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李顾行再次履行了他的承诺，说放手就真放手，除工作必要基本不再和她有任何交流，而林莱茵还是那个老样子，沉默而安静，她似乎也默认了对方的态度，有时候看见李顾行还会主动避让。
这两人的异常被严导看在眼里，他私下也分别找了他俩，只是一个（林莱茵）微笑摇头，另一个（李顾行）则语气随意地表示不会影响工作，让他放心。
好吧，确实不怎么影响工作，恰恰相反的是李顾行演出了‘于坤’那种立于雪山之上的孤寂，不对，他没有演技，那全是感情。
严导作为外人也实在不好说什么，心想小情侣吵架嘛，也许过几天就好了。
然后这一过就是一个半月，昆仑山上的外景拍摄赶在过年前宣布结束，下次拍摄要等到第二年的春天，大家也可以趁这个时候回去过个好年。
12月10日，天大雪，原定飞往首都的飞机已经晚点了近一个小时。
机场的候机室内，林莱茵靠着椅背昏昏欲睡，长期的跟组生活让她的精神有些萎靡，前面因为出门采风而有些晒黑的脸也全部白回来了，甚至比以前更苍白，也就是现在口罩帽子挡了大部分脸，不至于让人看了吓一跳。
“前往首都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bj4826正在检票——”
广播的声音让林莱茵顿时惊醒过来，她下意识摸了摸机票，终于可以上飞机了。
返程时她是商务舱，除了几个主要配角，还有严导本人也在，至于李顾行，他则去了一等舱，倒是符合他的定位。
登上飞机，林莱茵和以前一样，要了块毛毯就准备闭眼睡觉，根本没有和其他人交谈的意思。
那些同行的演员们也习惯了他们的编剧是个疑似‘瞌睡症’的患者，每次见她不是睡觉就是在去睡觉的路上，说来大家可能不信，直到今日能看清编剧大人长相的还不超过一只手，也就李顾行……算了，还是别提李顾行了，他和编剧的关系虽然没有明说，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据说他俩现在还处于冷战呢，也不知道怎么吵起来的……
外人都这么觉得了，李顾行随行的助理小刘就更深有体会，本来在雪山上拍摄条件就不好，偏偏还有个移动的冰柜在旁边，天知道李顾行已经多久没笑过了，搞得小刘整天胆战心惊的，可惜山上信号实在太差，她给陆嘉良发短信都常常发送失败，更别提和他电话沟通李顾行这位‘衣食父母’的感情状况。
总之，小刘很愁，非常愁。她不理解，好歹也是两个年轻人啊，怎么就这么能忍啊，林小姐小刘可能还不够熟悉，可李顾行诶，一个生气从不过夜，最擅长的技能之一就是自己哄好自己的乐天派，就这也能冷战？而且一冷就是一个多月？！
从某种意义上讲，小刘也是很佩服林小姐的，能把李顾行搞成这个鬼样子的，她属头一个，但问题来了，他们两个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啊？！
几个小时后，飞机顺利抵达首都机场，李顾行被接机的粉丝们层层簇拥着前往停车场，而林莱茵呢，也顺利坐上了自家的小吉普。
何蕾轻轻抱了下她，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只是朝她笑笑，“路上辛苦了，走吧，我们回家。”
“嗯，回家。”林莱茵回以笑容，脸上的口罩完美挡住了她的情绪变化。
系好安全带，林莱茵微侧过脸，不经意地朝李顾行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很快收了回来，她心中反复告诉自己——这才是对的选择。
李顾行坐上车，脸上的笑意渐失，透过黑色的车窗，他看见一辆红色小吉普从出口开过，因为对方开着窗，所以他能看清车上人的侧脸。
她自大、她任性，似乎永远捉摸不定，就连所谓的解释权都是她的——这样的她，果然是留不住的，对吧？
车子被重新启动，在驶向出口时选择了左边，和那辆红色小吉普恰好相反。
……
李顾行回到家，刚开门就闻到了食物特有的香气。
“——妈？”
“回来了，正好吃饭。”厨房里出来一个穿着米色毛衣的中年女人，头发不太长只到肩膀，但有被很细心地打理过，“其他人没一起吗？我做了挺多的。”
“他们有事先去公司了，”李顾行把脸探过来，“妈，有什么好吃的啊，在山上我天天吃草，人都快吃傻了。”
“什么傻不傻的。”田薇被逗笑了，使劲一拍他的肩膀，变单薄了，“快去打饭，今天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和拔丝地瓜。”
“有排骨啊，那我得多吃一碗饭。”李顾行一副嘻嘻哈哈的样子。
两碗米饭端上桌，田薇今天做了七个菜一个汤，她本来以为今天来的人会多一些的，没想到头来就剩他们母子俩，看来后面几天都得吃剩菜了。
“不过，妈，今天你怎么会过来？这个时间学校不是应该很忙吗？”李顾行问道。
“是挺忙的，但你今天回家啊，怎么也得过来一趟。”田薇笑得很恬静温柔，不愧连续好几届被孩子们评为最受喜欢的语文老师。
“啊，”李顾行动作夸张地捂着胸口，“好感动，感动得都要哭了。”
“没大没小的，快吃饭！”田薇又气又笑。
“遵命！”李顾行故意扒着碗里的米饭，于是又把田薇逗笑了。
吃到一半时，田薇突然问起一件事。
“对了，你之前说的那个女孩呢？后来怎么样了？”田薇早就从儿子口中知道了林莱茵的事情，也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缘分巧合再次相遇的，加上这又是李顾行头一次那么在意一个姑娘，田薇也不免跟着好奇起来。
李顾行停下吃饭的动作，抬头看向自己的妈妈，笑得有些勉强。
“要不我还是先吃饭吧？不然我怕等下吃不下了……”他说的很是实诚，言下之意也很坦诚。
看来很不顺利啊。田薇心想，她又道，“那我给你打碗汤。”
李顾行继续低头吃饭，最后他硬生生吃了两碗米饭再加一碗汤，然后才在妈妈的目光下说起了和林莱茵的经过。
田薇一直耐心听着，没有开口打断，更没有职业性地点评什么。
听完全部，田薇开口说了第一句，“这是她的原话吗？问你能不能和她做朋友？”
李顾行点头，又有些奇怪，他可不想和林莱茵做朋友，又怎么可能答应她这个请求。
田薇看向自己的儿子，沉沉叹气，道：“我的傻儿子，她希望你能和她做朋友，你这还看不出来吗？”
“……什么意思？”李顾行一愣，还是没太明白。
“那姑娘说友情才能长久，而她愿意和你做朋友，这个意思你不懂吗？”田薇拍着儿子的肩膀，“这证明她是在乎你的，友情才是她最认可的关系。”
“但她说她根本不生气……我难道只能和她成为朋友吗？”李顾行摇着头，那他宁愿不要这样的朋友。
“你还是不明白，重点不在这个友情上，而是她已经把你看成她重要的人。”田薇说完又道，“爱情这个词是很虚幻的，你认为爱情是什么呢？克制？占有欲？还是坦诚？”
李顾行嗫嚅着嘴，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是也不是，每个人对爱情的定义不一样，你是一个很看重情感的孩子，总是凭感觉做事情，有时候想到什么就去做，完全不考虑后果。这样不是不好，但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他们会犹豫、会思考、会选择，她只是用了你无法接受的方式表达对你的在意。”
“还有你说自己不想和她当朋友，可你不觉得一段关系的产生应该源自情感吗？身份它终究只是一个象征词。难道成为男女朋友就意味着感情相通吗？还有夫妻，夫妻之间就一定有爱吗？她希望你能成为她的朋友，其实本质上是接受你，接受你参与她的生活，你不妨换个角度思考一下，为什么她会认为‘友情’才是最坚固的，这才是你的破题点。”
李顾行沉默下来，他在反思自己，也许他真的逼得太紧了，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林莱茵。
“妈妈不会劝你去找她，选择权在你手上，但我还是不希望你留下遗憾。”
“……我知道了，妈，我想考虑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