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失败
人与丧尸已经乱作了一团，就像一群蚂蚁在发疯般角斗，而许悠他们的视角，只是有心无力的旁观者，想去解救，却又怕也深陷其中。
在乌压压的人群里，有一个女的挣扎着，从人群里逃离了出来。
许悠认得，是给小孩子上录影课的，那个女老师。
她把自己手里的三十个孩子领进了教室，并把门反锁上，一抬头，窗边露出一个脑袋，当她惊疑不定的时候，那个脑袋，阴恻恻的笑了。
脑袋一头撞碎了玻璃，伸了进来，孩子们吓得尖叫。
女老师彷徨无计，便拿起脸盆，向脑袋砸了过去，脸盆两下砸扁了。
脑袋有点晕头转向，他一定是才被丧尸咬了，病毒刚刚发作，有一点意识，也想着找一个地方藏起来。
女老师鼓起勇气，正好教室中有几台电视机，有平板的，还有老式那种盒状机。
她先拿起了平板，又敲在丧尸的头上，屏幕裂了，丧尸一点事儿也没有。
连续三个平板电视，被砸坏了，丧尸还在挣扎，最后一台老式电视机太沉了，女老师用尽全力抱起来，丧尸身体已爬进来一大半，扭曲的脖子，快接触到地面。
电视机狠狠落了下来，把丧尸的头扣了进去，砰的一声，电极管爆了，丧尸不动了。
女老师把孩子们安顿好，她还有个妈妈，她要出去找。
她跑出去没多会儿，便遭遇了更大的群体事件，她听一个人说，丧尸是一场阴谋。那些上层的人，对他们早不耐烦了，正在进行一场清啊xi。
丧尸是他们抓的，也是他们放的。
说完那个人，就被一声冷枪打中，倒在了星火大厦台阶上。
她抬头看到常常出现在街头慰问的领导者，和蔼可亲的老者，正被士兵们保护起，撤向市政大厅，忽然想到“玩火烧身”这个词。
老领导只剩下了两个，中枪的那个，流血过多，行动不便，他的合作者撇开了他。
他用最后一口气，打开禁室，把丧尸放了出来。
女老师拼命的跑，什么也不看，当她进入了四人组的视线，已甩开暴乱的人群，跑向守兵这边，只有这边没有丧尸
四个人都在为她加油，只要跑过来，就等于安全了。
与此同时，守兵们也在大声喝止，怕她过来，他们看着街区都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人在杀丧尸，人也在杀人。
因为没有上层的指令，他们无法确定，谁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他们让女老师回去。
女老师肯定不想回去，回去就是死，她挥起手，边挥边喊，许悠都听的到，她喊的是: 我是某某老师，然后她继续奔向这边，不管他们放枪示警。
女老师已管不了这些，对她来说，现在，恐惧已经大于死亡。
看到她还跑，守兵终于开始射击，子弹噗噗噗打入了她的身体，血花飞溅，女老师像个鸭子一样，头先触在地上，两张撑地的手臂，就像翅膀。
“他们已经没救了。”郑玩气愤填膺。
人到了极端，其实都是一个模子，没有领导者，就会各自成群。
而后。这个群会越来越分散，越来越能算计，最后就成了散装的个体，什么信仰，什么道德观，已经不起作用了。
那些守兵，真的把人气个半死，要不你就跑，要不你就上去帮忙，你像个木瓜守在那里。
小妖骂道，实在是他们的位置太好了，两边是铁网连成的铁墙，他们守在中间，进可攻，退可守。
郑玩忽的蹿了出去，这个歌手，不唱歌的时候便是个愤青，他从不去想后果如何，在救人于危难之时，从来都是第一个上。
小妖来不及发牢骚，也跟了上去，陈西与许悠岂能弃他俩而不顾。
射来的流弹嗖嗖在耳边飞过，那些守兵被他的攻势有点搞懵了，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停顿了几秒钟。
这几秒钟争取到黄金般的时间。
陈西一个腾挪，赶到郑玩的前面，虽然很快，但这不是超能者的速度，他只是身手更敏捷的普通人。
一个士兵有点回过味来，持枪就要射击，还好许悠手里有把枪，虽然也是手枪，但点杀一个人够了，那个士兵中枪倒下。
许悠目光如炬，连开了几枪，暂时将火力压了一下，但手枪只有七颗子弹，但这足以让陈西更接近防线。
“接刀。”许悠一声呼喝。
她把藏在长发里的小刀，甩向陈西，陈西看也未看，反手接住刀，像经过无数次配合。
陈西又是一个虎跃，翻过了沙袋，刀仞破空，刀尖攮进了一名士兵肩窝，面对概念上的自己人，他不是冷血杀手，能让他失去行动力便不想夺命。
士兵们可不是这个想法，他们是招招致命，距离太近，枪击已来不及，便展开白仞战。
这些人都是在刀口舔过血的，哪一个都是下手决绝，陈西放倒了两个，但士兵的轮换也是极快，倒下的两个人空缺又有手持匕首的士兵补上。
后面的人已准备射击。
郑玩这时也到了，他第一个想法，就是:去拾枪。
那被放倒士兵的枪摆在沙袋上，郑玩一把掏了过来，仰身就是一阵扫射。
距离太近，都不用瞄准，一梭子子弹打完，守兵已倒了七七八八。
他们也是可悲的，本可以去拯救，作为军人的准则。但不幸的是，他们选择另一种固闭自封的方式。
还有更不幸的，有的士兵慌乱中靠在了隔离网上，那些外面的丧尸正看得起劲，看他们靠自己这么近，一伸手就拽住了他们。
爪子这次总算能挠到人体了，臭哄哄的大嘴虽然使不上劲，但制造恐慌还是很给力的。
而且……
有些丧尸是喜欢吸吮手指的。
被抓的人哀嚎着挣脱，丧尸的指甲很久没修了，都卷边了，挣脱的手臂很容易被带出一块皮肉下来。
用不了多久，那些被抓的士兵就会呈现另一种状态，眼白毕露，嘴流涎水，与人类宣告势不两立。
不再区分敌我，它们开始上手了，与外面的丧尸要里应外合，它们嗷嗷叫着，向着曾经的战友，抱着脖子就开始啃，来渲泄它们压抑一生的人性约束。
终于可以怼谁咬谁了，第一时间就是冲向平时看着最不顺眼的那位。
场面的混乱瞬间升级，这边已控制不住，守兵们自頋不及，而从街区涌过来的人流，正在推搡与混战中渐渐面目全非。
开始士兵们还想管束企图趁机打啊砸啊抢的投机者，他们的枪口只是对着这些人，但随着丧尸的加入，已不分不清哪些是人哪些是丧尸。
他们只好，看到穷凶极恶的样子就开枪。
但子弹远不及丧尸咬人的速度。
在十几年前，那时还是幸福家园，有个销售名词: 分裂式营销，一个变两个，两个变四个，而当十个变二十个的时候，客户就会呈几何式暴涨。
当年发明这条公式的人真是天才，他一定是从丧纪元穿越回去的。
那些奔跑的远看还是人群大军，到了近前，全是张牙舞爪的丧尸。而没变成丧尸的，早就崩溃了，已管不了别人，各自逃命要紧。
还在阵地上的活人看得目瞪口呆，这才一天功夫，被称为丧尸纪元生存范本的第四区便土崩瓦解了，活人就像荒野中的羊群，恍惚间已成人类的前生。
而他们逃命的姿势，像极了待宰的羊群。
一边被杀一边数着，还剩下几个，当数到某一个的时候，便心悸一下，四周又张望一番，又继续数，直到全都倒下。
而领导他们的人呢，领导挂了，而这一切究竟是不是有人做一场局，有待商榷。
陈西和郑玩打头，许悠断后，小妖在中间。现在手里都有枪了，枪枪爆头，被爆头还不知躲避的肯定是丧尸，能躲的都是人。
他们冲向高速前面，那里还没有丧尸涉足，记得来时是坐着卡车来的，卡车还停在那里。
隔离带外面的丧尸看到里面这么热闹，全无聚了过来，从来没有这么多的丧尸，它们这次算聚齐了，攒足了劲儿，向着隔离网轮流挤压着。
铁丝网开始摇晃，里面的初始丧尸也开始往里面挤，晃得更厉害了。
“快跑！”许悠堆了一下正在发呆的郑玩。
“那边还有个人。”郑玩指着说。
“不关你事。”
“已经救不了了。”
许悠说着，那个人已被丧尸按倒了，许悠举枪射爆了几只丧尸的头，便头也不回地往卡车方向奔跑。
咔咔，隔离网的框架发出断裂的声息，一只丧尸拽住了网格，又有别的丧尸拽住了它的脚脖子，隔离网前倾着，外面的丧尸从外面往里拥。
这不是智能，这是本能，有时候本能可比智能有用多了。
轰！隔离带终于倒塌了，在坚守了六年后，人类的标杆终于在丧尸手里折了。
四人组这时已在车上，郑玩发动了汽车，他们同时想到年前在江州所经历的，小妖暗暗祈祷: 大卡车，千万不能像上次那样熄火啊。
第四区连接围河市的大门已被锁住，郑玩对还在惊惶失色的士兵喊道: “各自安生，逃命去吧。
大卡车这次很争气，原地来了个转向，但面对撕开的豁口时，郑玩迟疑了。
“快踩油门，加油啊！”小妖在一旁喊道。
“你看，那多的人。”郑玩嗫嚅道。
“那不是人，你傻啊。”小妖喊着。
照着郑玩踩油门的脚，就是一脚踩了下去。
郑玩疼得大叫着，卡车向着那一大片浮动的人面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