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日记
血清注入了陈西的体内，一切都是这么简单。看似复杂的人体嬗变，在外界看来，只是一根针头的事。
但陈西看上去仍是毫无反应，向每个靠近他躯体的人，张牙舞爪。
“他现在看上去真像条狗哦”。小妖一脸的嫌弃。
“不会这么快的”。
许悠翻开了笔记。
小妖和郑玩走出屋外，阳光与橘子花的气息，今天真是一个放风筝的好天气。
十二月三十 一。
今天是周末，朵朵说她也领到了蓝海之星的饰物。
她马上六岁了，明年就可以上大班了。
她奶奶给她做了个虎头棉鞋，朵朵觉得太土气，明天我要说说她，对奶奶不能这样。
天空开始下小雨。
一月三号。
她回来说，公司要放假了，已经被自然集团收购，她有点担心明年会怎样。
其实我跟她说，不管谁的公司，我们都要吃饭，给谁打工都一样，只要职位还在。
而且，我听说自然集团的待遇更好。
我所在的笔记本公司效益越来越差，我反倒有些羡慕她。
今晚吃饺子，我妈做了两个硬菜。
红烧排骨，和清蒸鲈鱼。都是朵朵爱吃的。
一月二十五号。
我们去松山栈道。很多人。
车在中途抛锚了，她怪我不该走这条路。谁也不想的，为此我们吵了一架。
我也失业了，公司宣布破产。马上要过春节了，今年真是太难了，很多人都失业了，总觉得像有什么重大的事发生。
我妈说我，每当我们吵架，她总是选择帮她。我理解。可这次越吵越凶。
“把你那破布袋鱼丢了，天天抱着它”。
朵朵见妈妈呵斥自己，哇的一下哭了。
“你不该对孩子这样”。
“为什么他们都能领到失业救济金，我们什么也没有。”
她蹲下来哭着。
今天自然集团对全球宣布，全球裁员一千两万人，她也是其中之一。
电视里播放着2065年移民蓝星计划。
可我们，连自己都养不起。
许悠翻看着遗落的日记，翻到哪页算哪页。
小妖又在观察陈西，现在是第一天，陈西毫无变化，在椅子上不停挪动。
“你的腚长针尖了。”小妖揶揄道。
“没有那么快，有些人分体质。”许悠对她说。
“是啊，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郑玩说。
小妖转头瞥了他一眼: “这叫病吗，这是异化，你没学过医，这是dna叫病毒咬了。”
许悠微微一笑。
郑玩愣了下:“我头一次听说，dna还能让病毒咬了”。
“这是病，得治”。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雨，人类在房间内听到雨声总产生一种安全感，这是基因的记忆。
雨天里，野兽也不再觅食，大家都该休息一下，丧尸和人类。
没有了危险，精神也放松了。听着雨点打在竹叶上，橘子叶上，沙沙作响。
好久没下雨了，现在早没有了四季，只是从时间上来确定春天。
而人与丧尸之战远未结速，就像春天过去，冬天就会到来。
一月三十号。
还有三天立春。
马上要过年了。我去超市买了一些猪肉，做些腊肉。
我们去乡下，捡了一些松柏枝，回来后又丢了。小区通知，今年不准制作腊肉。
这个冬天太冷了，手机视频里到处是蓝海之星的刷屏。
我不觉得那是一条鲸鱼，对我们的认知，叫它鲸鱼，它只是长得大，比地球上任何生物都大。
这跟希腊传说中的，那个叫什么啦，利维坦怪兽，可是，为什么它没有感官。
朵朵高兴惨了。
我去外务局，申请自然集团的移民计划。他们问我有什么社会贡献纪录，我什么也没有，连钱也没有。
他们让我回去等通知。
蓝星移民有这么香吗，蓝星到底什么样子，这只是对穷途末路的人而言，
像我这种人。
二月九号。
过年了，好一个寂静的年。
我们在城市，虽然离此一百华里就是以制作烟花出名的地方。但是，对我们来说，禁放焰火已有八个年头。
我们要去广场那边看专门的焰火表演。
她和妈妈在厨房里打年糕，朵朵跟她姨通电话。
我坐在沙发上，鲜花与笑声都在屏幕里。
一个难忘的新年。
二月十一号。
蓝星之宴。
听说自然集团的法人叫魏啸天，是首富冯腾云的忘年之交。
我们普通人也只是看看，现在蓝海之星一片肉被炒到一个亿。
我想用不着羡慕，别说一个亿，一万我都拿不出来。也许蓝星移民真的成功了，可以每天都能看到这种巨鲸。
我还是叫它鲸吧。
她今天回娘家，我们一家三口从本市出发，沿途看到好多蜡梅，嫣黄桃红，人人都穿着新衣服，大家都在赏梅。
我下车折了一段梅枝。
第二天，陈西还是毫无变化。小妖没那么兴奋了，心怀伤感，看着被绑在椅子上的丧尸。: “陈西，你知道谁是陈西吗“？”
陈西嗬嗬嗬叫着。
郑玩说，我会针灸。
祖国的医学博大精深，为什么没有以我们的医学原理来试试。
他拿出收藏的一个针盒，里面细细的灸针，瞧陈西的头顶慢慢搓下去，他说这是百汇穴，三阳交汇，是为百汇穴。
陈西慢慢闭上了眼，有门儿。
郑玩继续搓，可能戳到神经了，陈西猛的睁开眼，扭头咬向郑玩，幸亏躲的快，不然又添一名同病相怜。
“你赶紧起开吧”。小妖推开他。
“你一个唱歌的，又是针灸，又是卖大力丸，你是跑江湖耍把式的吧。”
郑玩懊恼: “谁卖大力丸了？”
“马上就要卖了。”小妖边说边打开窗户。
不下雨了，青草混着泥土气息，飘进了屋子里。
“我们应该让它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但看看陈西的样子，还是算了吧。
远方山如玉带，连绵起伏，大山隔绝了先知丧尸们的扩张。
“你们说会不会在有些地方，还幸存大批的人类，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
郑玩问。
许悠想了想: “肯定有可能了，只要不是空气传播，总会有人幸存下来，比如地下，山上，沙漠，孤岛”。
“但这些各自为政的小团体形成不了什么气候，人只有在集体中才能爆发出能量，一个人，可能连一只藏獒都打不过。
这些人被阻断了联系，最后的结局，只有自生自灭”。
“那我们呢？”小妖叹了一口气。
天黑的时候，小妖与郑玩出去巡逻。许悠又翻开了那本日记。
这是正常人普通的生活，这本日记，后来在联盟纪元中被生命资料馆珍藏。
二月二十。
今天买菜回来，碰到一件奇事。
一个买菜的大爷，应该是退休的，在跟菜贩讲菜价。
菜农手拿着一根胡萝卜，大爷说不脆，菜贩掰成两截，你咬一口，看看脆不脆。
买菜的大爷一愣，马上就咬了下去，一口把菜贩的手指咬了下来，
这成了一则新闻。
二月二十一。
她回娘家了，我们又吵了一架，因为工作的问题。
贫贱夫妻百事哀，这句话让我深深懂了，生活的幸福，其实止步于柴米油盐面前。
算了，停两天我去接她。
她爸爸快过生日了。
她说，你应该一起叫爸爸，不能你爸你妈跟我这么称呼。
无事可做的时候，我就刷视频，现在成了我主要的对外界事物，接收的来源。
大爷咬掉菜贩的手指，媒体都在议论这件事，以前狗咬人，现在人也开始咬人了。
无聊的自媒体。
三月二十八。
今天是龙抬头日。
我有了一份新工作，但城市越来越不一样了。
大家压力太大，所以一起发疯了。为什么现在人一发火就喜欢咬人，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朵朵突然说不上幼儿园了，她怕，因为幼儿园老师咬死了一个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