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再见程霜
再次见到程霜是在回到s市几天后。
由向章组局，在郊区梧桐山搞了个露营派对。此时已接近深秋，满山飘红，美景萧瑟。姚子臻坐在米色帐篷底下，手里握着一杯热咖啡，和程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程霜看起来瘦了很多，本就只有巴掌大的脸，现在看着就剩一双漂亮空洞的大眼睛。他神色恹恹，眼下透着淡淡青黑，幸好身上并没有伤痕。
姚子臻在心里默默鄙视向章第一百零八次，就算没有动手，也必定强迫了程霜做不情愿的事情。
程霜盯着头顶金灿灿的梧桐叶缓缓飘落，一片一片湮没在满地枯叶中，弯起眼睛笑道：“小鹿，你干嘛一副自家白菜杯猪拱的表情？我没事，真的。”
“这么明显吗？”姚子臻这回倒是真的叹了口气，看着远处在准备食物的alpha们，压低声音说：“你要是想离开他，我可以帮你。”
一阵风吹来，挟着寒意。程霜摇了摇头，长睫如蝶翼般扑闪，触目惊心的脆弱：“他已经把我彻底标记，走不了。”
姚子臻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
随后目光探向在程霜纤细的后颈，原本光洁无暇的腺体赫然印着一个无法消退的淡粉齿印，彰显着残忍的美感，而这是彻底标记完成的特征。
可恶，拳头硬了！
手里的咖啡被姚子臻猛得洒在地上，白皙的脸颊气得发红，眼眸火光灼灼：“他、他怎么敢！太气人了我要去弄死他！”
说着准备站起身，程霜赶紧拉住姚子臻的手急促道：“冷静一点，我……我是自愿的。”他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尖，“我知道你想帮我，别管我了。”
姚子臻并不清楚这段时间程霜和向章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两人回来之后的状态很微妙。向章一改以往张扬跋扈的态度，对待程霜宠爱中带着小心翼翼。
原来是这样，玩心存愧疚这一套是吧。
“……强行标记非自愿的omega是违法的。”姚子臻咬牙切齿道，“我怎么能不管？最讨厌这些目中无人，自以为是的alpha，仗着体型差和信息素优势为所欲为。”
说着忽然想起前几次陆泽亭拿信息素压他的事情，越想越气愤。
况且，程霜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自愿的？
“你别怕他，老子去替你出气！”
程霜叹了口气，眼眸微垂，有种认命的感觉，“我们在山上遇到泥石流，是他救了我。”
他和向章的感情太过于复杂，掺杂了几条人命不说，到底谁欠谁比较多，剪不断理还乱。
在危险来临的那一刻，他们好像都忘却了所有恩怨是非，紧紧拥吻。
于是当晚，向章亲吻他的腺体时，那样虔诚温柔。
要不就这样算了，牙齿咬破腺体的那一刻，程霜想。
姚子臻从前是alpha的时候，并不能切身体会omega的困境，如今终于能身同感受。他还想说什么，只见程霜冲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谢以宁端着一盘在家烤好的羊角包走过来，他穿着米色薄针织，同色系休闲裤的搭配看起来格外清爽。察觉到两人的气氛不对，善解人意的他并没有拆穿，闲适地坐到一旁的椅子看风景。
这次露营食材大部分都是家里准备好带过来的，拿出来稍微处理一下就能吃。老宅的周姨甚至贴心准备了药膳汤，吓得姚子臻赶紧拒绝了。
贺以南和沈家那位千金分手了，这次露营形单影只的来了。看着成双成对的发小们，尤其是转型做居家好男人的向章，忍不住调侃道：“向哥，你把那小鸭子标记了？”
“叫谁小鸭子呢，叫嫂子。”听见贺以南的话啧了一声，心虚地看了看程霜那边，确定没有被听到才心下微松，“我们好不容易才安生一点，别他妈一天天的挑拨离间。”
看他那个护短样，贺以南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当初是谁整天放狠话，一副你死我活的模样。现在倒好，活脱脱一个深情霸道总裁。
陈决却盯着向章心虚的表情，淡淡开口：“你该不会是强迫别人的吧？”从小到大，向章什么出格的事情没做过，强行标记这种事情他也很有可能做得出。
要真是强行标记了程霜，确实很过火。虽然以现在的医学水平，清洗腺体标记手术危险性已经大大降低，但对omega的身体依然有可能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我说，咱们陆总在c市差点被命都没了，你们能不能关心一下他。”向章不想多谈，赶紧扯开话题。
顷刻间，目光齐刷刷聚集到陆泽亭身上，当事人头也没抬，专注地给食物摆盘。闻言只是轻描淡写道：“没事，合作方的损失比较大。”
周秘书并没有跟着回来，而是暂时留在c市，和合作方公司一起处理工地爆炸后续。当天爆炸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保镖阿成带走交给警方的人是施工方的一名工人。因为工资纠纷怀恨在心，蓄意隐藏在人群中间，趁机引爆炸弹。
所幸这名工人自制的化学炸弹并不算成功，加上当时陆泽亭已有所察觉，及时把人制服，才没有造成更大的伤亡。
此时此刻，陆泽亭回忆爆炸细节，印象最深刻并不是危急的生死关头，而是浓烟弥漫的火场里，姚子臻骤然撞进胸膛那一刻。
仿佛离体的心脏瞬间归位，充实，安心的感觉从未如此强烈。更重要的是，姚子臻那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终于撬开一丝缝隙，让他有机可乘。
陆泽亭甚至想感谢在幕后主导一切的那个人，如果不是他，姚子臻不知道还要兜多少个圈，才能真正接受自己的心意。
想到这，陆泽亭唇角勾勒出淡淡的笑意，拿起桌上的湿纸巾擦了擦手：“就是我家宝宝受到点惊吓，刚好碰上发热期，我们就在c市多待了几天才回来。“
贺以南忍不住嘴角抽搐，这还是他从小认识的陆哥吗，是不是被林家那小子给夺舍了。这什么破露营，早知道就不来了。每个人都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只有他浑身上下散发着单身狗的清香。
山里夜晚寒气重，一行人取消在山里过夜的打算。取车路上姚子臻打了好几个喷嚏，陆泽亭握住姚子臻冰凉的手，不想却被对方极为抵触地甩开。
陆泽亭脸色冷凝，看了一眼程霜，没有说话。
两人一路无言，连司机都看得出夫人和陆先生在闹别扭。不敢再多看后视镜里陆先生的脸色，目不斜视专心致志地开车。
回到老宅，姚子臻走路带风似得回房间。陆泽亭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后，就在他准备关门的瞬间，一脚卡在门缝里。
“为什么生气，因为程霜？”陆泽亭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幽深如潭。露营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除了这个他想不出别的理由。
姚子臻眼神是满是不屑，直愣愣对上陆泽亭眼睛，语气不善地诘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向章没对他怎么样？”
“我……”
“在你的角度，不顾他人意愿强行彻底标记，算不上什么对吧？”姚子臻冷笑连连，想起今天程霜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气不打一次来，要不是他拦着，姚子臻就打算冲上去揍人。
不管打不打得过，先揍了再说。
陆泽亭觉得太阳穴在突突跳动，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尝试解释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况且程霜未必不是自愿。你不觉得因为这件事跟我生气有点不可理喻？”
不可理喻？
姚子臻气笑了。
“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是一伙的？据说他能这么快被向章找到，陆总出了不少力气。”姚子臻语带讥讽，一句冷冰冰的陆总让陆泽亭变了脸色。
月光犹如轻烟笼罩着庭院，几株亭亭玉立的金桂散发着清幽淡香。两人说话的动静不小，长廊两边不少佣人好奇地往这边打量。
姚子臻睨了一眼陆泽亭卡在门缝里的脚，“陆总麻烦收一下脚，我现在对alpha过敏，今晚麻烦你自己睡。”
陆泽亭注视他良久，才点头说：“好。”说完却并没有离开，直到姚子臻把门紧紧关上，沉着脸去了客房睡。
洗完澡躺在大床上，姚子臻的脑海里不断闪过程霜后颈的标记。一个omega如果被alpha彻底标记，意味着这一生都会依赖对方的信息素。
如果遇上发热期，没有alpha的信息素就会生不如死。彻底沦陷为对方的所有物，任人操控，毫无反抗能力。
那么，他和陆泽亭之间，是不是终有一天会变成这种关系？
可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自己真的能接受依附着alpha的日子吗？
昏昏欲睡之际，手机响起几声提示音。姚子臻强撑着精神打开看了看，齐遇问他在不在s市，上次说过来他公司参观，正好最近有个vr展览。
姚子臻困得几乎睁不开眼，回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