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再遇故人
他的目光暗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斟酌了半晌，才由衷地说：“那就好。”
两人互加了联系方式，齐遇把聚会的时间地点发给他就离开了陆家。
第二天一早，姚子臻让周姨帮他安排了司机出门。保镖阿成一身黑西装，不苟言笑地坐在副驾驶，宛如一尊雕塑。
聚会地点是如今s市最奢华的酒店，坐落在最繁华的区域。司机把姚子臻送到目的地后，保镖恭敬地给他开了车门。
还没进电梯，就收到陆泽亭的电话。
他那边很安静，似乎也在车上，“你去参加林鹿的同学聚会？”话语中带着浅浅的笑意。
姓陆的是在他身上装了什么监视器吗？好像无论他做什么，对方都一清二楚。这种感觉让姚子臻有些无所适从，他语气不善道：“你监视我？”
陆泽亭笑了笑，语气很无辜：“周姨说的，我没有故意问。”
姚子臻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什么事情需要陆总亲自过问？恐怕只需要你一个眼神，身边的人都会成为你的耳目。”
瞥了一眼身旁的保镖阿成，对方戴着墨镜一动不动，恍若不闻。
“我要进电梯，挂了。”
手机传来一阵忙音，陆泽亭用力抿着唇角，压下心头涌动的焦躁。盯着微信置顶的第一个名字半晌，还是发了条信息过去。
聚会的包间在v8，姚子臻被人一路领着来到门口，却站着没有进去。保镖阿成心领神会，默默闪进了门边的角落。
一进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有诧异，兴奋，探究……直到齐遇大步走了过来，笑吟吟地说：“小鹿，你来了。”
姚子臻环顾着四周的陌生面孔，落落大方地打着招呼。同学们都热络地围过来，一一介绍身份。他们都听说了林鹿意外失忆的事情，默契地避开这个话题。
班长是个娇小的omega女孩，为人爽朗大方，站在一群alpha和beta中间毫不怯场：“菜齐了，我们一边吃一边聊。”
巨大的圆桌很快坐满，剩下唯二的两个位置，姚子臻和齐遇坐在了一起。同学们多年未见，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高中的趣事。
姚子臻不是真正的林鹿，他们的话题他插不上话，只默默地听着。
其实他本来可以拒绝这场聚会，然而想到原身和曾经他一样是个活生生的，存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他不仅要替自己活下去，也要替林鹿活下去。
目光不自觉地坚定起来，鼻尖的桃花痣也变得熠熠生辉。
“对了，高中那会儿小鹿和齐遇也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看着可般配了。”
有个alpha男生忽然煞有介事说起他们以前的事情，目光在他们二人之间往返，有些不言而喻的暧昧。
一时间齐遇和姚子臻都怔住，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前者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姚子臻心底划过一丝不对劲，这个齐遇难不成暗恋小鹿？这就可以解释昨天他为什么会问那个问题。
忽然又有人道：“老吴你别在这乱说，人家小鹿有alpha了。大名鼎鼎的陆总，稳居多年s市omega最想嫁的alpha第一的位置。”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同学们都被这个消息炸开了锅，兴致勃勃地追问姚子臻的婚后生活如何。听到他们之间的信息素契合度高达98，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姚子臻目光停留在齐遇身上一瞬，心下有些惋惜。他不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早已消失在这个世界上，甚至连剖析心意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怎的，姚子臻忽然想起了陆泽亭。
如果没有重生，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有人喜欢自己十五年。对方还是那个他处处看不顺眼，处处对着干的死对头。
不轻不重地捏了捏眉间，真是世事难料。
“小鹿，累了吗？”齐遇似乎注意到他的动作，关切地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周围的人仍在热火朝天地聊天，恍然不觉他们两个的对话。
姚子臻摇摇头，笑着说：“前天失眠了一整晚，要几天才能补回来精神。”说罢，抿了下唇角又问道：“洗手间在哪？”
齐遇很快接上他的话：“我带你去。”说完站起身，没有顾及周围的眼光，领着姚子臻到了洗手间。
他在外面等着，并不进来。
不愧是s市最奢华的酒店，就连卫生间也装修得富丽堂皇，极致奢靡。
姚子臻在洗手台前洗了把脸，理了理镜子中的自己微湿的刘海。余光注意到外面似乎有人，隐隐约约有谈话声传来。
抽了几张纸巾擦干手，出去看见玄关处有两个人站着交谈。两个人他都认识，一个是齐遇，另一个是方子期。
方子期依然是一副衣冠楚楚，斯文清俊。他的嘴角微微无意识地弯起弧度，似乎在认真听着对方讲话。这样他神情姚子臻却很熟悉，从小到大他都是这般温和有礼，富有耐心。
他压下心底的疑惑，走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开口，齐遇满脸笑容地介绍着：“小鹿，这是我的老板，方总。”
方子期的目光越过齐遇看向了他，湛然的眼眸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转变成笑意。他仿佛遇见一个老朋友般，和姚子臻打着招呼：“林先生，这么巧。”
他的视线不经意停在姚子臻手腕上的沉香手串，拍卖回来后被陆泽亭拿去改小了圈数，现在戴着刚刚好。
“是啊，世界真小。”姚子臻挑了挑眉梢，露出一个轻描淡写的笑容。
方子期收回视线，意外深长地说：“手串……很适合你。”他直勾勾地望着姚子臻的眼睛，眼底的情绪错综复杂。
“方总谬赞。”姚子臻用力抿着唇角，坦荡荡的和他对视。本来就是属于他的东西，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比他很合适。
方子期似乎是饭局的间隙出来透透气，并没有跟他们闲聊太久就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姚子臻才知道原来齐遇是vrar部门的其中一个高级负责人。方子期执掌恒信后对公司内部进行了一轮大洗牌。
姚子臻表情逐渐凝重，旁敲侧击地打探着恒信内部的消息。但涉及保密协议，齐遇能说得内容有限。见姚子臻似乎很感兴趣，半是认真地邀请他参观恒信近期的vr体验展览。
姚子臻一听就来了兴致，他正愁没有机会回恒信打探消息，连忙点头答应。
聚会结束时已经是傍晚，齐遇原本想送姚子臻回家。然而，在看见角落里一脸冰霜的黑衣保镖时，识趣地闭了嘴。
出来一整天，姚子臻累得一上车就睡了过去。回到陆家老宅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夜幕下的中式庭院透着清幽古朴，周姨一早就候在大门，轻声责怪着他这么晚才回来，小心又累病了。
姚子臻自从见识过周姨的药膳汤，心底就对她产生了莫名的恐惧。那玩意儿实在是太难喝了，每次喝都觉得头皮发麻。他一路听着周姨的碎碎念，一边乖巧地点头敷衍。
直到回到陆泽亭的房间，才松了一口气。
洗完澡出来才看见白天陆泽亭给他发的短信，他把手机放到一边，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那天晚上他所说的慢慢来，其实就是温水煮青蛙。
记忆中的陆泽亭跟现在他完全割裂开来。但唯一从未变化的一点就是，他对事物的掌控一如既往。尽管方式稍微伪装得更温和，但本质是一样强势。
姚子臻说好听点是放荡不羁，说难听点是脱缰的野马，他们之间谁驯服谁还不一定。
趴床上玩了会手机，出于礼貌关心的角度，还是了发信息问他项目考察得如何。这一次，直到夜深也没有收到回复。
一开始姚子臻并没有在意，直到后来的几天，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犹豫再三，还是了打电话过去，提示音响了很久，直到快挂断的时候才被人接了起来。
姚子臻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抢先一步开口：“夫人，我是周秘书。陆总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您谅解。”
心里划过一丝细微的怪异感，姚子臻握紧手机，慢慢地坐到椅子上。窗外的一片绿意盎然，几只雀鸟轻盈地停在树梢，然而此刻的他已无心看风景。
“为什么……他怎么了？”姚子臻的目光移到陆泽亭临走前放在桌子上的那本书，恍然不觉自己的语气竟然有几分忐忑不安。
周秘书彬彬有礼中带着公事公办的态度，“抱歉夫人，暂时不方便说。”
姚子臻有些被人蒙在鼓里的不快，他微微抬高了音量：“不说是吧，行，我现在就去a市。”
他的威胁果然奏效，周秘书踟蹰了一下，最后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陆总他出了车祸。正在昏迷。”
姚子臻的心跳猛然下坠了一瞬，顾不上考虑太多，他立刻做出了决定。
“帮我安排机票，我要坐最近一班飞机去a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