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看见了,我又不瞎。”廖榕无法忽视明晃晃望过来的视线,不过她本来就是要等梅雁白从此路过见他春风得意的场景,可人宠辱不惊,丝毫没有完成无数考生终极梦想的高兴。
廖榕见梅雁白离的越来越近,就在二人能看清对方时,梅雁白抬首看着她,忽然嘴角露出轻笑,眼尾上挑。
“唔。”合着是没找到炫耀的人,说好的学霸非凡自信,早有预料呢?考上了不还是要跟朋友得意一番。廖榕也忍俊不禁,她试图抿嘴压住笑意,然而还是笑出声。
趁着梅雁白正走过,她在楼上与其他酒楼众人一样,将手伸出窗敬了状元一杯茶,众人则是一边向外喊着贺喜一边或是饮酒或是喝茶,街道两边一派喜乐喧闹。
梅雁白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丝毫不知廖榕在高兴中忘了手里并不是一杯香茗。
“哎姑娘——”
廖榕收回手便在文沉隐的惊呼中将茶一饮而尽,“”饮完之后便是沉默好一阵。
文沉隐挑着一边眉毛,“姑娘,好喝吗?”
她咽下茶,喝多了觉得也不是这么难以接受,回味甘甜,喉间并无苦味,想着廖榕挑着眉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姑娘,不至于吧,又不是您考上状元了,开心得喝苦味茶都不嫌弃了?”
“沉隐你要是考上状元了,我珠宝铺子送给你都行。”
廖榕坚定又强势地承诺,让文沉隐狠狠痛苦了一刻,因为他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即使知道姑娘言出必行,也没法完成这个任务。
“这个赏金沉隐赚不得,放过我。”文沉隐肉痛得好像失去了瞬间大富大贵的机会。
“那赏你个更好的机会,晚上和状元郎喝酒的机会要不要?”
“要!”
廖榕见他恢复精神,随口问:“乾九被你安置哪儿去了?”
“昏着,没醒,扛进来的时候让住在民安楼的白大夫瞧见了,还以为我去杀人,我说没有,还很不信任我,搭了脉说他中过毒,但是已解,只是似乎解毒过程中被折腾到了,目前后遗症状还未全好。”
“白大夫这趟回京真是没白回。”廖榕发出肯定的声音,自然都不用想白大夫诊脉时是何种嫌弃麻烦的神情,随即让文沉隐把乾九带过来。“要醒着的,不要浪费时间。”廖榕笑着补充,她对绑匪可没有什么好脾气。
廖榕边关上临街的窗户,隔绝因状元走过留下的热闹动静,一边与半死不活的男人说话:“你原来想用廖枫在书院养伤顺便日后要挟我,然后呢?”
乾九是被文沉隐揍醒的,他现在头痛欲裂,胸口也憋闷得很,只道:“然后当然是找你报仇。”
“找我报仇?不应当吧。”廖榕几乎要被气笑,她喝下药茶,忍下进嘴第一股苦味,皱着眉道:“我记得我与你有仇,但你与我怎么也说不上有仇吧。”
乾九依旧满脸大胡子,盯着廖榕时凶神恶煞,像长得像是一副要将眼前人扒皮抽筋一样狠恶,实际上却是有苦不好说。
那日梅雁白杀光他那些不靠谱的同伙,就将自己掩盖在角落里,官兵匆匆来匆匆去没有发现自己,而他很幸运的没被毒死醒过来了,就去找到甄家求医。
甄家诊治后道是奇毒,先是问清来由,提到梅雁白所说的话后他们说能治,条件是不能跟任何人说出谁向自己下毒、为何下毒等与之相关的事,为了活命他自然是得答应,即使是现在也得遵守承诺不打算说,只能憋在心里瞪着骗自己的廖榕。
“你欠我三千白银没还,当然是有仇!”找到廖枫实际是想找廖榕却找错了,正好在书院找到一个疗伤的地方安顿下来。
乾九理直气壮,他确实被廖榕和梅雁白联手蒙骗,廖榕他还只是想要点钱财。至于梅雁白,若是要让他看见梅雁白定是要杀之而后快,这个书生心思歹毒,连他也不得不佩服。
“你这人好不要脸,你将我们姑娘绑了去,姑娘机敏逃脱,现在你好不容易从官府手下逃脱,不知逃匿,还找我们讨上债了?”
“沉隐,与匪徒说这么多做什么?”廖榕轻飘飘看乾九一眼,眼神直让他背后发凉,然后勾起唇角随意道:“安平县的人还在找他,我们自己抓到了岂不是为官府省心省力,说不定沉隐你还能拿到一笔赏金,毕竟安平第一捕快与这位乾九老哥是老相识了。”
“你这人在下还真没跟廖枫说错。”
“我并不关心你与廖枫说了什么,她需要我解决你,我现在也需要解决你,所以结局自然是已经注定的。”
“廖枫和你一点都不像是亲戚。”
“这世间只要是单独的两个人,就不会相像。”
廖榕云淡风轻说话时却让乾九想到一个脸上有血迹却依旧从容的书生,他忽然道:“你和梅雁白就挺像。”
“多谢。”
“”廖榕这一毫不犹豫的道谢反倒将乾九整不会了。
“姑娘,乾九这是夸你聪明得像状元一样,容貌美丽如梅公子,他竟然会夸你?”
文沉隐这一番话把跟乾九打心理战的廖榕和快战败的乾九都整不会了。
“乾九,你看,这就是读书的重要性。”廖榕笑得僵硬,她让文沉隐把乾九扶起来,并周到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坦白道:“廖枫回来向我求助时说你身上有病。”
乾九顿时皱起眉,茶自然也不会喝,心道:原来是那小丫头趁自己休息跑出去找廖榕告状了。
“她偷偷跟我说,让我救你。”
乾九方才攥紧的拳头一僵,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阿枫身上所有的胆子都用在偷她祖父书房的古籍了,而所有的心思则是都用在了读书上,她是个好孩子,你承诺不要再去报复她,离开京城,我今日就放过你。”
廖榕并不是赶尽杀绝的人,主要还是因为乾九一进来她就让系统帮忙察看他的关键词,竟有“侠义之士”,说明他本质不坏,就是一张凶脸太吓人,书院的学生都要吓坏的。
“我不想离开京城。”沉默后,乾九却拒绝了。“当初接你这单生意,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我是个爱财之人,如果不是允诺在下有钱赚,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绑架人,但来了京城后发现这里还是有赚钱更多的机会,好多黑心人,比如你。”
“嘶。”廖榕被指名道姓说黑心,不禁睁大眼睛,“我黑心?谁跟你说的?”
“琴夫人,反正她说四处敛财,绑你不仅有钱,还是好事一桩。”
哎呦好一个侠义之士,搞半天劫富济贫劫到自己头上了。廖榕缓了缓复杂的心情,也不想跟这人解释什么,就道:“京城有钱人是多,风险也大,你图财,我也可以给你钱财,不如我雇你去做一件事,做得好到时候赏金千两都可以。”
系统,他合适吗?廖榕在心里问。
系统仔细识人分析,斟酌后道:“可以,合适。”
“可以,赚什么钱都是赚,反正也不能从你嘴里掏出那三千两银子了,前提是让我养伤。”
“没问题,药材管饱,得过几日出发。”廖榕解释道:“第一,把你自己打扮得能见人,干净整洁是最重要的,第二,你喜欢钱,到时候就让你算钱,到了祁州救济灾民时你就是我的第二账房先生,每笔收入支出都有清楚,你还得是抛头露面煮米施粥的人,第三,有礼地对待所有同行之人,不然你的性命可保不住。”
“没问题。”祁州水患乾九前阵子在甄家听说过,甄家在其他各地的大夫已经赶过去救人了。“这是京城贵人的意思?”
听到回应,廖榕知道自己在乾九心中印象已经是黑心商人一个,便道:“是的,顶天的贵人了。”
“你这活可以找许多人做吧。”
“嗯,是可以。”廖榕看了看文沉隐,心道这位可不行,但还是做出“他就行”的表情,“但你不是正好撞上来了吗?不用白不用。”
“”乾九再次沉默,胸口还是发闷,他确信自己这是被气的,赌气一般拿起茶盏就喝。
“呕——”
好苦的茶,乾九震惊地看向若无其事一杯又一杯喝这玩意的廖榕,不愧是年纪轻轻就能积累这么多财富的人,这么能吃苦。
廖榕无形中装了一波,殊不知她现在心里疯狂大笑,给乾九倒茶就是在等这个画面。
廖枫和文直小心翼翼窝在书院附近人不多的小巷,当看见状元游街队伍时,她感叹:“为首的便是梅雁白梅公子?这届状元郎竟长得这般好看。”
“怎么,我们廖小姐动心了?让景国公他老人家帮你榜下捉婿捉住这个貌美状元郎不就好了。”文直虽开着玩笑,但他看向梅雁白时满是欣喜羡慕,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进士及第,成为国之栋梁。现在还是差太多,比不得如梅状元年轻有为。
廖枫不是开玩笑的性子,但她听后也只觉好笑,“榜下捉婿一事祖父不喜,他担心寒门子弟家中已有妻子,又或是有心术不正之人想趁此机会与官员们攀上关系,他从不参与。”
“这么听着,你还有点遗憾?”
“不准再拿我调笑了,我要自己考中的!到时可别你站在街旁看我威风凛凛骑马游街。”
“啊呀,你可真会戳我心窝子,知道我没你成绩好就这样挖苦我。”
文直与廖枫说笑打闹着回到书院,心中都将今日所见刻在心里,读书人没有一个不梦想有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