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春江花夜
她没想到会在这儿碰上袁临怀。原本总是想着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见面，但眼下的确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上次情况着急也没能说上几句话，李沅沅原本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要问，但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袁临怀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走过来抓起了她的手，说道：“湖上风大，不要着凉了。”
这时杜景之已经走了出来，看到船板上的两个人有些疑惑，但很快换了副神色：“袁大人，你同李小姐还未成亲把，是不是盯得有些太紧了。”
袁临怀抓着李沅沅的手，轻轻摩挲过她的指节，一边又将她向着自己拉近了一些，神情略不在意地反问：“杜夫子才是，这么玩诓别人的未婚妻出来，是有何指教那？你的那些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杜景之看到眼前袁临怀略带亲密的动作，很是不甘心，暗自捏紧了拳头：“无论是作为她的夫子还是朋友，我想我都可以出于好意，为她提一些意见吧。”
袁临怀将她的手攥的更紧，甚至扯过她的手臂，直接揣在了背后：“哦？那不知夫子有何见教。”
杜景之也毫不避讳，说道：“你并不适合她。经过上次的事，我也猜到了几分。在你身边只会不断地给她招惹麻烦。”
他自以为说得在理，继续言之凿凿：“即使你袁临怀本事了得，但你如何保证她时时刻刻安然无恙。就像那日的危急关头，但凡有个万一，你护得住她嘛？只有离开你，她才能安全。”
袁临怀看着他的表情深不可测：“ 你错了，她不需要我的保护。”他说，“她聪明，强大，不仅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身边的人。从来不必依靠谁而活，你如果把她当成与其他人需要依附男子而活的女子一般，那我只能说你一点都不了解她。”
夜空中的月亮如玉盘高悬，天上的星辰闪烁，湖面上静静飘荡的河灯，跌跌撞撞都摇晃进了李沅沅的心里。
她看到他说完这段话后回过头来，看着她，周遭天河辽阔，眼里只有一个她，他像是对着杜景之说，又似乎是说给李沅沅听的：“她当然随时都可以离开我，但我不可以。是我离不开她。”
眼看船渐渐也靠了岸，袁临怀向说不出话来的杜景之道了声告辞，便牵着李沅沅的手，扶着她下了船。
此时天已经几乎黑了，他们下船的地方似乎是人间罕至的关系，一路上只有挂在树头的零星花灯照明。地面上的长满了杂草，有些长地接近脚踝，扎得李沅沅的腿刺刺痒痒的。
她有些别扭，袁临怀拉着她的手，因此她只好加大步子才能跟上他：“你都下船了，还拽着我干什么”
袁临怀身形稍微一滞，侧身看她，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天太黑了。”可能是注意到了李沅沅跟着他走起来有些吃力，这会儿便放慢了脚步。
李沅沅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问道：“你刚刚还说我什么又强大，又厉害。怎么？我这么厉害还能怕黑？”
袁临怀继续攥着她的手往前走，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是说我怕黑。”
李沅沅被他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袁临怀见她开心，原本一直沉着的心就渐渐放了下来，他略犹豫了一番，接着说：“其实我那日去陆府，是一连几日都没能在李府碰上你，就找了个借口，想过去远远地看你一眼。”
李沅沅其实已经不在意了，但听到他主动向自己解释，心里还是开心了起来，于是低着头小声地说了一句：“没关系的。”
袁临怀接着说：“那时我确实害怕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可那天之后我就在想，如果真的会伤害到你，是不是我从你身边离开会比较好。”
“那只是一些坑蒙拐骗的说法，你堂堂一个锦衣卫大人，怎么还会因为这些骗小孩的把戏上当。”李沅沅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她也不得不承认，那日那个算卦之人说的也确实有一些准。
李沅沅感觉到袁临怀抓着自的手紧了紧，只听他说：“如果我因为自己的贪心，想让你留在我身边，但你却因此受到伤害的话，我没法原谅我自己。”
“你不是说了吗？我很强大的，我自己可以保护好自己。”李沅沅像是安抚般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可我也希望你不要那么强大，可以依靠我。希望你无忧无虑，永远事情可以打扰到你。也希望这个从今往后都只有好的事会发生在你身上。”他说的话如此真诚，就像是在向着漆黑的夜空虔诚地许下心愿一般，希望他眼前的女孩一生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李沅沅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自己，究竟是喜欢李沅沅，还是喜欢她洛欢，还是喜欢如今变成李沅沅的她。
于是她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走近些，然后试探着问他：“你很喜欢我吗？”
袁临怀也没料到她会这样问，但果断地点了点头，然后伸出了另一只手，轻轻地为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
“可你喜欢我什么呢？他们都说我脾气不好，又没有什么文化。一般姑娘会的什么女红、诗画我都不会，我也不想学。我甚至还很贪财的。”李沅沅着急追问着，“那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
袁临怀看着眼前人有些紧张又慌乱的眼神，默默将她的两只手都攥进了自己的手中：“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喜欢你。”他说，“你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那么的亮，我告诉你我可以摘天上的星星给你，可这九霄星辰中，哪里能找得到比你的眼睛更亮的星星呢。”
“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我喜欢你永远都想着保护你身边的人，不会因为身份，地位，甚至男女差别地对待别人，在我这儿，你就是全天下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