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修士”
已经五月到了，天空却落下了寒露。
温度十度，这让每个人，在瑟瑟空气中还能认真思考。
春天是个启程的季节，透过玻璃，嗯，这林间木屋镶了简单的玻璃。
几只鸟落下来，然后又飞走。
这些叫不出名字的鸟，它们是斑鸠，布谷，还有叫不出名字的鸟，叫不出名字的鸟，就由它去吧。
陈西好了，起死回生了。
或者说，在丧尸的世界转了一圈，觉得没劲，又回来了。
他要了一杯奶茶，小妖有。
他又要一份火腿煎蛋，鸡蛋没有，但火腿小妖有。
他又要了北方大裂巴，小妖还有。
他又想吃北方大包子，小妖急了，你有完没完。
总之变回人的陈西像饿鬼投胎，吃起来没完。
许悠坐在窗前，看着他风卷残云，人，这生物真奇怪啊。
好好的一个人，说变成丧尸就变成丧尸了。
好好的一个丧尸，说变成人就变成人了。
陈西终于吃饱了，一个饿了七天的人，当然，当丧尸的时候他不饿，现在他饿了。
到底是丧尸好，还是人好。
丧尸也能思维，你看先知，但也有人，不会思维，有很多这样的人，他们反过来成为了丧尸。
人就是想的太多了，就因为想的多，所以世界才这么乱。
也许，从丧尸再变为人，陈西是第一个。
那他现在，到底是人，还是丧尸，还是有人类基因的丧尸，还是，有丧尸基因的人类。
人变成丧尸，就不再是人了，那么由丧尸变回来的人，还是人吗？
他们不管这些。
只要他还是陈西，就行了。
“陈西……”小妖喊他的名字。
陈西应了一声。
“陈西……”小妖又叫了一声。
陈西又应了。
小妖又叫，陈西嗷的叫着，向小妖作咆哮状。
小妖一皱眉: “你赶紧刷牙去，又黄又丑，你这牙都得掉，不知道能不能长出来”。
在欢庆过后，他们要下山了。
许悠说: “我们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太小的群体是没有生存空间的。”
“往东偏北，是最大的城市，中原市。”
“虽然中原市未必是个好的选择，但北方终归是祖国的中心，在这里，我们浑浑噩噩，不是丧尸，也就那样了。”
他们往山下而去，沿着来时的路，沿途都是被遗弃的味道，当他们到达山下，城市已经一个丧尸也没有。
它们，都被称为丧尸爸爸的先知，裹挟带走了。
其实还有一个丧尸，就是小女孩朵朵，他们把它带在身边，希望能有一个好心的丧尸收留它。
毕竟留一个丧尸在身边，时刻像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哪天，被它舔上一口，就完蛋了。
再也没有血清能救。
他们继续往前，沿途没碰到丧尸打扰，一路畅通。
从江州出发的时候心情沉重，现在陈西好了，没有了负担，这一路如走马观花，一棵草都能成为风景。
眼前这个小城市已没有一点生息，丧尸还在的时候，尽管它们闹哄哄的，但毕竟是鲜活的生物，但现在，连它们都走了。
沿这座小县城继续往东，一百华里，还有一座大点的地级市，云雀市。
每年大量的云雀迁徙至此，逐林而居，冬天来，春天离开。
市区规定，不许猎捕云雀，一只云雀罚款三千，还是不断有人偷猎，成为餐桌上珍馐。
总之，这是一座漂亮的城市。
城市里的人也漂亮。
城市里的丧尸也会很漂亮。
小妖让郑玩把行囊里的小食品拿出来，送给朵朵吃，那只小丧尸，虽然它不饿，但对吃总是很执着。
但它并不喜欢小妖的食品，开始的时候，它总想对身边这些生物咬上一口，所以，它身上也多了一套绳索。
小妖牵着它。
往它嘴里塞进去一些薯片，塞了一嘴，小丧尸抗拒着，直到把一袋子薯片都塞进了它的肚子。
一会儿，小丧尸开始呕吐，吐出来的都是一些黑乌乌的液体，看来它是真消化不了这些食品。
郑玩觉得有些可怜，: “你再这样喂下去，它可能把内脏都要吐出来。”
小妖叹了口气，: “我只是尝试着改变一下它们的生活方式。”
郑玩嘟囔着: “你连自己都改变不了。”
小妖怒目相向。
这时他们已穿过大部分的平原，在距离云雀市还有五十华里的时候，车没油了。
沿途再没有找到一辆能发动的车。
这一路空荡荡的，遇上一个丧尸也好，能够结伴同行。
可是，好像所有的人或者像人的一夜之间都突然消失了，生命已经灭绝，他们这样说。
又经过一座不大的小镇，在曾经拉上岗哨的墙上，还贴有白色标语: 做好防范，保持距离。
这是多年前的遗迹了，那时候如果有人经过，都会把手上的腕表扬一下，发出清脆的响铃。
这表示是一个健康的人。
可是这法子很快不好使了，铃声在某一天突然都不响了，大家变得都一样。
他们在镇上逗留了一会儿，资源不多了。
在江州市就是被先知强制出境，没有补充养。
小妖说过，现在这个世界资源大大过剩，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这句话只是对城市而言，在乡下，可没有城市那种待遇。
大家四处翻找。
在仅有的几间杂货店，郑玩把货架翻了个底朝天，没找到一种能供他们食用的。
陈西和许悠沿街上款步而去，这里都是一些两三层的楼房，路旁有的，只是电线杆子。
云雀在枝头叫着，陈西倚在墙角，把一生中能够求生的技能从头想了一遍，但都过不了吃的这道关。
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传来郑玩一声吆喝: 你们快过来。
郑玩把杂货店翻完之后，又进入了民居。
这是他进入了第八个民居。
他把厨房的门打开，什么也没有，然后他又进入了里间。
在里间，他发现了一个人，但并不确定是不是人。
那个人形躲在沙发后面，蜷着身子，头趴在沙发后面，把屁股露出来。
陈西他们进来的时候，郑玩正戒备地看着，其实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人。
最起码，眼前这个没有呈现丧尸盲目的攻击性。
郑玩喊了几声，那个人或者丧尸没有表示，很胆怯，甚至惊惧。
这是人类的情感表征。
这确实是人。
郑玩上前拍了拍他后背，说: “不用怕，我们也是人。”
再反复叫了几遍，那个所谓的人似乎被他拍烦了，嘴里发出声响，把头转了过来。
“我操，丧尸。”
郑玩一个箭步，退回来。小妖咔嚓把枪上了膛。
“先不要。”许悠拦住小妖，先别开枪。
这只躲藏的丧尸慢慢爬了出来，是个秃顶，在过去，耳朵上吊了一付眼镜，现在，眼镜还挂在耳朵上。
这只丧尸不叫也不闹，就站在众人面前，呆头呆脑，看它人畜无害的样子。
大家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它只是老老实实的趴在这里，如果不是郑玩，可能还会趴很久。
现在把它赶了出来，而且，它没有和别的丧尸，那样飞扬跋扈。
反而，显得，温和。
“哈喽，那个你。”小妖打招呼，做好了它不回答的准备。
没想到丧尸回答了，“你，你，你。我，我。”
虽然说话磕磕绊绊。
大家好不惊讶，像发现了新大陆。
嗯，应该说，发现了新品种丧尸。
丧尸歪着头，似在思考你我这两个词的关联，但光在它眼中一闪而逝。
许悠看了一下四周，陈西也出去，屋里屋外只有这一只丧尸。
这是一个被遗忘者，至于当时怎么被落下的，只有它知道。
“我看它是隐居在此的，跟以前那些修行者一样。”小妖这样说道。
“丧尸中也有修行者。”郑玩有些不解。
“怎么会没有，总有一些离群索居者，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这是一只格格不入的丧尸。”
小妖继续说。
“嗯，这是一只硌色的丧尸。”郑玩继续补充。
小妖又说: “我们应该给它也起个名字，它们有了先知，还差些什么？”
“修士。”
许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