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7
米开朗看了他一眼，乖乖地走到了张源身边，接过他手里的单子，一张张的算，她十分不自在，视线不停地飘向金灿，又在人群里来回飘，感觉所有人的视线都粘在她身上，炙热难挡。
她不动生色地转了个方向，背了过去。
片刻。
“都对？”金灿盯着她问。
她转过身，撇了他一眼，声如蚊蚋：“都对。”
金灿视线移向张源，闭着眼，甩了甩手。
他黑着脸，周身气压低至冰点，没有人敢靠近，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米开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盯到张源跟那群人算完，他手一挥，带着张源阔步离开了青禾。
他吃了一肚子瘪，看着那女人头疼，一秒钟也待不下去。
留下一群一头雾水的人。
“就这么走了？”
“不是来收青禾的么，这是不收了？”
“这是什么好事？”
青禾几人看着金灿的背影，禁不住诧异感叹。
只有米开朗微眯着眼睛，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五味杂陈，如果她没猜错，那男人现在只是懒得理她，该收青禾的时候他自然会来。
米开朗收回视线，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都去工作吧。”然后耷拉着肩膀转身回办公室。
“那个，馆长，”罗熙叫住她，两人四目相对，罗熙一脸为难，欲言又止。
米开朗笑笑，点点头说：“我知道的，放心。”说完就转身走了。
她回到办公室就坐在办公椅上，看着窗外陷入深思。
她又没让他帮着还钱，她去卖点奢侈品，多少也能把那些钱还掉，现在她不仅欠他的债，还多了笔人情债，着实有些无语。
米开朗扯了扯嘴角，烦躁地闭上眼睛，刚一闭眼惊恐睁开，难以置信地盯着桌面。
要命，脑子里全那男人握着她的手，还有那一抹笑的画面。
太恐怖了。
米开朗摆了摆头，把那些晦气的画面甩出脑袋，刚缓了口气，搁在一边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偏头看了眼，没动，就那么盯着，像似没从刚才的恐惧里出来。直到电话铃声停止，她又转头望着窗外，心里琢磨接下来怎么办，正想着，手机又响了起来。
她不耐烦地向过去，“啧”了声，迟疑了一秒，拿起来划开了接听键。
她还没开口，对面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请问是michel博士吗”
michel博士几乎没人这么叫她。
米开朗把手机移开，看了眼屏幕，蓦然想起导师的邮件，意识到对方应该是项目方，赶紧又放回耳边，回道：“我是。”
“您好，尤金教授让我们联系您，我是au集团总裁助理张源。”对面又不紧不慢，礼貌谦逊。
“嗯，导师他……”米开朗说一半忽然卡住，倏然睁大眼睛。
au集团是那个au集团？天底没有这么巧的事吧？
她坐直身子，捏紧手机，赶紧问：“au集团，总裁是金灿的那个么”
电话那边明显愣了下，滞了好几秒，才缓缓说：“嗯……是的。”
张淅并不知道米开朗心里的小算盘又拨了起来，一个念头升起，她邪魅一笑。
张源其实也没怀疑，虽然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喜欢他的女人依旧多到数不清，米开朗这么一问，他都懂，心里也在笑，心想，又是他老板的迷妹。
他浅浅一笑，问道：“您什么时候方便我们碰个面。”
“都方便的，你们总裁来吗”小苗头从心底升起，米开朗完全抑制不住雀跃，嘴角上扬。
“嗯”
张源一下没反应过来，愣了下，恍惚道：“他去……也不是不可以。”
“今天下午两点半，青禾咖啡馆，可以吗”米开朗语气轻快，趁热打铁。
“可以，我们会准时到。”
直到挂了电话，张源才反应过来，眉头一皱，自己这不刚从青禾回来？
“怎么说？”
金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旁边，看他一脸茫然，手里还握着电话听筒，敲了敲他的桌面。
“啊？”张源被回过神，猛地抬头，盯着金灿，连忙说：“说，说好了，下午两点半，在青禾咖啡馆。”
金灿眼底忽然闪过一抹不明意味，眉头蹙着，有点不爽道：“地方你选的？”
“michel选的，大概是个文艺青年，他还问你去不去呢。”张源说着，诡异地笑了下。
金灿看了他一眼，眉心蹙的更紧了，审视般地盯了他好一会，才点了点头，淡淡地“嗯”了声，抬脚就往前走，刚一动，又停下来，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老板！”
张源忽然站起来，叫住金灿。他憋着一肚子的疑问，在车上就想问了，碍于金灿一张黑脸，不敢问，现在老板好像缓和了些，他好奇的抓心挠肺。
金灿一脸你有事快说的神情。
“您为啥帮着还钱啊？不是说是要去收了青禾的么？”张源问的小心翼翼，眼神闪躲。
金灿看着他，脸色骤变，瞬间乌云挂顶，整个空间暗了下来，像暴风雨来临之前，还还等他开口，张源已经缩进了办公桌，装着按鼠标打键盘：“我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问。”
“你要是闲的慌就去店里端盘子。”
张源：……
金灿回到办公室，站在门口，透过落地窗，双眼沉沉地凝视着呆滞的张源。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不要面子的么。
以为他想帮她还？不是被架的下不来台，他也想甩手走人，三百多万呢，那可都是他辛辛苦苦赚来的钱啊，他到现在心都在滴血。
两千万没拿回来，又贴进去三百多万，这真是他金灿二十八年来的滑铁卢。
金灿胸闷，无语地闭了闭眼，转身回了办公桌。
下午金灿还是和张源一起去了青禾。
这个点咖啡馆里的人不算太多，两人一前一后，张源走在前面，一推门，就看到了坐在靠窗的米开朗。
他慌了下神，手上力气倏然一松，厚重地玻璃门朝他反弹过来，他下意识地往后退，后背就撞上正往前走的金灿，一脚踩在金灿的鞋上。
背后传来“嘶”的一声，接着是压着怒气的声音：“见鬼了？”
张源身子一抖，战战兢兢地转过身，去扶着金灿的胳膊：“老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激动了。”
金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甩开他的胳膊，一把推开门，往里走了进去。
张源跟在他身后，刚移一步，就看到金灿身子一顿，像点了穴一样，定了几秒，不用怀疑，老板也看到了那个女人。
金灿装着没看到米开朗，神态自若地走到中间的小圆桌旁，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张源跟着，刚伸手拉开椅子，就感到旁边一道目光直直地射过来，他抬头寻着视线，就看到米开朗正望着他们这一桌，嘴角噙着笑。
还笑的出来？张源愣了下，但面对友好的微笑，他也抬了下嘴角，笑了下。他一坐下，就凑到金灿身边，想说什么，还没开口，金灿胳膊一挥，张源就把话憋了回去。
“人呢？”金灿问。
张源看了眼手机，正好两点半，赶忙说：“我这就联系。”说着拨出了电话。
回铃音仅响了一声，对方就接了。
“欸，我们已经到了，你到哪里了？”张源也有点急，心想，不是说英国人最守时么，这人虽不是英国人，好歹也在英国读书，怎么一点好的都没学到。
对面传来轻柔又好听的声音：“我已经到了。”
“啊？青禾咖啡馆么？你在哪里？”张源站起来，四处张望，一转身，对上米开朗的视线，顿了下，又点了点头，扯了个笑，继续对着手机说：“没看到你呢。”
金灿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张源，听着他跟对方的对话，眉头越皱越深。他余光时不时就飘到靠窗的地方，余光里，那女人也正在接电话，好像心情还挺好的样子。
他偏过头，冷哼了声。
金灿低下头，着着桌脚，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等张源结束电话。然而电话还没挂，一道身影朝他们这桌走了过来。
来人应该是michel，金灿低头整理了下表情，扯了扯嘴角，向上起小小的弧度，一抬头，表情瞬间凝固。
怎么又是这女人？
金灿眉心几不可查地紧了下，这是又要说青禾的事？他刚要说他们有正事，让她先走，就听到米开朗说了句“到了”，然后拿着手机朝张源晃了晃，又看着他笑了下，再听到她说：“你好，我是michel。”
金灿：……
张源：……
金灿心里呵呵了两声，真他妈……
“你是michel？”张源看看自己被挂断的手机，看看金灿，又看看米开朗，睁大了眼睛，一脸错愕。
米开朗笑了下，淡淡道：“我是。”
张源傻眼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整个人愣在原地，他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已经一片凌乱，这是什么该死的缘分，真魔幻。
“我可以坐下吗？”米开朗看着两个发愣的男人。
“啊！你坐，你坐。”张源回神，拉开椅子，低头脑袋自言自语：“这也太巧的吧。”
“我也觉得。”米开朗看着他说道。
张源一愣，讪讪一笑，连忙说：“我去买咖啡，”说完，一溜烟就跑了。
现在只剩米开朗和金灿。两人相对而坐，相视无言，各怀心思。
米开朗看着金灿，她已经想好了，她要跟他做个交易。金灿看着米开朗，思忖着自己的项目还搞不搞的成。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融，碰撞，无形的火星四溅，空气火热。
直到张源端着盘子过来，两人才别开视线，看向别处。
张源把盘子放在桌上，视线从金灿飘向米开朗，又飘过来，觉得呼进的空气都是干巴巴的。他把咖啡放在两人面前，又往他们跟前推了推，然后捧着自己的咖啡，视线依旧在两人间梭巡。
为何有种不是来谈工作的感觉？
他心里正犯着嘀咕，金灿忽然开口了：“赶紧把项目情况跟michel博士说说，做不了就赶紧换人。”
？
张源捧着咖啡的手一紧，生怕对方拍桌子走人，他余光瞥向米开朗，却只见那人脊背远离椅背，坐的笔直，脸上挂着和煦和笑，他又偷偷觑了眼金灿，一副无所谓，懒洋洋的样子，他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他感觉有场大戏。
他看向米开朗，笑道：“真是太有缘了。”
话一落，一记刀眼飞了过来。他立马闭嘴，调转了话题：“是这样，我们和尤金教授合作成立了跨亚类的植物培育实验室，主要是开发我们自己的蔬果品牌。”
米开朗认真地听着，微微点头。
“这是项目材料，尤金暂时来不了，实验室不能耽误，所以他推荐暂时由你负责。”张源他一叠材料放到了她面前。
米开朗“嗯”了声，看着材料说：“明白。”
“行不行，赶紧说。”
“噗”
张源一口咖啡喷出来，错愕地看着金灿，心想，我知道老板你心疼那三百万，但也不必这么不给面子吧。
他看向米开朗，艰难地挤出一个笑，想解释什么，却见米开朗冲着他一笑，根本没翻材料，就说：“没问题。”
就听见旁边传来很轻的一声嗤笑。
张源一惊，生怕老板又扔出不好听的话，那项目都得黄了，他赶紧说：“好，好，明天下午一点半召开第一次会议，米馆长，不，michel你准备一下。”
米开朗“嗯”了声，又说：“不过，我还有几个疑问。”
张源笑道：“有什么不明白尽管问。”
“我可以只待半天吗？青禾这边离不开。”
张源看向金灿，见那人没反应，又看向米开朗点点头，表示她是暂时负责，只要保证项目进度就行。
米开朗道了谢，然后看向金灿，满脸堆笑。只是那笑在金灿看来十分诡异。
“你还要干什么？”
“跟金总商量个事。”
“免谈。”
“这项目我不做了。”
“不做拉倒。”
……
张源看着两人，咖啡差点掉在地上。
正午的咖啡馆忽然就陷入一片寂静，大片的金色碎光洒进来，刺眼。
“既然这样，那我走了，我会跟导师说明情况。”米开朗把材料推给张源，缓慢起身。
“诶！”张源猛然起身，叫住米开朗，冲着金灿挤眉弄眼。
米开朗侧着脑袋，勾唇一笑，转头，看向张源，笑的无辜，“嗯？”了声。这个项目，她导师可以说是领军人物，她就不信金灿能够放弃，当然也不排除她会赌错。
“好好说，好好说。”张源打起圆场。这项目他们花了不少心血，尤金也是好不容易答应合作，而且集团里的老人都盯着这个项目，等着看金灿好戏，哪里能就这么黄了。
他看向金灿，轻声唤道：“老板？”
金灿像在隐忍，闭了闭眼，睁眼，看向米开朗，漆黑的眸子在阳光下明亮清澈，眼神却晦暗不明。
“说。”
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米开朗收敛笑容，坐了下来，看着金灿，认真道：“一年，一年还钱。”
话落，又是一片寂静，只有四道视线在空中碰撞，一瞬不瞬地看盯着对方。
半晌，就在米开朗都快坚持不住时，金灿忽然开口，声音冷的可以淬出冰来。
“跟她拟个合同。”
米开朗愣了一秒，紧抿住唇，生怕自己笑崩。
金灿黑着脸，一秒钟都不想待下去，刚起身，又被叫住。
他皱眉看着她，然后就看到这女人眉眼舒展，接着听到她问：“这项目应该有工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