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闻到了酸味
账房的活计正式定下来，一月三百文。
相较于其他账房基本都在五百文徘徊的状态低了太多。
但云伊人争取了一下，每天可以晚来半个时辰，每旬还有一天休息。
最重要的是，她可以早退，毕竟医馆下午基本都很清闲……
账房基本都是全年无休，掌柜的虽然舍掉两百文，但想起她每月要多休息三天，不免一阵肉疼，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指着云伊人的鼻子说她和江舟止倒像，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云伊人回以微笑，一点不觉得对方亏了。
少了两百文呢？亏什么亏，不过自己是新人，薪资确实不好要高。
掌柜的一脸肉疼的挥手让她离去，江舟止在确定活计定下后便离开了，这会儿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云伊人摸了摸荷包，转身出了铺子。
县城她是熟悉的，以往也没少来，但之前往来的地方皆是一些卖衣服首饰或者吃食的铺子，对其他的印象不深。
寻着记忆，找到一家粮食铺子。
刚过完年，这会儿还不到春耕，生意不是最好做的时候，价格倒也………应该是便宜的。
云伊人从未买过这些，也不知道米的正常价格，算了一下，二十文一斗，一斗十升，应该能够一家人吃好久了，也不算贵，于是大手一挥，买了一石。
一石米几乎有一个成年人那样重，云伊人自己的拿不动的，便托小二帮忙送到济世堂，给了他三文的辛苦费。
剩下的铜板，在济世堂抓了两幅治风寒的药之后就彻底没了，还剩三两银子。
一手抱着超大袋米，云伊人一本满足，觉得未来都不会挨饿了，但想起那三两银子，又紧迫起来。
还是太穷了。
云伊人叹了口气，得想法子搞钱。
江舟止回来就看到这幅画面，身形娇小的少女坐在肥胖的麻袋旁边，被映衬的格外娇小，圆圆的脸被手托着，有点扁，看起来有点丧气。
目光略过她身边多出来的麻袋，江舟止不动声色收回目光，“谈妥了”
看到他回来，云伊人立刻站起来，闻言点头。
江舟止也不多问，颔首示意可以回去了。
“等等。”云伊人手指着麻袋道，“这个也要带上。”
江舟止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东西，“你买的”
云伊人点头，“家里米不多了。”
确实不多了，但好像也轮不到她来忧心，睫毛微微眨动，江舟止，“你买太多了。”
声音淡淡道，“我即便扛的动这个，那你呢？”来的时候是将人背着来的，回去她能走回去吗？
云伊人呆住，她压根没想过这个。
“我……”
江舟止扫了一眼，“多少钱”
“二百文。”云伊人下意识回答，然后就看到江舟止打开钱袋子，要数钱给自己，连忙拒绝，“不用不用，这米我也是要吃的。”
江舟止恍若未闻。
“真不用。”见他真要给，云伊人急了，直接按住他的手，“只是一点米而已，真的不用。”
落在手上的触感绵软温热，江舟止一时僵住。
“真不用。”见他不再动，云伊人松了口气，轻声说，“你要是真觉得不好意思，那就……”想起这一家人瘦的瘦病得病，想了想道，“那就多做一点，做成干的，我喜欢吃。”
江舟止看她一眼，自己难道饿着她了
还是点点头。
云伊人彻底放心，收回手，想到来都来了，一时也有些豪情，道，“你放心，我可以走回去的。”
江舟止无言的扯了扯唇，跟掌柜的打了个招呼，将一袋米扛起来，十七岁的单薄少年，看着清瘦单薄，力气却不小，扛一百多斤的东西，仍旧稳的不行。
云伊人走在他身侧，手里拎着两包药，还有一把掌柜的给她抓的当零嘴的红枣。
“啧，小年轻。”身后，掌柜的看着俩人，表情唏嘘，“还说是妹妹，谁信呐。”
“情妹妹呗。”一旁路过的伙计接了一句，嗤笑一声。
不然怎么对她这么好，还给保驾护航找这样好做的活计。
很多人都会高估自己的能力，云伊人也不例外。
在街上走了一通，本来就很累，又要赶路，走上不到半个时辰，她就歇菜了，整个人恨不得躺下。
“我不行了。”云伊人摇摇头，手撑着腿停下，“腿好酸，我走不动了。”
扛着粮食的江舟止却一身轻松，“以后你每天都要走两趟，总要习惯。”
像是想起多恐怖的事情，云伊人打了个哆嗦，“不……”
江舟止却很冷酷，“继续走。”
顿了顿，见她一脸快哭的样子，还是补充道，“一鼓作气，你停下来，等会儿再走，只会觉得更累。”
“不会，我们休息久一点就好了。”云伊人现在只想坐下，或者躺下。
江舟止冷眼瞧着她。
云伊人受不了这苦，下意识就想撒娇，但还没开口就对上他目光，瞬间打了个寒战，仿佛又看到他提着刀狞笑的样子，怕的不行，瞬间站起来，“我好了，我们走吧。”
江舟止一时不解她怎么这么快振作，但敏锐察觉到她对自己的害怕，微微蹙眉，没有放在心上。
干了错事，心虚也正常。
提着一股气，云伊人当真走了回来，一看到家门就感觉腿不是自己的了，也不管别的，推门扑到床上就要歇息。
江舟止蹙眉，上前将人拉起来。
“不要，我好累。”云伊人不起来。
江舟止，“你身上很脏。”
这话实在致命，云伊人身体一僵。
江舟止一脸漠然，“我倒是不在意你睡得脏不脏，但我需要提醒你，现在的天气，不会有人帮你洗床单。”
云伊人彻底僵住。
江舟止自觉提醒过了，转身出去。
“大哥，你对她太凶了。”江道之站在门口，表情带着些不赞同。
江舟止掀了掀眼皮子，“你温柔，你给她洗床单”
江道之噎住。
他体弱，是不好在这种季节碰凉水的，家里的衣物都是大哥跟三弟洗，但三弟是个邋遢的，洗衣服只管沾水不管弄干净，因此这活基本都是大哥一手包圆。
以前是这样，云伊人来了之后，又多了一个人的衣物，毕竟那一位的活干的……
江道之转身走了，一脸若无其事，随意提起话题，“怎么买那么多粮食，家里是没米了吗？”
江舟止道，“里头那位买的。”
江道之一脸惊讶，显然没想到对方会主动买这些。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问道，“她这是……想通了”
江舟止也不知道，“你认为呢？”
江道之，“我观她周身气场有所变化，像是沉静温和许多，对莲意也亲切温柔，倒真像个姐姐一番。”
江舟止下意识道，“对你也好。”
江道之看他。
“怎么了”江舟止表情冷静。
江道之，“大哥，我好像闻到了酸味。”
“看来你不仅身子虚，鼻子也有问题了。”
江道之看着他的背影，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