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号码
苏悦杏再次安利完ast，心满意足地走了。算起来，这是她第三次跟江寄舟安利该男团了。她这种粉丝，不是正在安利，就是在安利的路上，着实是很忙。
午休时间还没结束，江寄舟按捺不住好奇，登录浏览器，把卸载掉的某视频应用程序再次下载回来。
这是他第……数不清多少次下载这个app了，对这个app是又爱又恨。
下载需要点时间。
江寄舟脑袋里稍微有点乱，其实也说不上乱，就是不太敢相信。
舒无却在他20岁的时候，就承认他有喜欢的人了。
那个时候江寄舟正在读大二，还差几天19岁。啊，和他那个时候多少岁没关系。
就是舒无却，好像喜欢他很久了。
不是一般的久，而是很久很久。
久到最开始只有舒无却认识江寄舟、只有舒无却关注江寄舟，接着过渡到江寄舟慢慢注意到舒无却、彼此有点熟悉，最后是彼此答应成为实习男友。
横跨这段时间的，是江寄舟的高中时期、大学时期，是江寄舟的大半个青春，亦是舒无却的。
有个人，在他看不见的角落，默默陪他走过了大半个青春，喜欢了他大半个青春。
这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舒无却怎么会喜欢他那么久呢？怎么会呢？怎么可能呢？
舒无却究竟喜欢他什么啊？他好像没什么优点吧？无论是在高中，还是大学，他都算不得是优秀突出的。真的是够奇怪的，暗恋他这么久，不会觉得无聊吗？
只有一个人的客服台里，只有心跳在肆无忌惮地吵着、跳着。
心跳声很吵，吵到江寄舟怀疑它都要影响到里面自习的人了。
等等，舒无却所说的那个喜欢的人，是他吗？他没有自作多情吧？
好像没有。
否则他也不该说这句话了∶‘如果我不那么怂的话，我高中就去认识你了。’
app总算是下载好，安装好了。
江寄舟点开搜索栏，输入“舒无却，20岁生日会”，点击确认，搜索结果栏就跳出了许多视频。播放量默认从高到底排列。
江寄舟一眼扫过去，挑了个封面比较顺眼的点开来。标题取得很文艺，叫“他的一腔孤勇，究竟配得上多深的喜欢？”
该视频的播放量颇高，弹幕层层叠叠，密密麻麻，江寄舟关闭了弹幕。
舒无却20岁生日的时候，看着肯定是比现在青涩的，那个时候他也更高冷，就算是和粉丝对话的环节，说的话也不多。
抽纸条回答环节。
舒无却抽出张纸条，里面写着问题∶如果你谈恋爱的话，会对恋爱对象有什么标准呢？
画面是舒无却的生日会，舞台追光打在他周围。
舒无却左手拿着白色小纸条，右手拿着黑色话筒，坐在高脚凳上，一只脚触地，一只脚勾着凳子下方的一条横杠。姿势挺帅，腿很长。
他旁边是主持人，底下是众多女粉丝，应援灯牌亮着点点灯光，散落在四方。她们都在昂首屏息，等着舒无却的一个回答。
舒无却看着摄像头，突然扬眉，勾唇微微一笑∶“没有标准，只要是他（视频字幕在这里打的是‘她’，下同）就行。”
一向都面无表情的面庞，突然露出这么个微笑，那是很致命的。致命地吸引人。
底下粉丝因为这句话和那个笑容，都快掀起一阵尖叫的热浪。
舒无却紧接着又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不是圈里人。”
后面的录制，没有进行下去，因为粉丝直接闹翻天了；视频的剪辑，却没到此结束。
配着跌宕起伏的背景音乐，视频剪辑了舒无却说到喜欢的人，与他平常时候的表情对比。
后续又剪辑到了粉丝脱粉什么的发言，甚至于还剪辑到了疑似真相∶舒无却平常话就少，那时候紧张，一时嘴瓢，不小心说错了话。
但没等粉丝揣测，舒无却直接官方账号发表声明∶我有喜欢的人，这是真的，没说错话。
视频剪辑的时间跨度有点大，剪辑到了几个月后，舒无却再次接受采访的片段。舒无却那时是以ast队长的身份接受采访的，他的主要任务是对团内的一首新歌做宣传。
一众成员排排坐，不知是想蹭热度还是什么，分明和新歌宣传无关，主持人在采访舒无却时还是问道∶“你说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说明你正式公开恋情了呢？”
舒无却嘴角斜斜往上一勾，眼里笑意不浓，他不答反问∶“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呀？我保证能提供一个让你最满意的答案。”
主持人嘴一僵，自知尴尬，打哈哈地说了些什么，似乎就想将这个问题跳过。
“没有公开恋情。我这边想公开，那边连谁喜欢他都不知道呢。”
主持人讶异，没想到舒无却竟然会给答案，她嘴唇微启，看着就是想再细问点什么。
舒无却瞥了她一眼，眼里虚假的笑意消退，“我呢，不以贩卖自己的感情生活为职业，我擅长跳舞，会写歌，会演戏。”
“舞蹈、音乐、影片，这些内容才在我的职业范围内。所以，我很希望你们的采访尽量契合我的职业，也尽量契合此次新歌的主题，否则再跑题我也救不回来。”
一贯高冷话少的舒无却，在这个采访里，贡献了他话最多的时刻。
……
整个视频10分多钟，许是视频的剪辑者对视频、旋律的把握能力真的挺强的吧，看到最后，真的会让人生出一种疑问∶他的一腔孤勇，究竟配得上多深的喜欢？
江寄舟瞥着这个问题，一脸严肃地点开了评论框，在里面打了一句话。就在他堪堪要按下蓝色确定键的时候，姗姗来迟的理智拉回了他的指尖，他将评论框里的内容删掉了。
互联网是有记忆的，发言切勿冲动。
江寄舟心血来潮，点开了和舒无却的语信聊天界面。他想发点东西给他，说点无聊的事情也行，想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模样。
他有点想他了。
可他知道，舒无却现在、以及未来的几个月都会很忙，因为ast的确是要开演唱会了。
江寄舟就是容易想太多、顾虑太多，最后午休时间结束，他连个标点符号都没给舒无却发过去。
这个周日，自习室的客流量较往常少了些，联系客服有正事的客户也不多，问私事的倒是不少。
譬如有些顾客会询问∶店里今天的那个客服小哥会经常来吗？他有女朋友吗？
还有说如果以后店里还是这位客服小哥值班，就长期预约自习室的。
江寄舟琢磨着，还是一一给他们回复了。
傍晚时分，橘红色的斜阳洒下最后一抹余晖，放学回家的小孩跑着、闹着跳过；送外卖的小哥持续不断地从门口驶过；街市的灯火、城市的烟火藏在从店门口窥见的一隅。
江寄舟看了眼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可以回家了。
苏悦杏刚才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下班后要不要和她，以及她同事吃饭，江寄舟说不去。
一个男生夹在两个女生中间，不合适。即便其中一个女性是他表姐、另一个女性有了男朋友。
家里江妈妈也来了电话，问江寄舟晚上回不回家吃饭。
开自习室之后，江寄舟就经常回家吃饭了，偶尔还直接住在家里。
江寄舟想了下，跟江妈妈道∶“回家吃。”
平台有未读的消息，咨询的问题大同小异。
【1472580∶你好，我想问一下，以后店里还是这个很帅的客服哥哥值班吗？如果是他的话，我想长期预约自习室。】
该帐号的昵称让江寄舟愣了下，无外其他，这和他当初在星空直播平台的直播间号一模一样。
【舍予自习室客服∶今天的客服小哥只会偶尔过来，是否需要长期预约自习室，请根据您的需求来决定。祝您心想事成，身体健康。】
江寄舟也不知对面是怎么想的，他发了“心想事成”，可对方偏要钻空，回了一条∶【我现在心里想的，就是当那个客服小哥的男朋友。请问这事能成吗？】
男朋友？
发消息的人是男的？
江寄舟被吓了一跳。现在的人都这么厉害吗？一眼就能看透别人的性取向？
【舍予自习室客服∶抱歉，他已经有对象了。】
【1472580∶啊，他的对象很帅吗？论颜值的话，我是不会输的，有很多小姐姐都说我长得好看，所以真的不能考虑我吗？［可爱］】
【舍予自习室客服∶抱歉，他对象很帅。不能考虑。】
【1472580∶祝99。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留个联系方式吧，若他不幸分了手，请务必联系我，我拿着1472580号爱的号码牌。】
江寄舟失笑，回道∶【谢谢您的祝福，联系方式不用留，爱的号码牌您也不用拿，他那边的号码牌全球限量，仅一张，已经没了。最后希望您生活愉快，身体健康。】
【1472580∶我能问一下，那张全球限量的号码牌是多少号吗？】
多少号？
江寄舟其实没想过，因为这也就是随口一扯的，没细想。
【舍予自习室客服∶20号。】
【1472580∶能再冒昧一下，是什么原因吗？】
这个1472580的问题，真的好多，但鉴于江寄舟没感到被冒犯，就还是回答他了。
【舍予自习室客服∶想告诉20岁的他，大胆去找他喜欢的人表白吧。会被喜欢的，我保证。】
1472580没再说话，江寄舟没在意，因为到点，他可以下班了。
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江寄舟很快便从舍予自习室出来，和轻柔的晚风撞了个满怀。
舍予自习室门侧，站着个高瘦的人影。他穿着简单的短袖，工装裤，黑色运动鞋，一身打扮尽显大学生气息；夜幕悄然降临时，他依旧戴着顶纯黑色帽子，旁侧的霓虹灯映照得他泛着朦胧的光晕。
他抬眸，望过来，轻声笑道∶“终于下班啦，男朋友。”
许是顾忌着周围还有来来往往的人，他的声音并不高，低低的，就和这晚风一样让人舒服。
江寄舟眼睛刹然一亮，加快两步走上前，抬眸打量了对方好一阵，从帽檐下方的眼睛打量到嘴唇下方，从嘴唇下方看到他穿的黑色运动鞋。
江寄舟来来回回看了好几次，其实他很想现在就给对方一个拥抱，紧紧的拥抱，但大街上这么做，不好，容易被人围观，所以他最后还是作罢，只是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喜出望外的傍晚，江寄舟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语气里的兴奋劲儿，藏都藏不住。
“因为有人告诉我，可以大胆来找我20岁喜欢的人告白。”高瘦的男生眼里倒映着点点城市灯火，也倒映着江寄舟，“所以我就来啦。”
江寄舟突然就懂了，哪来的那么多巧合，那个1472580就是舒无却。
“所以你现在是来告白的？”江寄舟顺着他的话，轻声问道。
虽然江寄舟和舒无却成为实习对象后没有见过面，但无论是文字聊天，还是语音聊天，都比早前多了许多。
许是习惯吧，江寄舟面对舒无却时，放松的姿态比较多了。很多话，他也能不再多加顾忌地问出口。他们是真的熟悉了不少。
“客服哥哥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舒无却笑，“你刚还说不能考虑我呢？这会儿又反悔啦？”
客服哥哥……
江寄舟一愣，“……你这身份是不是转得太快了？”
一会儿是我对象，一会儿又是搭讪被拒绝的可怜失恋人。
戏精，妥妥的戏精。
舒无却眉眼微挑∶“是不是对我挺服气的？”
他俩经常能在一些无聊的话题上扯上很久。不是江寄舟故意扯的，就是舒无却故意扯的。
江寄舟附和着点头，“服气，很服气。”
他们看着彼此，突然就都笑了。大概是笑了好几十秒吧，空气慢慢又归于安静。
他俩没说话，就看着彼此，眼睛对着眼睛。
江寄舟∶“说真的，你怎么会过来？不是说最近、乃至未来几个月都会很忙吗？”
“的确是很忙，疯了那样地忙。”舒无却说，那双眼睛闪耀着丝丝暖色的灯火，“但我想你了。”
“……疯了那样地想。”
想念是蒲公英的种子，风一吹，世界都在想你。