们这些人都放出去,就是为了保全我们,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给你提个醒,一是要小心谨慎,二来也要做好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先生有何打算?”
“王爷不到逼不得已,是不会走那一步的,我如今虽然明面上已经离开宁王,但我还是准备悄悄回去,王爷身边不能没有人!”
顾柏青深鞠一躬,“先生大义!”
送走成先生,顾柏青一肚子心事,眉头紧皱,信步在园子里走着,没留意前方一妙龄女正堵在他的必经之路上,那女子见顾柏青停了下来,便上前几步屈膝行礼,叫了一声,“姐夫!”
顾柏青这才仔细看了一眼,十七八岁的女子,样貌秀丽,娇滴滴的,瞧着有几分眼熟,却并不认识,他疑惑的问道,“你是?”
之间女子僵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笑道,“姐夫不记得我了,我是柳如月,芙儿的小姨啊,那年你和姐姐新婚,我还在顾府小住过”
“原来是姨妹,几年不见,我都认不出了!岳父岳母可好?怎么没听说你要来?是来看芙儿的?她在他祖母处,我让人带你去!”
柳如月道,“我已经去过太夫人处了,是我母亲想念外孙女,想接芙儿去小住几日,怕府上不放心,特让如月亲自过来,我已经禀明太夫人了,想着姐夫在家,需待亲自跟姐夫说一声!”
顾柏青了然,“既然太夫人哪里说过了,你就接芙儿去吧,说起来回来这么久还未上门看望岳父岳母,是我的不是,劳烦姨妹转告一声,过几日我亲自登门拜会!”
柳如月道,“姐夫公务繁忙,不必惦记,过些日子我亲自送芙儿回来!”
顾柏青说了声不必,还有要事在身,抬腿就要走,柳如月在身后轻轻叫了一声,“姐夫!”
顾柏青疑惑,“还有事?”
柳如月不好意思的说道,“今日是姐姐忌日,我刚刚去祠堂去祭拜了姐姐,听说姐夫一早带着芙儿亲自去祭拜了?姐夫重情,想必姐姐九泉之下会很开心的!”
顾柏青面无表情道,“你姐姐是我的妻子,祭拜她是顾家应尽的事,不必多言!”
瞧着顾柏青的背影,柳如月顿时掉下了脸色,心中愤愤,揪了揪手中的帕子!一旁丫鬟看着她的脸色,斟酌的开口道,“小姐,我们该回去了,夫人还在家等着芙小姐呢!”
柳如月瞪了她一眼,甩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