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水塘实验
他们被带出了树林，上了一辆军用越野。
此时，四周雾气轻薄，将能看清地表，车上的人都没有说话。
这些都是职业军人，强大的压力令他们沉默，在无法辨别是人是丧尸之前，他们不会多问。
而问题，只管交给解决问题的人。
沉默的气场，也令四个假扮丧尸的人，在忐忑与惊喜之间，心照不宣的选择闭嘴。
越野车在薄雾中驶了一个多小时，他们是沿着平原地带，往北而驰，太阳升起来，可以看清各自的脸了，气氛缓和了很多。
透过了车窗，好像重新又回到了当初，人类的世界，辎重多了起来，木桩拉成的铁丝网，这是防备丧尸踩过线的。
下车之后，他们四个人便被分开了，陈西看了一眼许悠，发现许悠也在看他。
目若星辰，陈西却觉得永远也看不到她的思想。
“我们是人，人懂吗？”传来小妖的声音。
一名军官模样的站在一边: “知道了，你们是人。”
陈西被带上了另一辆车，他没想反抗，他对一切都无所谓，回到人类的世界，但并没有那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车上有两名军人，但服装与以前的国家建制又不太一样。
他们不像才接触的那时沉默不语，双方开始交流，问了一些陈西个人的信息，还有近来的一些状况。
他们谈起了战争，丧尸的部队，他们告诉陈西，这是国家仅剩的一支部队建制，人数，大概三万人。
这已经是人类仅能拿出来的一支具有执行力的作战体系。
也许是因为在丧尸世界中被压制的太久了，也许是因为同为军人的亲近感，在聊到军队上面，陈西的话多了一些。
这是两名上校，当然，在正常时期，这两人只是中尉军衔，现在成了战时的上校。
陈西问了他们的名字，他们并不隐瞒，一个叫小封，一个叫李漠。
陈西说: 我叫陈西。
他们在一座战时帐篷前下了车，这些对陈西来说是很熟悉的场景。
在十多年前，类似同样的搭建，几乎一模一样，掀开帐篷，里面一张桌，后面一张椅子，背景一张山地图，现在换成全国平面图。
这张图，在病毒开始时是橙色，代表三级警戒，后来二级，桔红色，再后来升为一级，就是现在的深紫色。
现在，整张地图都成为了深紫色。
现在站在地图前的人，寻找还有没有白色区域，就是未曾感染病毒的地方。
后来他放弃了，在紫色的地形上，每到一个地方，他小心地圈上一个白点。
证明在丧尸的世界，他曾经来过。
这个人，领着自己的部队，从一个地方去往另一个地方。
他觉得也就那样了，每处景致，无尽相同，如此循环，干掉一批丧尸，他便前进，干不掉，便原路退回。
从新都市，他用了六年的时间，向前推进了几千公里，在这六年里，他一直在打胜仗。可是手下的人，却越来越小。
而失败的一方，却日益壮大。
这是人类史上最窝火的战争，胜利的一方，他们赢得每次战役，却输掉了整场战争。
陈西看到这个男人，地图下的侧影，个子并不高，略显瘦削，身着丧尸纪元的军服，他抬头看向陈西。
眼睛是郁结的。
而他的身边，还陪伴有一位女子，沉默无声，接近于军人的气质，二人如此相近，融合。
陈西认得那个女子。
许悠。
许悠，她是这个人的学生，或者称妹妹，两年前，作为这支队伍的特种侦察兵而进入丧尸腹地，一去便没有了消息。
她终于回来了，曾经的战友相继落难，死亡是战争的一部分。
她回到了这名军人的身边。
她也不是空手而归，她带回了四个人，包括自己在内，这是四个经过生死洗礼的四个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
但这些，她不会告诉陈西。
真正意义上来讲，她与陈西他们只是合作关系，但不是自己人。
是吧，陈西也这样问自己。
“你好，许悠女士。”
“你好，陈西先生。”
“我来给你们介绍。”许悠说道。
“不用了。”军人走上前，向陈西伸出右手，“我叫程植。”
他们的手握了一下，双方都感觉到，这是一双军人的手。
在坐下的同时，程植问陈西曾在部队的番号，第二次南越战争中，他们处于同一战线。
程植颇多感慨: “我们在一个战区，我们在右冀，你们在左冀，你们掩护过我们，我们也掩护过你们。”
“你是长官，我只是一名中尉“。陈西说道。
许悠一直站着，阳光很好，有雾的天气雾散之后通常都不会错。
账篷有透明革做的窗户，外面有人在搬运军需品，他们忙碌了一夜，马上就要开战了，先知的丧尸大军不出三日就要兵临城下。
风暴来临前，动物们都会潜伏下来，荒草被铲除，泥土被脚步踩平了，当然也会有尘土扬起，又落下来。
有沟壑的地方，士兵们用铁锹铺成通道，要给重型武器铺好道路，这里一切正常。
男人还在交谈，许悠走出了户外。
看向远处。
把手放在膝间，她坐在一张木椅上，看到不远处有一些小黄花，不知道已长了多久，有士兵正准备铲除，她过去采了几朵。
忽然想到在逃亡的路上，陈西送给她的兰花，陈西肯定早忘了，以后……
他们，可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在丧尸纪元开始不久，当最高层享受完蓝海之星盛宴之后，而变异，便是从最上层开始的。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会出现权利真空现象。
最开始陷落的是北方，但是整体的沦陷却是在南方，就全国目前来看，因为对国家机器的保护，北方还没有完全处于无-正-府-状态。
北方还有所谓的领导者，虽然也差不多名存实亡。
程植继续阐述目前社会的状态。
自然集团是一股无法阻止的力量，事实上这个以无限公司存在的商业帝国，在危机还未来临时，便已经有不可控制的趋势。
甚至在这场丧尸危机的背后有没有自然集团的影子，现在谈这些已为时已晚。
而自然集团一贯以利益来划分社会等级，在魏啸天眼里，没有不可牺牲的人，也没有不可挽救的人，这种无底线的求生之路，反而让他聚扰了一大批中坚力量。
因为人到了最后的求生阶段，许多底线是可以放弃的。
这也是为什么以正府为首的社会框架，却被以只为求生目的私人团队冲得七零八落的问题所在。
而且，程植看了陈西一眼。
继续说。
魏啸天最让人无法拒绝的底牌，就是手里的血清成果。至于这血清到底如何而得，这是一个无法深挖的秘密。
蓝海之星是由自然集团为主体而捕获的，在当时，私人已掌握进入太空的实力。
因为没有官僚机制的层面束缚，反而具有更灵活的创新，在危机发生前夜，魏啸天的火箭搭载能力已甩开官方一条街。
谈起魏啸天，程植应该对这个人非常了解。
而现在，他代表的就是国家的权益。
而魏啸天，就像策动叛乱的阴谋家。
陈西，是平民玩家。或者说，是无法选择的，沉默的大多数。
其中的一个。
北方还有一些人类的聚集区，还有人类依靠政府，但他们的生存空间已被丧尸压缩的所剩无几。
而整体资源也被自然集团步步蚕食。
这支军队说是三万人，实际剩下的只有一万，还是全国仅有的一支力量，是固守待援，还是以进为退。
程植说到一个水塘实验。
在一个水塘，水塘里的鱼，有胆子大的，也有胆子小的。
蠓虫每天落在水上，而胆大的鱼每天都会浮出水面，所以它们能很轻松得到食物，比湖底的鱼活得更自在。
但是，它们被捕获的机率也更大。
胆小的鱼趴在水底，吃些水草，撑不死也饿不死，但不会很健壮，所以。它们往往比胆大的鱼早早死亡
对于生存机率，基本都是对等的。
生存的准则像极了这个池塘。
但现在我们是……
程植哭笑了一下，水塘已经干涸，一些鱼必须要上岸，才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