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贪婪让人失去理智,老林想不到贺之荣会死在他的面前
温庆河把老林的一只手铐上,另外一只手铐锁在木箱里的一尊铜罗汉的胳膊上。贺之荣脸上露出狡诈的笑容,对温庆河说道:“你们的人的确很毒,你是想让老林既可以活动,又限制了他的行动,给一个要死去的人送这么大一尊黄金罗汉,你也是够大方的。”
温庆河锁好手铐,转身对贺之荣说道:“我们的计划要成功,必须要有人来背这个黑锅,上海地下党是再好不过的了。”
让方城来背这个黑锅?他们是什么意思?老林心里不解,贺之荣、温庆河和邓阿根他们显然不是代老板的人,也不代表中统,他们才是隐藏得最深的那股势力,他们一直在暗中,看着几方在明面上暗斗。
站在一旁的邓阿根恍然大悟,笑着对老林说道:“还是老温想得周到,我们运走这批黄金,再把船炸掉,关候亭他们即使把沉船打捞起来,看到这个人手中绑着一坨金子,大家都好交差。”邓阿根指了 指老林。
原来贺之荣他们也要炸船,不过他们根本不会考虑船上其他人的生死,甚至对贺之荣来说,陪葬的人越多,对他们越有利。
温庆河说道:“老贺,天赐良机,你刚接到了关候亭炸船的密电,有了这份电报,无论到了何时,我们都可以脱身的。”
贺之荣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关候亭的电报来得实在是太及时了,他正找不到最为合适的借口。
“带上炸药和雷管,我们走。”贺之荣对邓阿根和温庆河说道,“等把炸药安顿好,就安排人把箱子里的黄金搬到那两艘大救生艇上面去。”
“他怎么处理?”邓阿根指着老林说道。
“和他身上的铜罗汉一块搬到他住的舱室里去,把门锁住。”贺之荣发话了。
邓阿根用枪指着老林,示意他自己将那尊铜罗汉搬起来。老林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贺之荣,蹲下来,将箱子里的那尊伏虎罗汉抱了起来,这尊罗汉很沉,即使是老林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兵,一下子抱起来也很吃力。
老林喘了一口气,换了一个姿势,一只手托着伏虎罗汉的大腿,另外那只被铐住的手拧着伏虎罗汉的胳膊,深吸了一口气,才将整个罗汉提了起来。
老林弯着腰,艰难地抱着伏虎罗汉挪着步向自己的舱室走去,后面的邓阿根一直举着枪,对着老林的脑袋。
贺之荣看着老林弯曲的身体,手从兜里拿了出来,又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支递给温庆河,两人点上烟,温庆河先开了口:“老贺,你认为上峰会相信我们所说的吗?”
“庆河,不管上峰相不相信我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重庆不会再相信叶局长,也会对姓戴的有所警觉,老头子对这些黄金没多大兴趣,所有我们随便拿上几箱,没人知道。”贺之荣嘴里吐出烟圈,说道。
“几箱?不是全部带走吗?”温庆河急切地问道。
“你真不要命了?胃口不要那么大,一箱就够你活下半辈子了,要是全部不见了,不单是我们无法交差,姓戴的也会对你我怀疑,伤害地下党背不了这个锅,刚才这个话也就是说给老林听听而已。 ”贺之荣淡淡地说道。
温庆河似乎明白了,他点了点头,贺之荣的考虑是对的,这次出来执行这趟秘密任务,他们三人谁也想不到会有这么大一批黄金在船上,贺之荣找到三人合计一下,如何能够在既保证完成任务,还能捞点好处。
谁见了黄金不动心呢,三人一拍即合,决定搂草打兔子,不捞白不捞。至于他们的任务,贺之荣心里很清楚。
贺之荣早在日本人投降之前就接受此次秘密任务——调查内部高层与日本人之间的秘密交易,而突破口就在许常山身上。
温庆河突然问道:“老贺,那我们如何回去复命呢?许常山跑了,他手上的东西会不会被军统给拿到,通过我们在军统内部的调查,许常山手上的东西非常重要,就是姓戴的与日本人勾结的重要文件。”
“你不用担心,一定会有人把许常山手里的东西送到老头子的桌上的。”贺之荣狡诈地笑了笑,对着刚刚进舱室门的老林指了指。
“他?”温庆河转头看了看老林的背影,不解地问道。
“就是他,许常山上船后,我们两人给他们演了一场戏,你代表車统,我代表中统,都在逼许常山,许常山在最后的关头,一定会把文件的秘密告诉给老林的。”贺之荣说道。
“你就那么肯定吗?”温庆河还是很疑惑。
“我很肯定,有了老林,我们就可以交差,至于这个过程嘛,就不是你我关心的了。只要我们炸了长利号,拿走一部分黄金,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可以推给关候亭,神不知鬼不觉。”贺之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那他就死不得了。”温庆河明白了贺之荣的意思,把所有的戏份做足,把长利号上发生的一切都当作是一次军统、中统和上海地下党之间的一场恶斗,他们三人不过是在这一场意外中,额外地捞了一笔。
“他当然不能死,他死了,我们就说不清楚了,军统、中统和侍从室都会对我们起疑。”贺之荣抽了一口烟,说道。
“你打算怎么放了他?又打算将他交给谁?”温庆河皱着眉,问贺之荣。
“放了他自然有办法,至于交给谁,就看谁对我们更有利了。”贺之荣回答道。
一会儿,邓阿根从老林的舱室回来了,他收起枪,对贺之荣说道:“老贺,妥当了,只是可惜了那尊黄金罗汉,要随着这个共党沉入大海。”
贺之荣和温庆河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
邓阿根低头看到老林留下的那把刀,蹲下身来,使劲地拔了出来,放在手中左右端详,不由得赞叹道:“真是一把好刀,这刀就归我了。”
贺之荣向邓阿根伸出手来,手掌摊开,他的意思很明显,把刀给他。
邓阿根疑惑地看了看贺之荣,说道:“老贺,这刀看着不错,就归我了吧。”
贺之荣鹰隼般的眼睛露出一丝凶光,说:“拿来,有些东西不是你的,你不要动心思。”
温庆河看着贺之荣一脸的冰霜,又看了看邓阿根有些愤怒的表情,连忙上前,从邓阿根手里抢过老林留下的刀,塞进贺之荣的手里,嘴里连忙说道:“阿根,你也不懂事,老贺是19军出来的,出名的玩刀高手,遇到这种极品好刀,你就让给贺老哥。”
邓阿根脸上瞬间收敛起愤怒的神色,一脸尴尬地说道:“阿根唐突了,没考虑贺老哥有那么一段历史,这刀就送给贺老哥了。”
贺之荣把手里的刀拍了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两位兄弟,不是我贺之荣不讲情分,实在是有些事情不能明说。有些东西,我们不能经手,那是要掉脑袋的。”
温庆河和邓阿根面面相觑,怎么?捞几箱黄金屁事没有,拿一把刀就会掉脑袋?
贺之荣把刀揣在自己的衣兜里,对邓阿根和温庆河说道:“庆河,你去轮机室安放炸药,不能放得太多,我们不能让船一下子沉下去。阿根,你去安排几个人,搬上6箱上两个救生艇,分别装。”
邓阿根脸上有些不情愿,说好的全部拿走,为何现在只有6箱?贺之荣看着邓阿根不满的脸色,眼里露出一丝杀机。
温庆河和邓阿根慢腾腾地走出了底仓,贺之荣看着他们上了楼梯,默默地转身,向关押老林的舱室走了过去。
门被一根拇指粗细的铁链锁住了,贺之荣用力推了推,门纹丝不动,贺之荣皱了皱眉,把手伸进衣兜里,掏出老林留下的宝刀,对准铁链用力一挥,铁链“哗哗”地滑下来,它断了,很干脆。
贺之荣有些不信地看了看手里的刀,常年玩刀的他没有想到手里的这把刀如此的锋利。
门打开了,老林正坐在自己的铺位上,那尊铜罗汉就放在他的床上,手铐的一边锁着老林的手,一边锁着伏虎罗汉的胳膊。
老林默默地抬起头,看着贺之荣,似乎他的到来并不让老林觉得意外。
贺之荣慢慢地走到老林面前,坐在他对面的床铺上,看着老林的眼睛说道:“老林,你以为我会杀了你?”
“你不会杀我的。”老林淡定地说道。
“何以见得?”贺之荣似乎有了兴趣,他很想听听老林的看法。
“你要杀我,我一上船你就可以动手,没必要等到现在。你一直在利用我,或者说,你想利用共产党这三个字。”老林说道。
贺之荣更觉得兴趣盎然,眼里露出惊讶的神色,他在听老林继续说下去。
“你们一直在逼迫许常山,想从他嘴里套出 那份绝密情报,许常山最后告诉了我;这本来是你需要完成的任务,可是当你得知童白松在给日本人运送黄金后,心生贪念,想把这笔黄金 占为己有,为了造成长利号成为多方势力博弈的牺牲品的结局,你必须让许常山逃走,但却 要他留下关键的线索。”老林似乎看透这场阴谋,娓娓道来。
“许常山下船之前,将秘密告诉了我,这也是你想要的结果,你既不能让任务彻底失败,又不能让你的任务圆满完成,你只要将我交给你的上峰,就是大功一件,至于沉没的长利号,没人会追究,更没人会去调查到底有多少箱黄金落入大海。”老林轻松地诉说着,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伺机偷走黄金,没人知道,无论是军统,还是中统,最后的调查结果都会推给地下党。这个结局也是大多数想看到的。”老林顿了顿,瞟了一眼被贺之荣打开的舱门,说道。
“想不到孙烈臣的侍卫长不单单是个武夫,心思如此缜密,看来我留不得你了。”贺之荣的眼里冒出一丝杀机,走到老林的面前,将手里的刀顶在老林的胸膛上。
“你杀了我,怎么复命?你就不怕你的上峰调查你?”老林很镇定,问贺之荣。
“有了黄金,还要什么上峰!”贺之荣恶狠狠地说道。
“既然你不是来杀我的,又不是放我的?你来找我是又是为何?”老林问道。
“我只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告诉我许常山身上的那份绝密情报在什么地方?”贺之荣满眼凶光,看着老林。
“贺船长,你避开邓阿根和温庆河,就是想和我做交易吧?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得了黄金,拿到情报,还甩开两个同伙,贺船长的算盘打得很精啊!”老林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回答道。
“你没有选择,我已经安排下去,马上就炸船,你认为你身上戴着这尊黄金罗汉,能死里逃生吗?”贺之荣似乎失去了耐性,挥舞着手里的刀。
“贺船长,如果我是你,就一定不会拉上邓阿根和温庆河来分这批黄金,你们都是贪财的人,太贪的人怎么可能有稳固的联盟?”老林还是不动声色,虽然他的胸膛已经感受到了皇太极宝刀的刀锋划破了他的皮肤。
贺之荣愣了一下,转瞬之间,脸色变得狰狞,就在他将要用力地把刀插入老林的胸膛的瞬间,一声枪响,贺之荣的脖子被打穿,鲜血如同喷泉一般从脖子上那个血肉模糊的大洞里喷涌而出,溅满了老林的衣裳。
贺之荣的身体顿时瘫软下来,压在老林的身上,脸上狰狞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敛,眼里的凶光正淡淡地散去。
老林用那只戴着手铐的手托出贺之荣的尸体,另外一只手却悄悄地摸在贺之荣拿刀的手腕上。
向贺之荣开枪的人慢慢地走了过来,枪口对着老林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