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厚颜无耻
alpha脸色冷若寒霜，手里紧紧握着黑色丝带颈环。
他刚从公司的重要会议中出来，身上定制西装笔直挺括，手腕边精致的钻石袖扣闪着冷冽的光，俊美脸庞前所未有的凝重。
喉结微微往下压了一瞬，呼吸有些凝滞。
陆泽亭抬眼扫了扫四周荒凉的公路，这是离开s市的必经之路。距离芯片自动报警不过半小时，他的人便在近郊的马路边找到属于姚子臻的颈环。
内置的精巧芯片早已被过往汽车碾成碎片，失去所有功能，颈环表面布满斑驳的轮胎纹路，仿佛一件不起眼的垃圾，躺在路边。
断裂的部分显然是被人为强行取下。
只有omega知道，这个东西有多重要。
它是遭遇alpha强行标记的最后一道防线，而现在，姚子臻失去颈环下落不明，甚至有被其他alpha彻底标记的可能。
想到这里，陆泽亭几乎要疯了。
一股深入骨髓的寒冷遍布脊背，顶级alpha的狂怒的信息素席卷四周，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保镖阿成垂手站在身旁，低眉敛目地向老板详细汇报着基本情况以及夫人最后发给司机的信息。据说，今早出门的时候夫人只带了司机，没想到竟然会出事。
整个环宇都知道夫人最近和老板闹了别扭，这几天老板开会时的表情，阴沉得能滴水。
陆泽亭眉眼锋利地挑起，敏锐地抓住其中的关键点，质问道：“和夫人一起吃午饭的人是恒信高管？那他人呢？”
他隐隐察觉到姚子臻的意图，心底愈发不安。
或许从一开始，姚子臻就已经计划好要回恒信调查真相。
“已经让人去查餐厅监控，是方子期的人带走了他，那个叫齐遇的beta也失踪了。”阿成微微沁着冷汗，身后清一色黑西装的属下们同样如芒在背。
他们都是alpha，级别不算低。
却被陆泽亭的信息素压制得几乎跪下。
没人敢有一句怨言，失职就是他们的耻辱。
“查一下方子期人在哪，一旦有任何位置消息立刻通知我。”陆泽亭把丝带颈环放进口袋，脸色阴鸷，“另外，给我盯着姓赵的。”
跨步上前打开车门，回头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保镖，陆泽亭冷声道：“找不到夫人，全都给我收拾东西滚蛋，陆家不需要没用的狗。”
车厢里的温度很低，冷得像冰窖。
巨大的温差让车窗蒙着一层薄雾，窗外倒退的景色模糊不堪。
失神的目光渐渐聚焦，方子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很快调整好状态，朝姚子臻扯出一个虚伪的笑容。
笑得很勉强。
姚子臻很了解自己这个表弟，情绪不佳的时候唇角会不自觉往下压。对方眉宇间透露的焦灼和疲惫，像浮在水中挣扎的落水者，即将耗尽所有力气，沉向幽深水底。
他不由得蜷紧手指，用疼痛提醒自己，面对一个杀人凶手，没必要有恻隐之心。
姚子臻神色冷然地盯着方子期苍白的侧脸，终于还是没忍住嘲讽道：“方总是想到了什么，这么心虚？”
撕开方子期温和有礼的外表，实际就是一个颗定时炸弹。体内疯狂的因子很可能因为他一句话，而彻底爆发，陷入不可挽回的局面。
但他还是说了。
方子期眼珠不错地和他对视着，半晌才微微动了动嘴唇：“你……和我表哥什么关系？”
这句话问得很多余，因为他很早之前就已经把林鹿和姚子臻之间的过往交集查得一清二楚，他确定他们从前并不认识，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他自小寄养在姚家，相处得最多的就是姚子臻这个哥哥。对方的举止神态十年如一日地刻在脑海中，即便换了一个模样，他也能看出来这个林鹿和姚子臻众多相似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灵魂重生这样荒谬的事情吗？
姚子臻当然不会告诉他。
他抿唇侧过脸，沉默不语，心里此刻想的是陆泽亭拉着他的手腕低声下气。而当时他还在生气，态度要多冷淡有多冷淡。
头疼。
防止标记项圈被人强行取下，alpha应该很快会知道他被人带走。姚子臻能想象到知道他失踪后的陆泽亭会是一种怎样的状态，
只是……现在到底要去哪？
即便他不认识路，也知道他们现在离s市越来越远，该不会祈找个地方杀人灭口吧。
姚子臻脸色微微凝重。
方子期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收回视线。
随手拿起椅背上的杂志，修长的手指翻动几下，淡淡道：“林先生不想说没关系，我们去一个没人能打扰的地方慢慢谈。”
话音落下，方子期抬眼见姚子臻眉宇间的焦灼，伸手从中控拿瓶水递过去，轻柔地说：“放心，以你家陆总的效率，应该很快能找到林先生。”
“你……”姚子臻颇为无语地瞪着他，漂亮的桃花眼生动熠熠，那是一种生机勃勃的美。
怎么会有方子期这么厚颜无耻人，明明坏事没少干，还总是一副温和有礼，替人着想的模样。甚至都这个时候了，还极有风度地给他递水。
姚子臻没好气地接过，扭过头不再说话。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方子期脸上挂起一抹似有若无的苦笑，这个omega生气的样子真有趣，神态和哥哥简直如出一辙。
汽车一路疾驰，远处天光渐渐下沉，两旁的山林染上一层金色余晖。姚子臻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在平稳的颠簸中，不知不觉沉睡过去。
身旁的呼吸声绵长均匀，方子期从杂志上抬眼看过去，omega男孩侧头靠着透明车窗，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车外光影投映在他白皙漂亮的脸颊，玫瑰色唇瓣饱满讨喜，上面几道因缺水而干涸的纹路，看起来格外孱弱可怜。
纤长手指紧紧握着他递过去那瓶水，没有开封。
方子期失声笑了一下，心想警惕性还挺强。
目光移到他手上带着的沉香手串，笑意蓦地淡下去，迅速覆上意味不明的寒光。
他静静盯着好一会儿，鬼使神差地伸手过去，指尖落在其中一颗珠子上，仔细摩挲着天然生成的纹理。
收回手，一股淡淡的沉香萦绕在鼻间，是姚子臻的信息素味道。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汽车才到达海边的一栋别墅，纹理质感的白墙和玻璃极简风设计，落地窗层层叠叠白纱隐约透出温暖的光亮。
宁静而唯美。
姚子臻是被方子期推醒的，睁眼便是对方略带戏谑的表情，颇有几分斯文败类的味道，“林先生都这样了还能睡着，心还挺大。”
“我毕竟还有利用价值，不是吗？”姚子臻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打开车门下车。踩在柔软而有质感的沙粒上，扑面而来湿润的海风让他有一瞬间迷茫。
远处相接的海天一片黑沉沉，海浪汹涌。
夜晚温度骤降，姚子臻搓了搓手臂，刻意忽略空气中的冷意。昏暗光线下，他的脸白得出奇，发丝飞舞萦绕在脸颊旁，透着几分魅惑。
他瞥了一眼几步之外的方子期，对方颀长的身影静静伫立在沙滩上，极有耐心地等着自己，并不催促。
姚子臻倒是想磨蹭一番，无奈海风太冷，omega的身体素质太弱，再吹下去可能就要着凉。
他只得抿紧苍白的嘴唇，迈步跟了上去。
别墅里的温度很舒适，一进门，姚子臻身上凉意便已驱散大半。身体才稍微缓过劲，门边的女佣递恭敬地递过来一双毛茸茸的拖鞋，让他换上。
方子期有些疲惫，坐在沙发上揉了揉眉心。西装口袋里的手机正在不停震动，一次比一次急促。他知道是赵凌之打过来的，也清楚对方想说什么。
他有些累，并不打算接通。
姓赵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当然，他知道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很奇怪，坐上恒信总裁的位置是他这么多年来，掩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欲望。然而当他真正实现的时候，前所未有的空虚感袭来。
再后来，他开始没日没夜地质疑自己。
人如果太贪婪或许真的会得到惩罚。
姚子臻挪了挪僵硬的脚步，在别墅里不动声色地四处张望。女佣放好鞋子后悄无声息地离开，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他和方子期。
说实话，姚子臻有些琢磨不透对方的意图。
手指无意识地捏着口袋里的u盘，这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对他如此重要。
姚子臻的一举一动被方子期看在眼里。
“这里是私人海滩，没有我的允许，你一个弱小无助的omega也走不出去。”他双手搭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姚子臻，“游泳也不行。”
姚子臻找了个位置坐下，身体逐渐回暖，让他说话也更有底气，“你这么大费周章把我带来这里，说明这个u盘里的东西很关键，甚至很可能让你身败名裂。”
闻言，方子期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重要，也不重要。”
u盘里确实装着见不得光的东西，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不重要。
“在车里的时候我已经说过，我有问题想请教你，所以才会把你带来这里。”
这个机会他等了很久。
又或者是心底强烈的欲望驱使他放下所有顾虑，任性一回。
姚子臻冷冷一笑，“什么事情比方总的公司和事业更重要？你费尽心机爬到这个位置，应该清楚今天要么杀了我，否则只要我从这里离开，你所得到的一切将会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