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李顾行肉眼可见地变得开心起来，连和林莱茵拌嘴的频率都高了不少，当然这只限于私底下，片场拍戏他还是很正经的，称呼林莱茵也是一口一个‘林老师’，态度很端正。
时间飞快，历时一个月零十八天的郁南影视城拍摄任务宣布结束，集体放假休息三天后，10月27日，《昆仑》剧组前往外景拍摄的第一个地点——昆仑山。
上山是坐缆车上去的，那种极致的雪白色通过护目镜映入眼帘给人的感觉除了孤独还是孤独，空旷的雪山仿佛连空气都是安静的，让人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去打扰。
李顾行也觉得不可思议，除了面前这般巧夺天工的大自然，他更奇怪林莱茵那脑瓜子是怎么生的，为什么能写出这么多奇思诡异的剧情和画面。
“是不是感觉心灵都被净化了？”林莱茵忽然说。
“确实，”李顾行赞同的同时又有些遗憾，“可惜护目镜不能拿下来，不然肯定很美。”
“放心，我带了相机的，电池也带了不少。”林莱茵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出来一趟就这么开心吗？”李顾行好奇问她。
“为什么要不开心，不亲眼看一次壮丽山河，人永远无法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渺小，更学不会谦卑。”林莱茵回道。
“哲学家言论。”
林莱茵没回答他，只是默默闭上眼，全身心都在享受这片宁静。
李顾行侧看着她的脸，慢慢笑了起来。
林莱茵还是和过去一样，总是轻易地沉浸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但李顾行很羡慕这样的她，因为纯粹，他自己就做不到。
“知道那座山叫什么吗？”林莱茵指着主山峰旁的一座小山峰。
“叫什么？”
“叫‘得黎’，在昆仑山的古代传说里，‘得黎’是昆仑山神女儿的化身，她善良美丽，富有同情心，在山洪中为了保护当时的山民，她化作了这道山峰，用身体拦下洪水，拯救万千山民。”
“竟然还有这样的传说……”
“很有意思吧？我准备下下部就以‘得黎’为主角。”说着她语气越发兴奋，有种嘴要跟不上脑子的既视感。
“那我要狠狠期待了。”李顾行回以鼓励的笑容。
林莱茵看着他的笑脸，也不知是从哪涌出来的勇气，“李顾行，你真的不能和我成为朋友吗？”
李顾行回望向她，从她眼里李顾行看到了认真，她是真的在求解。
“为什么一定要是朋友呢，为什么只能是朋友呢。”他两个反问。
“因为做朋友才能长久啊。”林莱茵很自然地回答。
“谁说的朋友一定能长久，难道你就没有关系很好但是后来又分开的朋友吗？”李顾行又道。
“好像……”
李顾行直接打断，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永远存在的关系。陌生人不一定永远是陌生人，而朋友也不一定永远是朋友，即便是家人，也不是百分之百的。顺其自然不好吗？陌生人的时候就当陌生人，朋友的时候就是朋友，如果超过友谊那就超过友谊吧，都随着心走。”
“抱歉，我……不太明白。”林莱茵有些沉默。
“林莱茵，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吗？”这其实是李顾行一直想问的问题。
“害怕？”林莱茵看着远处的雪山，语气悠长而缓慢，“我害怕的东西很多，怕自己习惯，更怕自己拥有。”她看向李顾行，微微一笑，“因为没有习惯就不会割舍，没有拥有那就不会失去。”
李顾行沉默了一会儿，哑声道，“你不相信任何人，对吗？”
“我也不知道，可能吧。”林莱茵摇着头。
“如果，我是说如果，九年前我去找你的时候，我没走，结局会和现在不一样吗？”
林莱茵一愣，她顺着对方的设想，仔细联想了一下，想来……应该会有不一样吧。
“其实，我当年真的很难过，但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话。我难过的是自己离你越来越远了，你说我根本不了解你是一个怎样的人，后来我想了很久，我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你，我不知道你家住在哪，也不知道你家里都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你为什么是这样性格的一个人。这些，我统统都不知道。”
林莱茵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安静听着。
“所以后来我很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把自尊心看的那么重，如果当时我脸皮再厚一点，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李顾行，”林莱茵的语气忽然一顿，“其实，我去过你的学校，那时是大一新入学不久，我看到你牵着其他女孩的手。”
李顾行猛地抬头，脸色几乎是煞白的。
“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林莱茵却摇了摇头，“其实那个时候我就想找你道歉的，只是当我看到你牵着其他女孩的手时，我发现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意外而已，所以我就很没骨气地跑了，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更不知道如何……答复你。”
林莱茵的解释远比李顾行想象中的残忍，还能有什么比‘讨厌’更伤人的词吗？那当然是‘无意’了，无意——不爱不恨不在意。
“呵——”李顾行笑得简直比哭还难看，“林莱茵，你真的好残忍啊，为什么总是给人希望之后再亲手毁掉呢？你现在是想告诉我无论我怎样努力都是不可能的，对吗？”
林莱茵沉默看着他，然后缓缓点头，“……对。”
“好，我知道了。”他抬头，“你自由了，林莱茵。”
……自由吗？林莱茵有些迷茫地看向他，她一度那么喜欢的词汇，为什么现在却显得如此沉重。
“但我不会和你成为朋友的。”李顾行说完又道，“《昆仑》已经开拍一个多月了，想退是来不及了，我也不想亏本，就当是最后一次吧，以后——祝你前程似锦。”
“……你也是。”
李顾行侧过脸不再看她。
很快，缆车抵达了目的地。
李顾行率先一步下了缆车，林莱茵慢了两步才跟上。
一前一后，明明两人近在咫尺，中间却犹如相隔了万里。
忽然，李顾行停下脚步，林莱茵只来得及看到他手中一道闪光划过——他扔掉了挂在脖子上的戒指。
银白色的戒指滚入雪地里，骨碌碌地钻入雪中，很快被风雪掩盖。
林莱茵留在原地，仍由身边的人随意擦肩而过，过了许久，林莱茵走上前蹲下，从雪中找到了那个刻着‘rhinel’的戒指，她用手擦了擦，放进羽绒服的衣兜里。
……
“嗯，是林小姐捡走的。”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