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归顺
食堂弥漫着恶心的内脏味，犯人们集体抗议，要求明日早餐更换成鸡蛋。
狱检不为所动，敲打几名刺头后抗议流产，犯人们被拉到一间放满法律典籍的房间，围坐在桌子旁抄写盎撒王国各门法律。
徐圳端坐，握着根鹅毛笔蘸着墨水对照册子书写。
不知道监狱抽什么风，如今科技发展迅速，中性笔、圆珠笔款式层出不穷，用钢笔也行，犯不着复古用老掉牙的羽毛笔，书写速度慢，且容易打翻墨水。
要说有何益处，大概是锻炼个人耐性和手臂的稳定性，想必监狱也持这种想法。
多恩坐在里面，其腿上有伤，是狱检打的，他揉了揉小腿，忍着剧痛抄写。
多恩的母语是盎撒语，换在以前他比徐圳、丹阿这些外国人书写速度要快许多，可今天被打了一顿后，他的书写速度变慢，字体也扭扭歪歪，着实难看。
时间分分秒秒逼近，徐圳已抄写完三本小册子，第四本即将抄完，不过他故意放慢速度拖延，时刻关注着多恩和那位想出风头的西亚人。
犯人们陆陆续续上交手稿，同时将笔墨放在一旁，仅剩徐圳、多恩和那名阿撒人还在写。
徐圳在心里数着时间，没剩多少了，他加快速度写完后面的内容，随后假装书写磨洋工。
……
徐圳汗珠如雨下，时间快到了，心想多恩那小子怎么还没写完，延迟交稿要受罚的。
终于，多恩放下羽毛笔，大口吐气吹干墨水，然后左手拿着笔墨，右手拿着叠好的手稿，与那名西亚人一前一后走过来。
徐圳趁势而起，走在两人后面，赶忙翻阅桌手稿，并交出自己的手稿。
返回时，徐圳朝多恩迎面走去，故意露出狰狞的笑容看着下面。多恩见徐圳神色恐怖，目光紧盯自己臀部，如临大敌，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多恩的腿在食堂被狱检打伤，如今又被徐圳吓得失魂落魄，双手抖个不停，手上的墨汁如翻江倒海的洪水，几乎要溢出墨碗。
二人迎面相接，徐圳右脚成心绊住多恩小脚，后者一个不稳扑向前方，手中的墨汁不偏不倚正好洒在犯人们的手稿上。
监狱采用的稿纸是最便宜的那种，纸质粗糙，纸张极薄，墨水很快浸透稿纸，多恩惊恐万状，心道：“完了！”
尽管狱检第一时间抢救，还是有20几份稿纸或被浸染的字迹模糊不清，或被弄脏某处，总之都算不上完美。
走在多恩后面那名西亚人暗自庆幸，幸好他听从徐圳指令走在多恩后面，这才幸免于难。
此刻，最绝望的莫过于多恩，20几双眼睛寒光四射，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经点查，共有五份手稿干净整洁，不留一丝墨汁，其中包括徐圳那份，算上多恩和西亚人那份，共有7份，其他人则挨了一棍后重新抄写。
辛辛苦苦抄写一个上午，被多恩一碗墨汁耗费掉心血，平白无故挨打，重新抄写的犯人怒火中烧，憋着口气默默抄写。
整个监狱，狱检挺直身体站好，犯人们默不作声，奋笔抄写，留下笔与纸摩擦的沙沙声，期间犯人们余光不时扫向多恩，愤恨、怨责、憋屈……
看着这架势，徐圳不禁为多恩捏把汗，今天晚上他恐怕是要交代在盥洗室了。
多恩一脸怨恨的看着徐圳，就是因为这小子暗中使坏，他才成为众矢之的，想到犯人们看自己的眼神，多恩下定决心豁出去，欲告发徐圳。
“狱检，刚刚绊……”
多恩话没说完，两名狱检捂住他的嘴捶打其后背，多恩只觉后背拳头如暴风骤雨打来，早上吃进去的白粥哇的一口吐在对面那名白人身上，多恩两眼一黑，他彻底完了。
为了不让事情闹大，徐圳方才翻阅手稿时特意将白人老大、黑人帮两兄弟、小林三郎和自己的放在最下面，好巧不巧，被多恩吐一身的人正是白人老大。
这下，多恩真的死定了。
到晚上，犯人们终于抄完册子，狱检收回所有手稿，决定抽五个人进行表扬。
小林三郎写得字母扭扭歪歪，徐圳又存心将字写得鸡飞凤舞，最后得到表扬的是白人老大、黑人帮两兄弟、多恩和那名阿撒人。
当着25名狱友的面被当场拍掌鼓励，阿撒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监狱方面还允诺会对适当对他们进行减刑，这名西阿撒人感觉爽到极点。
工作做完，犯人们涌向食堂，中午饭没吃，大家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监狱方面也考虑到这点，每个人的饭菜量增加了一倍。
多恩迅速吃完，跑去向狱检申请独立牢房，被无情驳回。
回到牢房，多恩假装身体不舒服，不愿迈进盥洗室。
狱检叫来狱医检查，看出多恩在装病，随即表示后面的事不会多管，犯人们高兴不已，这意味着监狱没有保多恩的意思。
该说是多恩命好，狱检抽点犯人洗漱时，挑的主要是小林三郎这种战力不高的人，而像比鲁、莱科、乃至白人帮老大这种心狠手辣之辈，则被安排在第二批和第三批。
尽管这样，多恩进去不久后监狱传来打斗声，以及多恩撕心裂肺，凄凉悲鸣的惨叫声……
狱检守在门外，等多恩发出三声惨叫时进去，随后拖着全身是血，头皮东秃一块、西秃一块，奄奄一息的多恩走出牢房，径直奔向医护室。
路过徐圳时，半死不活的多恩突然变得龙精虎猛，对着栅栏里的徐圳大肆咆哮，声嘶力竭的喊着：“是他陷害我的，是他陷害我的……”
狱检不管不顾，对着不听使唤的多恩哐哐几棍，多恩遂不省人事，但口中仍无力的喊着：“是他陷害我的，是他陷害我的……”
多恩走后，监狱肃然无声，犯人们齐刷刷看向徐圳，气氛顿时变得诡异……
良久，一群浑身湿透的犯人哈哈大笑、提着裤子冲出来，他们刚才非常尽兴。
栅栏里犯人们的目光随即转到这帮人身上，后者立马闭口结舌，恰似老鼠见了猫缩头缩脑，唯唯诺诺。
第二批人里有徐圳，当它迈进盥洗室，血腥味直冲鼻梁，朦胧中有股臭味。
细看之下，地上躺着个带血的水龙头，和一张猩红的卫生巾。刚刚发生了什么，正常男人都知道。
损坏的水龙头已被犯人用东西缠住，徐圳稳步站着洗漱，以防白人那边有所动作。
直到洗漱完毕出来，白人那边各行其事，没人找徐圳的麻烦，仿佛这件事就没发生过，而徐圳也暂时放弃找比鲁的麻烦。
进入栅栏，小林三郎第一时间迎上来，拉着徐圳到角落里娓娓而谈多恩刚才的狼狈样，谈笑间比手画脚，有种大仇得报的样子。
“怎么了，一副很失落的感觉。”
丹阿命人将洋洋得意的小林三郎架到一边，询问徐圳的状态。
徐圳听声音是丹阿，没有抬头，喃喃低语：“人压抑久了，比毒蛇猛兽还可怕。”
丹阿清楚话里的意思，方才和多恩进入盥洗室的人，实力非常普通，以前常常被多恩欺负，巧逢今日有此机会，他们自然会加倍从多恩身上报复回来。
丹阿回想刚刚众人如狼般的吼叫，对比多恩绵羊般的哀求，可想而知这帮人的手段有多残忍。
“监狱就是这样，欺人者人恒欺之，此前多恩胡作非为，有此下场不意外，跟你没有任何牵连。即便不出今天这事，多恩早晚会栽在别人手里。”
徐圳沉默，丹阿误解了他的意思，无论是在比鲁做俯卧撑时暗算人，还是多恩所谓的陷害他，徐圳不曾后悔。
监狱不谈人性，只论拳头大小。
徐圳思考的是，弱者被压抑的太久后，一朝翻身便会异常残暴、嗜血嗜杀，就像小林三郎，徐圳没出手保他之前，此人在监狱畏首畏尾，一朝得志便小人本性尽显。
故而，徐圳在考虑怎样驾驭“弱者心理”，免得自己将来遭此毒手。
徐圳沉默寡言的样子，让丹阿有劲没处使，他转移话题道：“有一说一我挺佩服你的，果断狠辣，随随便便就收拢了两条人心，连默哈德也主动提出要见你。”
听到默哈德的名字，徐圳当即抬头问道：“默哈德，他找我有什么事？快快说来。”
丹阿微微一笑，果然，只要一提到正事，徐圳便会变得生龙活虎，缓缓说道：“默哈德找你，自然是讨论有关推你做阿撒帮老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