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定亲之宴中
陆蓁脸上笑意盈盈,让人猜不出她的意图,但可以从她身后跟随的周片玉等人的眼中,明显察觉出她们不怀好意。陆蓁走上前,主动拉起李沅沅的手,表现得十分亲昵:“李叔叔生前与家父也是故交,我又长你一岁,就叫你一声妹妹吧。”
李沅沅还没开口,倒是李荷河很会顺杆子爬,赶紧叫了声姐姐,却收获了来自陆蓁的小跟班们的白眼。
陆蓁没有搭理李荷河,继续拉着李沅沅的手,说着:“妹妹难得出来散心,这冯大人是我兄长的上司,冯府于我很熟,我今日便自作主张,替冯小姐招待你在府里转转。”这样说着,也丝毫不容李沅沅开口拒绝,直接领着她往外走,一边和她说,“这冯府的花园,是找先前负责修缮宫内园景的匠人设计的,收藏了许多各地找来的奇珍异花。这冯大人就喜好这些,因此前日里,我哥哥还叫人送了两尾金色的锦鲤给冯大人,就养在花园的池中。”
周片玉跟在后头,还不忘她小跟班的职责,一个劲儿地溜须拍马:“哪里的花园能比得上陆首辅家的呀,您太谦虚了。”
其他人也附和:“是呀是呀,先前见了陆大人送的锦鲤,就算是宫里,怕是也找不出这么大的了。”
李沅沅即使心里觉得无趣,但表面上也只好装装样子。这样一行人说着说着,就来到了冯府的花园。
要说这花园确实比李家的大出不少,李沅沅以前听说过江南那边园林的设计,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曲径通幽,今日算是在这里见识到了,确实一下子,被这样雅致的景色所惊艳。
陆蓁见她看得出神,觉得时机成熟,就给身后的贴身丫鬟使了个眼色。这次宴会,赴宴女眷们除了长公主,其余人的丫鬟一般都等在府外,一直到宴会结束。只有陆蓁与众人不同,堂而皇之地带了自己的三个丫鬟进来。
陆蓁拉过李沅沅,带着她走向水池,然后指着池里的几条锦鲤说道:“妹妹你仔细看看,那边游得最远的那一条,便是我哥送的”
说时迟那时快,陆蓁整个人忽然就往水里倒去。
没等李沅沅作出反应,就听到身后的女眷们喊了起来:“来人呐,陆小姐落水啦!”“李沅沅把陆小姐推下水啦。”
“救命啊!”这陆蓁看起来像是不会水,在水中不断扑腾,眼看着就要被水淹没。
原来打的这个主意,李沅沅就猜到他们一早准备联合起来整自己,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头上的珠钗取下,往李荷河怀里一扔,跑了两步,也跳进了河里。
女眷们没料到这一幕,刚才还在演戏大喊的几个人,都忘了开口。正在这时,却有人来了,正是这场闹剧的中心——小侯爷袁临怀。
袁临怀原本以为李沅沅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也就不会出席,压根没想过能在这里碰上她。所以当听到陆府的丫鬟来通报李沅沅把陆蓁推池里后,就第一时间赶来了这里,脚程之快,把紧随其后的陆介溪等人甩开了一大截。
等他到时,李沅沅正拖着湿漉漉的身子,扛着同样浑身湿透的陆蓁往岸上走。
李沅沅一见到他,露出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惊喜:“你怎么来了?”
见此,袁临怀也舒展了刚刚皱着的眉头。他示意一旁冯府的下人接过一看就是在装晕的陆蓁,而自己将外袍脱了下来,罩住湿透的李沅沅,一边又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水珠。
“天气开始转凉了,要是冻着了就不好了。”他说。
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周围原本打算好好教训李沅沅一番的小姐们。周片玉最先忍不住开口:“袁大人,陆小姐都晕过去了。都是那个女人把她推下水的。”其余的女眷们也都一口咬定是李沅沅推了陆蓁,而李荷河又在一旁吓呆了不敢说话。
李沅沅其实自打看到袁临怀来了,就从原本打算备战的架势,变成了看戏的样子。她之前在李府就看出袁临怀这个人极为护短,果然,袁临怀一心专注得给她擦头发,连头都没抬,漫不经心地回复:“可我看,我的未婚妻也掉进水里了。所以依袁某之见,应该这冯府的池子修得有问题,不关我未婚妻的事。”
李沅沅听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想这人面不改色指鹿为马的功夫,真是让人钦佩。谁能想到他一个温润端庄,品貌齐正的公子哥,脸皮竟能如此之厚。
可没等她开心一会,人群中就又走来一人。只见这人面貌冷峻,五官如雕刻般分明,一双刀剑般的眉下却是一双桃花眼,锦衣华服,在赶来的一群世家公子中,格外引人注目。李沅沅没有见过此人,便求助得看向袁临怀,可此时的袁临怀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直直注视着来人,一边将李沅沅捂得更严实,藏在了身后。
“袁大人如此怕是有失公允啊。”那位公子开口,“下官的妹妹还未曾苏醒,只能由我这位兄长,代为讨个公道了。”
原来这就是陆蓁的哥哥,中都之中大名鼎鼎的混世魔王陆介溪。其实李沅沅也是听说过一些关于此人的事迹的。传说在现在的皇上还未登基之前,陆介溪就克扣过皇子的岁赐,为此还口出狂言说:“皇子尚且要送给我银子,谁敢不给我送银子?”年满二十,连个正妻都没娶,就在后院养了二十七个的妾室。可奈何他父亲在朝中的势力根深蒂固,连当今圣上都不敢轻易动他。
这样想着,李沅沅有些担心袁临怀,偷偷在他身后,攥紧了他的衣角。
袁临怀其实一早料到陆介溪会来,对此也并不意外:“既然认为此事有疑,那陆大人认为该当如何呢?”
“下官不过区区一太常寺卿,也不会断案。袁大人既然身为锦衣卫都指挥同知,号称铁面无私。那将此害人的女子带去北镇抚司一审,想必就水落石出了。”陆介溪摇着手中的折扇,云淡风轻说道,从始至终却并未看过倒在一旁的陆蓁一眼。
在场的人一下子都噤若寒蝉,那北镇抚司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一个弱女子进去哪里还能活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