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下
陈西掀开窖井盖，下面黑漆漆的却有循环流动的风，看来通风口还在继续使用。
他回头看了小妖一眼，小妖没什么感觉。
一股潮湿发霉的气味弥漫在周围，眼前黑暗一片，照明灯开着，光柱伸向一个看似没有尽头的甬道。
甬道内没有污水，当人们放弃了正常的生活，这里也逐渐干涸，剩下的也只是曾经被水渗过的石壁，上面长满了滑腻的青苔。
陈西突然有种奇怪的设想，城市里这些幽暗的无人之角，是不是就是丧尸们最初的衍生地，只有从这里出去的物种，才会如此向往黑暗。
陈西走在前面，一手托着步枪，一手拿着探照灯，向着前方一步一趋，小心易易的潜行。
谁也不知道前方的黑暗有什么在等着我们，也许前行的目的只是从一个绝境又走向了另一个绝境，我们盲目的求生，会不会走向更深的死寂。
不知不觉大概已走了几百米，锂电筒有精确的计时系统。
头顶逐渐的升高，过了一堵拱形的墙，前方豁然开朗，下面是纵深的水槽，边上有两米宽的行道，这是预防洪水的导流渠。
陈西发现前方搭着一个在野外求生的帆布帐篷。猛的收住了身形，小妖差点撞到他的身上。
“你怎么回事，你……”
“嘘－”陈西用手指了指那个方向。
下水道边上的石墙沾满了一层层的污垢，经年累月逐渐脱落，在地上积了厚厚的浮土。
这时他们看到，浮土里埋着一个黑色的人形。虽然在这个操蛋的时代，最看习惯的就是生死。
但是当看到这个跟浮土融在了一体的婴骨，还是有一种悲悯的感觉。
这婴儿几近枯成一具干尸，浑身被土覆盖快成了一个陶甬，身体还没有完全腐烂，更给人一种惊心动魄。
陈西和小妖站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儿。
“走吧”小妖说道。
走到发霉暗黄的帐篷旁，帐篷里有一男一女，男的手里散开一支小口径手枪，杀丧尸虽然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解决自己还是没什么问题。
男的一定是在崩溃边缘开枪杀死了妻子，而后自杀，至于那个几岁的孩子，唉，不去想也罢。
“出路在哪里”陈西一时茫然追问，问身边的小妖，也是在问自己。
“出路一直在前方哈”，小妖仿似没什么感触。
丧尸造就的世界太大，随时都是死亡，在绝望面前，自杀已成了最奢侈的解脱，相比那些变成活死人的人
生而为人的死去，已是最大的荣光。
越往前甬道愈宽，已经不能称之为甬道了，而成了洞窟，陈西在城市也是混迹了多年，从来没有注意到下面还有一个反转的世界。
这是城市排毒的动脉，也是唯一还在统领的不毛之地。但是，这里真的还是属于人类的吗？
前面分出来两个甬道口，二人面面相觑，“你看走哪一条好些？”
陈西其实不想问她，还是问了。
小妖俊俏挺拔的走到近前，胸有成竹的观察了一下，手一指，走这边。
这条隧道虽然有那么宽，但相比之下窄了许多，让人产生幽深恐惧感。
两个人小心的向前进发，小妖算了下，大概再走几百米，就可以穿到新市街口，小妖说:她精于计算，从不出错。
从下来走到现在，也不过只有一个多小时，但是感觉却像有漫长的一天，陈西望向那漆黑的穹顶，那里就是天空，下面就是生存。
小妖确实没有算错，一路坦荡，很快就走到了尽头，一副大姆指粗的栏杆大门挡在他们的前头。陈西撇了下嘴:“这就是你的精准计算”
小妖摊了摊手:“我只是计算，又不是未卜先知，谁知道它是关起的啊”
看来只有用枪解决了，陈西端起枪，往后退几步，准备对铁栅栏进行扫射，小妖在身后堵住了耳朵。
他们确实只看到了那面堵在前路的栏杆，往栏杆之外望去，那里怎么那么黑啊。
陈西把枪又放下，一种奇葩的感觉涌向大脑，象有一股清水在脑海里流动，他把脸贴上了栏杆，象一个坚守自盗的囚徒，艳羡的望向外面的世界。
正好这时对面也有一张苍白的脸在看着他，身后灯光昏淡，那张显现出的鬼魅，更加夸张。。
“快闪开！”小妖一声尖叫，把陈西从癔想中拉起。我操！前面哪里是一张脸，而是十张脸，百张脸，无数丧尸的脸。
还有无数丧尸的手都伸了过来，甚至都能触碰到那些没有温度的温度。
“呯呯……”小妖开枪把丧尸们打倒了一批，但很快又一批补了上来。
陈西退回到小妖的位置，她低下身子，他撑起身子，配合的天衣无缝，交织成两条火舌，现在他们手里的枪就是绞肉机，那些脑残们已成待宰的羔羊，很快就会处理掉。
换弹匣，又换弹匣，当他们打得正嗨的时候，平地一声响，最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铁栏杆，轰隆一声倒了。
中间的隔离失去了，这本是他俩信心的保障，因为这面铁栏，才能够闲庭信步般的实施绞杀，但现在两个人和一群丧尸对望着，在这新时代开启的地底元年，陷入了长长的凝思。
“哇，快撤”小妖撒腿就跑。
陈西幡然醒悟，他们俩的子弹不光消灭的是丧尸，顺带也把铁栅杆也摧毁了，本来就腐蚀不堪的铁管，在枪火的狂轰乱炸中，终于承受不住，瞬间垮塌。
陈西端着枪边退边射，但子弹的速度还是抵挡不了丧尸们的速度，小妖已经跑在了前面，也没必要逞英雄了，他紧随在小妖后面，身后似感觉到丧尸们喘气的声息。
往前跑了上百米远，穿过暗黑的石壁甬道，总算拉开了与丧尸们的距离。
陈西俯下身喘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身后的丧尸，它们竟然也慢慢的放低脚步，嘴歪眼斜地向二人靠拢。
“你说我们现在算不算是俎上之肉。”陈西跟小妖说。
“别抬举自己啦，充其量我们也只算是它们的开味胁条。”
陈西看了看周围的环境，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只有手上的照明灯，也闪成昏黄的光束。
幸亏他俩都没有幽闭恐怖症，不然光是这环境都已经让人发狂。
“快跑吧，难道你还想跟他们决战。”小妖不耐烦的小声提示。
二人小心易易的后撤，丧尸们也小心易易的跟进。
这场面真的有点滑稽，它们好象在学我们，又好象这种围攻的势态跟它们生前某种环境有些类似。
当它们活着的时候也曾经这样围观过别人，看别人身陷困境而幸灾乐祸，这是人类的本能，无论死去的还是活着的，看别人倒下去才会感到幸福。
这样被追赶着陈西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做为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做为丧尸，它们的精力是无穷无尽的。
看着它们在后面充满激情的叫着扭摆着，这他_妈的到底是谁进化了。
也许当人猿触摸到智商的一天，也是因为一种异变。
和这些丧尸一样，当时的人猿也是地球突变的病毒，直到有一天当这些病毒打败了所有的异种，就从它们变成了他们。
物种起源成了粉饰暗黑生命的裹脚布，跟他们相比，原来大家都是上帝平等选择的生物，人类从没有高级过，只是在进化的拐角中了一次六合彩。
现在，他们的幸运已经挥霍完了，该新一代金主登场了。进化吧丧尸们，进化吧新人类，我们应该为他们献上赞美的颂歌，为他们献上血祭！
在谜一般的涵洞中不知道又跑了多久，又经过了一个弧形的拱门，这个城市有多大，地底的世界就有多大。
而且地底是很服从规划的，从不乱搭乱建，按图纸一板一眼的来的，可悲的是，他们手里没有地图，而且，似乎在慌乱的狂奔之下，他们似乎还迷路了。
“恩，小妖。。妹妹，我们还有救援吗，如果没有，我们就跟丧尸和谈吧。”陈西看小妖捂着肚子弯下腰娇喘吁吁。
小妖向丧尸们呶了呶嘴，一付你爱乍的就乍地，不关我事的态度。
陈西挺了挺腰杆，他必须要保持一种淡定，因为现在是人类与丧尸第一次的双边和谈，他不能丢了面子，尽管这面子是如此之薄，一捅就破。
但一切丧尸都是纸老虎，话不投机也就是一枪爆头的事儿。
陈西自己为自己打着气，转回身双目炯炯的看着追上来的丧尸，把手一挥，大喝一声:“停！”
摇摇晃晃的丧尸们明显被他这个举动震到了，在驭使他们的本能中还没有这种状况出现。
第一波的丧尸停了下来，他们当中身上的衣着依稀还能反映出生而为人时所处的职业。
这其中有挂着听诊器的医生，戴着高顶白帽子的厨子，有配戴徽章的警察，有穿着短裙的护士，还有夹着手提包的经理和收电费的。
他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丧尸，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聚到一起来了。
以后这一群还要和世界很多群的丧尸走上这一条路。如今已经有数十亿基数的丧尸根据地，但是还远远不够，还要更大些，才能取得全丧尸世界的解放。
它们余下要做的就是，如何让逃出去的那一小部分人也要变成丧尸。
前面的丧尸虽然停了下来，不明所以。但是后面当吃瓜群众的丧尸还在往前挤，后面簇拥着前面的行尸，很快越来越离陈西二人越近，陈西甚至闻到了他们嘴里爆出的臭气。
“其实大家真的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陈西一枪爆了最前面的丧尸，拉起小妖继续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